胡大姐與川軍們
手機:M版 分類:愛情散文 編輯:小景
在我小時讀書時,就聽到民間流傳着抗日女俠胡大姐的故事。時隔五十年,斗轉星移,傳聞軼事早已淡忘。現在想憶起,也只能片言隻字了。
提起胡大姐,得先說說四川在江西的游勇散兵們。這裡面竟然隱藏着鮮為人知的、令神鬼哭泣的悲壯故事。
以前老人說起四川佬兵,臉上現出不消一顧的鄙棄之色——四川錘巴佬,打家劫舍的‘土匪’。
其實這評價太不公平,太冤了。他們不是錘巴佬,是真正的抗日英雄!現在有人通過查舊檔案、訪知情老人、個別領導的佐證:川軍是敢打硬仗惡仗的抗戰主體,八年抗戰功不可抹。
有網上資料顯示,從一九三七年起,四川累計有三百五十萬人出川抗日,他們每十五人中有一人出川抗日,全國抗日軍人中每五人有一人是川兵;當時提供的兵源佔全國的百分之二十;提供的錢糧佔全國的百分之五十。在淞滬會戰、台兒庄戰役中,川軍以作戰勇敢、不怕死著稱。川二十六師與日寇鏖戰七晝夜,被譽為淞滬抗戰的七十多個師中戰功最好的五師之一。全師四千多隻剩六百餘人。我們這裡的劉聖泉、陳其元參戰其中。
川軍裝備不足,缺乏彈藥、給養、醫療設備。他們單衣草鞋,卻能打硬仗、惡仗。川軍累計陣亡二十六萬四千人,負傷三十五萬六千多人(佔全國的五分之二),失蹤二萬六千人。他們的父老鄉親捐的錢糧,蔣給了嫡系部隊,他們反倒沒沾光。打散的游勇散兵,只得小組小隊的各處逃命。
我們徐埠就有幾十人的一個川軍小隊。為求生存,憑手中幾支破槍,也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但始終不忘國讎家恨,繼續與鬼子周旋。
胡大姐俗名叫娥仂,是我村之女(以前不知)。她高挑的身材,瓜子臉白裡透紅,真箇是亭亭玉立,窈窕淑女。父母包辦給嫁人,她很不中意。恰巧,川兵排長劉聖泉經常來往偵察敵情,便認識了大姐,並且很投緣,於是兩人就結合在一起了。
胡大姐在川軍駐地很受歡迎。她也很喜歡和戰士在一起軍訓,摸爬滾打、騎馬打槍,居然還成了一名合格的軍人。她還經常與丈夫一起偵察敵情、偷襲日營、搶奪鬼子的軍火、糧食。哈,還屢屢得手呢。
一個端午節后的一天上午。胡大姐一身水紅色的衣褲,頭挽蓬鬆而時髦的髮髻,淡淡的粉妝,手撐一把東陽傘,不緊不慢的行走,更顯少婦的嫵媚。這是一條通往日軍駐地的大道。在一個叫破山口的地方,一個身背長槍的日本兵,騎着一匹棗紅大馬,正朝這邊奔來。躲開已來不及了,大姐只有繼續朝前走。鬼子一見是個絕色女子,立即跳下馬,取下槍扔在一邊,口中連說:‘花姑娘,大大的漂亮。’雙手伸出就要摟抱。大姐忙說,‘別急,把馬拴好,馬跑了就麻煩了。’一邊比劃着這意思。鬼子懂了,看看附近沒地方拴。大姐又指指鬼子的腳,意思是叫把馬拴在他的腳上。鬼子哈哈大笑,不加思考地把馬拴在自己腳上。大姐見鬼子拴好了,立即拿傘對着馬頭‘叭’突然張開。棗紅馬受驚,掉頭撒開四腿狂奔。把個鬼子拖得血肉橫飛,白骨露出,當然是一命嗚呼見閻王去了。胡大姐撿起大槍抄小路回了川軍駐地。
初冬的一天,大姐與丈夫探聽到葛樹灣日軍駐地在換防,只有少數鬼子防守。於是倆決定趁這機會搞兩匹馬走。等到夜晚,他倆摸進馬棚,迅速解開韁繩,牽出兩匹馬。這馬是訓練有素的,見是生人還是嘶叫了一聲,驚動了哨兵。他倆縱身跳上光背馬飛奔上路,六個鬼子騎三輛摩托在後追趕。大姐叫丈夫前面跑,她溜上一個小土丘,拔出手槍,瞄準駕車的鬼子,只一槍,駕車的鬼子倒下了。後面的鬼子朝土丘衝來,大姐又扔了一顆手雷,炸翻了兩個。剩下的三個鬼子就慌忙往回跑。
這一回,胡大姐幹掉了三個鬼子,搶了兩匹馬。她的名聲大震,當地是家喻戶曉。鬼子更是害怕這胡大姐,大白天的也不敢單獨行動。
胡大姐與這伙小隊川軍一直是冷不丁的給鬼子干幾下,等鬼子回過神時,早跑得無影無蹤。鬼子也一直拿他們沒辦法。直到日寇投降,他們也就解散到各地落戶。
劉聖泉與大姐在我土目定居,生了一個兒子。日子雖不很好,但也平安無事。只是到了文革時,大姐與川兵們就慘了。當年的抗日女俠成了土匪婆,掛牌游斗。川兵老人陳其元耿直倔強,直嚷嚷:‘我殺了好多鬼子!’誰聽呢,越說越遭村幹部的打。這個與日寇苦戰七晝夜、一次肉搏連挑七個鬼子、最後一次被日炸傷大腿的抗日英雄,不到七十歲,因忿忿不平而得精神分裂症含冤死去。
這些川軍抗日英雄,雖有史實記載,但政府一直沒有定論、表彰,實在令人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