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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無聲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歲月無聲 標籤:歲月神偷

  春草的相親很多餘,因為對象就是一條街住的李永剛。

  春草和李永剛已經偷偷的好了一段時間了,還在村外的小樹林里私定了終身。春草媽馮桂芝對春草和永剛的事也有耳聞,生怕閨女大了弄出什麼笑話來,早盼着他家托媒人來。當李永剛家托的花媒婆,安安穩穩地坐在春草家炕頭上時,馮桂芝就認真的和花媒婆商定了相親的日子。就算擺個樣子,也不落農里人的規俗。

  幾隻花喜鵲一大早就在春草家的大槐樹上“嘰嘰喳喳”地吵,像是一群前來幫春草看對象的姑娘。以往,春草相親是會請一些要好的姐妹幫着看,人多眼多,來人臉上哪怕有幾顆麻子也逃不過去。而這次相親春草就沒有請。她想,一個村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不必再湊那個熱鬧。春草的爸張獨眼也沒有像以往春草相親時,怕別人笑話邋遢,把小院掃得乾乾淨淨,這祖輩一條街上住着,誰家有幾斤幾兩都很清楚,張獨眼用不着顯擺。他甚至不願錯過早晨清涼的時光,赤着寬厚的肩膀,跳到豬圈裡出起了糞,攪得兩隻貪睡得豬,也在圈裡跑來跑去的不得安寧。

  花媒婆顛着小腳,領着一身光鮮的李永剛進門時立刻捏住了鼻子,一片手掌在鼻翼閃了閃,張嘴罵道:“小王八羔子,明知道今兒你嬸要來還起糞,是不是成心的?要嫌棄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就他媽的明說,何苦搞小雞腸子彎彎繞。”

  張獨眼已忙得滿頭熱汗,伸着脖子把下巴擱在了圈牆上,憨憨地笑着說:“花嬸子,看你把話說得多難聽呀,我直人哪會有那麼多的繞繞。豬圈實在是該起了,昨天豬的前腳都扒到圈牆上了,再不起豬會跑出來的。”

  花媒婆仗着尊輩可以在張獨眼面前說些虛虛實實的話,前來相親的李永剛卻不敢對全身臭氣的張獨眼有半點嫌惡,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早已笑着巴巴地湊上前,敬上了香煙說:“叔,你抽煙。”

  乍着雙臟手的張獨眼任李永剛把煙捲放到嘴上,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在一團煙霧裡乜着那隻獨眼說:“永剛,你屋裡坐吧。”

  滿面笑容的馮桂芝把他們迎在了門口,親熱地拉住了花媒婆的手,也沒有忘和後面跟着的李永剛客氣:“來,大侄子,屋裡坐。”

  他們相跟着進了屋。慌得屋裡的春草忙着讓座,又給花媒婆倒了一杯水,雙手捧到了她的面前,小嘴抿出淺淺的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了。春草在村裡算不上美女,但生了張耐看得臉,小鼻子,小嘴,小眼睛,逢人笑時眼睛眯得就像初三的彎月,總能撥動別人心中愉悅的琴弦。

  花媒婆接水杯時,一隻手就在她的肩膀上摩挲了一下,笑哈哈地說:“你瞧這丫頭,真是越長越俊了。”

  馮桂芝接過去說:“瞧嬸子這張好嘴,盡揀人家愛聽的說,怪不得你能說成那麼多的媒,全是這張嘴生的好啊。”

  花媒婆舒着皺紋,延着笑意說:“我這好吃懶做的命,別的本事沒有,這家那家的豬肘吃的倒不少,可我現在最想吃的就是永剛家的這對豬肘,春草媽,不知你讓我吃不?”

  馮桂芝一臉的嗔怪,說:“我的意見是次要的,大主意還是孩子自個兒拿。”

  花媒婆遂將頭轉向站在角地里的春草和李永剛,認真地說:“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你們倆個乾脆給我個準話,就算心疼心疼我這老婆子,少讓我跑幾趟餿腿。”

  春草已羞得面紅耳赤,車轉過身用抹布擦拭柜子上的花瓶。李永剛那個大塊頭,也忸怩得像個姑娘,低垂着頭用腳尖碾着地。

  依在炕沿上的馮桂芝說:“花嬸子,瞧你都到了成精的年紀,還和兩個小輩兒開玩笑,活該讓你把腿跑斷。”

  花媒婆笑得哈哈響,前仰後合的一巴掌落在大腿上:“春草媽,看樣子我這對豬肘又吃定了。”

  按村裡的風俗,相親后如果雙方都滿意,幾天後選個吉日,男方就會把訂親禮送到女方家,這門親事算是定下了。張李兩家自然沒有意見,否則一條街上住着就不會走相親的過程。當花媒婆幾天後把李家用紅手帕包着的訂親禮送到馮桂芝手上時,春草和妹妹秋草正貓在奶奶的屋地上編草席。秋草只比春草小一歲,長的和春草不像姐妹。春草隨爸媽的小眼睛,她卻生了一雙大眼睛,膚色也比春草白皙,但從媽媽那裡遺傳下來的雀斑在臉上很刺眼。春草上輩子大概對秋草有過虧欠,秋草從小就和春草擰勁。春草作為長女雖有代母傳授活計的功勞,卻從未博得過秋草的尊敬。或許是春草對她的嚴格要求讓她有了逆反心理,亦或是秋草對只比她大一歲的春草從骨子裡就不服,不服她一天到晚拉着長輩的面孔諄諄教誨的樣子。姐妹倆很合不來,雖是做活睡覺都在一起,卻常常是十天半個月的誰都不理誰。春草相看了李永剛后,秋草對春草的態度就莫名奇妙的好了起來,總是諂媚着笑臉和春草搭話。春草人逢喜事精神好,也不擺架子,姐妹倆一邊蹲在地上編席,一邊有說有笑的倒也難得一見。秋草問春草是怎麼和李永剛好上的?是通過什麼方法?是誰跟誰先開得口?春草不說話,但剋制不住從心底溢到臉上的笑意。秋草就感嘆着說:“看樣子我不服姐姐不行啊,瞅着一天蔫了吧唧的樣兒,心裡有主意,還真敢出手。”

  “你就胡說吧,看我不打死你。”

  春草容不得她如此的戲謔,從旁邊綽起五尺子欲打她的頭。秋草雙手護着腦袋跳起來求饒,春草不依,把秋草攆出了屋去。秋草在門口跑丟了鞋,驚得坐在台階上被日頭曬得迷迷糊糊的奶奶來了精神,以為姐倆吵架又遞了爪,瞪着一雙混沌的眼睛,就豎起了手裡的拐棍:“你們兩個小死崽兒,還不住手,奶奶的拐棍可不認人。”

  馮桂芝這會兒臉上就貼了金。李家的日子祖輩過得都很殷實,況且,這幾年永剛爸又在村委里混,在村裡着實有把人緣,誰見了不給幾分面子,攀上了這樣一門好親事,怎不樂得臉上開了花。送花媒婆出門時巧又碰見肥的像豬的光輝家的,兩個婆娘倚在門口說了會兒話。張李兩家結姻的好事兒已傳得村人皆知,光輝家的也把對這門親事的羨慕在馮桂芝面前表達了。馮桂芝素來討厭光輝家的那愛搬弄是非的嘴,前些日子兩個人因犯閑話差一點翻了臉,好些天在大街上都在相互地躲。如今光輝家的先巴巴地湊上前說話,馮桂芝也就笑呵呵的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光輝家的嘴上似抹了蜜,專揀馮桂芝愛聽地講,待她扭着肥大的屁股離開后,馮桂芝從心裡泛起的喜興就升到了眉梢,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人剛到院子里就大聲地喊:“春草爸,你去割斤豬肉來,今兒我包餃子。”

  晚飯後,街上幾聲暗啞的狗叫,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卻慌得春草忙不迭地收拾碗筷,在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要出門去。

  灶台前洗碗的馮桂芝問了一句:“你幹什麼去?”

  春草說;“小紅前幾天讓我教她織毛衣,我給忘了,這會兒去恐怕都嗔着了。”

  說著話就往外走,身後傳來了馮桂芝地叮囑聲:“挺大的閨女,別滿世界亂跑,小心被人說閑話!”

  春草到了街上,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躲在牆旮旯兒的陰影里,就默不作聲地向村外走,雖未回頭,卻聽得到身後尾隨的腳步聲。穿過了無人的街衢,來到村外的土場上。春草在麥秸垛旁停定了腳,仔細地打量着四周。

  月夜被一團團濃淡的雲靄搞得極為朦朧,清風裡夾雜着蟋蟀夢一般的輕鳴。李永剛從麥秸垛上扒下了許多麥秸子,厚厚地鋪在地上,邀春草一起坐。

  李永剛說:“春草,今兒永生從工地上回來了,他想讓我和他一起去工地上幹活。我想現在家裡也是待着,就答應了他。”

  春草問:“要去多長時間啊?”

  李永剛想了想說:“怎麼也得到大秋吧。”

  春草心裡算計着要有兩三個月之久,本以為這會是個歡樂的夜晚,想不到也是個離別的夜晚。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言語也少了。

  李永剛也有同感,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裡,仔細地親吻着。

  春草更顯傷懷,哽咽着說:“永剛哥,我會想你的。” [1] [2] [3] [4] [5] [6] [7] 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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