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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敘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前世是個君子,在元春飽靨,混脫脫叫人生憐,平生不讀紅樓,初一見,就對美人金釵對上號牌。你如嬌作成性,又傲骨自愁多病,必是黛玉;你若喜怒無心,直率率婷婷而放,必是寶釵,你又若是素白無瑕,甘受一番冷俗,又跳出紅塵之外,那必當是妙玉無疑。

  篤定了書蟲秉性,於是梅蘭竹菊之愛也成為古來的偏鍾。尤其是梅,往年論壇里有幾個騷友,咋呼呼春至就同邀賞之,聞之,然後評之,假意感情鋪之。今春有些胡忙,缺過凍雨寒潮,而一縷暖陽,梅花已經滿徑橫首墜枝了。

  老家有梅,曰橫澗,那棵白梅就躍於澗邊的水埠台階上,江南的橫在小溪上水埠台階恍如一把梳子,流水在台階之間跌入下一個水潭,台階上則就洗菜搓衣青石板,被磋磨的光滑如脂,潭裡有竹葉長的溪魚,台階邊的淺灘是綠頭鴨就樂於嬉戲的地方,之緣由無非是水口的台階上有許多螺螄。每當梅花盛怒的時候,鴨子也是最歡的時候。或許經歷過一個荒蕪的冬季,這些步態笨拙的傢伙比我懂得享受。時而鬧咋咋的水面上下翻滾,時而箭頭狀一字排開。梅花簌簌而落,隨流水漂滌,思念也是如此,在記憶中蕩然無序零散緩衝一些有些嚮往的東西。

  此次提起筆頭敘寫一些關於梅花的滴點片碎,也是在路邊偶遇梅花后一些感悟。時間這玩意,有時候真的想硬擠一點出來,如同已經空癟的牙膏一樣,有些費力,但是從底部一直捏到頸口,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存貨。母親來電,做些了芝麻花生糖,你來拿點去,我反而怪怨,你有高血糖,做那些東西干甚?母親說,小時候每當過完年不是你吵着要吃嗎?這樣的回答有些讓我心酸,其一,在母親眼裡,我永遠是個孩子,其二,母親也老了,她似乎不知道他的兒子已經過了而立,對這樣的糖餅已經疏忽了懷念和希冀的年代。凡普天之下的老娘都是如此,兒子的點滴一直刻在腦海里。如從母親的老房子里出來,那棵紅梅一樣,到了季節,你不用催促,他自然而然捧獻出花朵來。

  讀書時節,在杭城,環城東路金衙庄邊的青年公園,也落有幾枝素梅,因那時的杭城還處於有軌機車交叉運輸的環節,道路也無隔離帶和花草點綴,灰塵自然是有些鋪面的,從橫河公園道貼沙河,散落的梅花如街邊的站街女一般看上去很端莊,實際上缺少幾枝,唯獨高處,因路人無法折去,才睜着惺忪的眼,後來察之,竟然多半被站街女供於零租房內的床邊。年少氣盛的我當時多少有些憤怒,略經人事之後才明白,其一算是同病相憐吧,其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在北方從戎,青島的校園裡面是沒有梅花的,某次春季刊的板報上,只是一個板角的報花,指導員交代負責美術版面的老兵,春天到了,你畫枝梅花吧,一來體現我們戰士的風骨,二者符合這春天裡的氣息,老兵對我很耐心,照着五角硬幣上的梅花,一一給我講敘畫一枝梅花應該先畫什麼,再畫什麼。我笑笑,我試試吧,叉叉幾筆,一枝斜梅成型,後來指導員問我,為何畫梅如此迅捷下筆,我答,故鄉之物,信手拈來而已。

  心境之悠遠而無關山水,暖春之萬艷而不及早寒第一枝,或者凌寒獨自的節氣,有些配合我的胃口,在如何忙碎的應辯日子裡,也只剩下一枝梅香,讓我又記得,這又是一個春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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