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夢，種植在青山綠水

　　中秋節回到家裡，與父母兄弟們一起過節。

　　吃過中飯，閑着無事，坐在門前與兄弟們嘮嗑。遠處傳來了“吐~吐”的摩托車聲，尋聲望去，原來是孩時的夥伴姚某騎着摩托車而來。出於小時候一起玩耍的友好，老早就起身，走到馬路邊迎着他。

　　見面后，相互寒暄，問他去哪？他告訴我去山裡。我有點納悶，大過節的，去山裡幹嗎？他似乎看到我的疑惑，便告訴我在山裡搞養殖。

　　原來是在離家三里多遠的山窩裡，那裡也是我們孩時的樂園。記得孩時每天早晚都會趕着家裡的牛往那裡去，那個地方叫——梅子塘。

　　梅子塘有三口水塘連着，水塘上有一棵古老的楊梅樹，就是因楊梅樹和水塘而取名為梅子塘。這是爺爺奶奶告訴我的。但等我在梅子塘放牛的時候，卻見不到楊梅樹了，只有3口孤零零的水塘。曾也問過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告訴我楊梅樹早就老死了，砍了當柴燒了。水塘的兩邊是平整的水田，大約有200來畝。水田的周圍全是青山圍着，像園子的柵欄。每到春季，發了春雨，山腳下到處都有流不盡的泉水，把3口水塘灌得滿滿的，又從最下面的水塘里溢出，像溪水一樣淙淙地流到門前的那條小河。只可惜山腳下的泉水到秋天就枯竭了，而3口水塘也會相繼乾枯。如果這裡四季有如春日裡流之不盡的山泉水，這裡肯定是有村莊的。其實這裡也住過人，這片水田和水塘就是他們開闢出來的，只因到了冬季就沒有水了，後來就只得搬出去了。

　　模糊記憶浮現根植在心中的畫面，那是一幅絕美的山水圖卷。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下，清純的水自山腳下的泉眼裡而來，流淌在水塘里，也流淌在我孩時的樂園裡。塘壙上長着鮮甜的野果：有刺苔、刺泡、酸苔、等等，還有許多叫不上名來的，絕對好吃；水塘上的水田裡長着綠瑩瑩的禾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周圍是青山環抱，蓊蓊鬱郁的樹木，蔥蘢翠綠。這不是大自然的恩賜么？把最美的風景長在深山，定格在我孩時的腦海里。

　　然而這樣的美景，已有二十多年未見了。心想今日就着節日里閑着，不如去看看。雖然已是秋天，見不到滿塘的水，但也可以重溫孩時的快樂。於是跟姚某說：“我與你去看看，參觀你的養殖。”他爽快的答應了。我便坐上他的摩托車，朝着他的希望而去，也朝着我孩時的樂園而去。

　　摩托車很快就出了村子，村子邊沿一條蜿蜒盤旋的山道，像那時我們村裡的馬路。這條路對我來說已經陌生了，不是我孩時的那條放牛的山路，那時沒有這麼平整，更沒有這麼寬闊。肯定是姚某為了搞養殖，方便通行，在原來的山路上加寬整平了。摩托車沿着逶迤的山路，呼嘯着爬行。山路兩邊的楠竹、樹木、柴草，蓊蓊鬱郁，擠得滿滿的，看不到光禿的地方。想是放牛時常常走的路，如今變成了曲徑，真有點“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幽境；也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處處美景。以前這些柴草、楠竹，一年年的生，一年年的砍，只有孤零零的樹木，到處都是光禿禿的。而現在竟然是這樣的茂密蔥蘢。可能是現在煤氣替代了柴火，編織袋替代了篾籮，因而柴草和楠竹就幸免於難，才有這樣鬱鬱蔥蔥的蒼翠。

　　不一會，摩托車就到了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梅子塘。這不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但的確是我孩時的一片樂園，可現在已被遺忘了，遺忘了將近二十多年。要不是我這位從小一起玩的夥伴在這裡搞養殖，至今還遺忘着，絕不會踏入這片土地。

　　其實我也不大明白，他本來在外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不錯的收入。不用擔驚受怕，一年輕鬆松就有五六萬元進賬。外出打工，能有這樣優越的工作，可觀的收入，不知有多少的人羨慕。然而他攢足一部分錢后，就毫不猶豫的辭掉了工作，回到了這片土地。也許他從小就有一個夢，定要在這片土地上種植希望，長成如青山一樣的蒼翠。

　　下了摩托車，他急急地走進屋裡，搬來凳子，盡地主之誼請我坐坐。我說不用客氣，不坐，走走，看看最好。傍着山邊是他砌的2間低矮紅磚瓦屋，挨着瓦屋是一排長長的羊欄。他說：“去年剛開始養羊，不懂技術，死了100多隻羊，幾乎將他全部的積蓄賠了進去。家裡人都恨死他了，沒一人理解他，支持他，鼓勵他。一致決定要他從新去打工，說在這窮山僻壤，鳥都不拉屎地方能賺到錢么。可他就是不信，堅信心中的夢！今年又養了50多隻羊，500隻鴨，500隻雞，200隻野雞。他說現在沒本錢，只能慢慢來。在挫折面前，他沒有絲毫的氣餒，甚至愈發的精神，像鬥牛士一樣的勇敢。在他面前，我看到了一種精神，永不言敗的精神，所於頑強拼搏，勇於創業，堅信心中夢的精神。

　　挨着羊欄不遠的地方，他用網子圈了不大寬的地，養着野雞。野雞全身麻溜溜的毛，跟山裡的野雞一模一樣。野雞在網子里像鳥一樣展翅飛着，無奈有網子罩着，飛不了多高，也飛不了多遠。他說這是改良型的野雞，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像家雞一樣的放養，它會早上出去，晚上回來。今年養這200隻是試驗，如果好養，明年準備大養。

　　空地上，山坡上，一隻只黃雞，在草叢裡，樹枝丫間逍遙自在的啄蟲豸；水塘里一隻只鴨子，來回的游來游去，時而在水中拍着翅膀，時而“嘎~嘎”的大叫，時而用純黃的嘴唇梳理着羽毛，好不自在；遠處一隻只黑色的山羊，吃飽了，正懶散散地往羊欄走來。他的養殖，完全是放養式的野生養殖，雞鴨羊由着它們自出自歸。

　　在我的眼裡這裡不是一個養殖場，而是一個溫馨閑適的小院子。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乃至一雞一鴨一羊都是那樣的悠閑，滲透超然物外的悠閑，就如名仕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般的豁達。這樣的豁達源自大自然的賜予和自身修養，就如天空朵朵白雲悠然，本身不急不躁，不貪不欲，悠然物外。也許這些年姚某漂泊在外，已厭倦塵世的喧囂，不想人與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居心叵測。於是就想到梅子塘，這片他孩時的樂園，他魂牽夢繞的地方，念念不忘的土地。他定要在這片土地上，種植他的夢！現在我看到他的夢，如名仕一樣的悠閑，閑來把酒言歡，忙來把鋤田園。

　　因此他欣羨這片土地，喜歡上這連綿的青山，更看中這大片荒蕪的田地（由於青壯年外出打工，離得這麼遠的田地早就沒有人要了）。他在田地上種上稻子、玉米、大豆，用來餵雞餵鴨餵羊。這樣的養殖，完全是傳統散養，最開始是沒有經濟效益的，但他堅信總有一天會有經濟效益的。

　　是呀，他現在的養殖還沒有任何規模，事實是不具備經濟收益。但我祝願他早日擺脫這樣的困境，把養殖業做大做強，那樣就不愁賺不到錢了。衷心祝福姚某，願他的夢一如既往，在希望的田野上長成一片青山。

　　後記：我站在梅子塘前，右邊是姚某砌的紅磚瓦屋和一排長長的羊欄；左邊原本是一座不長柴草的石山，如今卻是荊棘叢生，看不到石頭了；前面是3口水塘，水塘里仍有滿滿的水，滿塘的鴨子在嬉戲；水塘兩邊田地里的稻子，早已收割，只剩下低矮的禾蔸和開裂的田地；周圍是環抱生態林。我想要是在3月里，乘着陽光明媚的春風，就像走進山水畫里一樣，看藍藍的天，聽山裡的泉水咕咕嚕嚕的冒出，唱着春日的讚歌流淌，那是多麼的美啊！頃刻之間，我懂了姚某的夢，就像青山綠水；青山綠水有着青綠的夢，夢種植在青山綠水。

　　落筆於2013-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