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無聲【原創】

　　歲月不停留，往事不堪回首。那年那月的艱辛，那年那月的幸福都已覆水難收。記憶像本相冊，裡面有不同時期的照片，珍貴的不珍貴的，風景秀美色彩鮮艷的，年月已久暗淡失色的，時光像把雨刷，不斷沖刷着這些照片的畫面，輕輕的慢慢的不知痛癢，漸漸淡了、散了，讓畫面變成底片，當殘留下最後的那抹灰色將被微風帶走的時候或許身邊的某人或某事，又會像神奇的化學藥水一樣，再一次讓這些底片還原成照片，畫面竟然是那樣清晰，那般讓人感動，好像所有的故事彷彿就在昨天。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矛盾。

　　北方的小城，深秋季節里下班後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天空就已經是一片深灰，夕陽垂落在如水墨畫般山的另一邊，天邊那片雲被落日的斜暉塗染上了一縷紅暈，透過斑斑彩色雲朵的縫隙，金潺潺的霞光，美的好像畫上去一般，但同樣短暫的像正在燃燒着的煙花。

　　花燈初上，夜色漸濃，車流在這個城市的馬路上縱橫穿梭，如魚游水輕盈靈巧。色彩斑斕的彌紅燈光灑在車輛前、后擋風玻璃窗上，流光溢彩，美輪美奐，如在寧靜的湖面上穿梭一般。清冷的晚風吹過，略有寒意拂面，透過車窗玻璃回首的那一瞬間，一對年輕情侶騎着新買的純黑色電動車，臉上露出燦爛、幸福的微笑，女生一手緊緊摟着自己男朋友（或許是老公）的腰，另一手拿捏着新買的垃圾桶等瑣碎生活用品，緩緩向街角駛去。清冷的夜晚，這樣的畫面很溫馨，也很感動。我相信他們此時一定很幸福，很甜蜜，自信且真情地對未來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柔和的街燈下，他們的那輛電動車是那般炫彩奪目。

　　思緒在這一刻定格，慢慢後退，生活的剪影就像回播的電影片子。那年我和老婆在這個城市的角落租住着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簡單的布衣櫃，粗糙的木桌，爛了好幾個破洞的硬板床，燈泡忽明忽暗的衛生間。我們去買第一輛交通工具——自行車時，兩人同樣滿臉喜悅，我騎着嶄新的自行車帶着妻子，她緊緊的摟着我腰，將頭深深地靠在我背上，新自行車行駛時沙沙的聲音竟然是那樣的悅耳。

　　浪漫的愛情真的和你擁有多少財富無關，重要的是我們都深愛着對方。我們不斷制定新的生活目標，不斷奔着新目標追求，共風雨的過程就是點滴浪漫。還記的我們找房子住的那個冬天，漫天雪花，我們艱難的去尋找可以收留我們的地方，北風凜冽，冰冷刺骨，等回到租住的小旅館的時候，兩個人凍得直打哆嗦，我握着她冰涼的雙手，眼含着淚花，彼此向對方互相緊握着的手上哈熱氣。

　　那年、那月，我們在追求幸福的路上……

　　回憶是個賊。

　　當劃破了記憶這個夾子，所有的往事在人生旅途中都是這般貴重。工作之餘，聽同事聊他快要當爸爸的喜悅心情，和給孩子起名字的種種糾結，在心底我想起了妻子懷我們兒子那會的孕期趣事，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從懷孕到我們家小寶將要出生那會，一直猜測爭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其實在醫院好心的大夫早就含蓄的告訴過妻子“差不多是個小子吧”，可是小區里諸多的老太太都說是個閨女，我母親來了之後也說是個閨女，妻子內心動搖了，雖然嘴上嘮叨着喜歡閨女，但凡遇見小朋友總喜歡問問“你看看阿姨肚肚裡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呀”。有一次我陪她去醫院做檢查，檢查完后她興沖沖的告訴我另外一位好心的大夫又告訴她結果，我激動萬分地詢問“那到底是小子、還是閨女”，妻子握着我手激動地說 “我也不知道呀，她一口的地方語，含蓄且蚊子鳴叫般的聲音，我只聽懂了最一句”，“那你快說呀”，“出去別告訴其他人我告過你小孩的性別”，我都快崩潰了，妻子依然還保持着滿臉的激動與感謝。後來我們坐在等待區的藍色椅子上等待檢查結果的時候，遇上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小傢伙正在吃橘子，妻子又開始問人家小朋友：“你看看阿姨肚肚裡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呀”，小傢伙側着腦袋仔細打量着面前這個對他微笑，漂亮且陌生的阿姨，慢慢消化着阿姨所給他提出的奇怪問題。他爺爺在邊上不停的小聲地對小朋友說：“是小弟弟，小弟弟，小弟弟……”，小傢伙掰了瓣橘子塞進嘴裡很淡定地說了句：“是小妹妹”。然後含蓄地將頭塞進他媽媽懷裡，邊上的大叔被他小孫子噎的滿臉通紅。更有意思的是老婆她同學兼閨蜜，也問了另外一個小朋友同樣的問題：“你幫阿姨看看肚肚裡是個小妹妹呀，還是小弟弟”，小朋友太過淘氣，竟然調皮地說：“是小狗狗”，老婆她同學當時就被氣炸了，小朋友的媽媽同樣尷尬的一臉窘相。

　　兒子已經快半歲了，小傢伙健康、快樂、調皮地成長着，而我這個做爸爸的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還不足五十天，每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會帶給我匪夷所思的驚喜。轉眼間又有月余不曾看見過兒子，通過電話老婆對我講兒子長了兩顆小牙，模樣越來越像她了。在心裡我自己一個人念叨着，“還好，幸虧像媽媽，要是長的像爸爸，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年代，等他長大后找媳婦，都是個難題”。

　　這點小想法，我從來沒告訴過孩他娘。

　　生活依然是生活，我仍然在拚命奔波。匆忙的腳步，如計算機一般演算着的思緒，所有動作的目的只有四個字。

　　掙錢、養家。

　　那年那月的酸澀浪漫，那年那月太多、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年那月我還只是一個我的時候，就清楚的向自己承諾過，我一定要過上像樣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

　　歲月給那本相冊蒙上了厚厚的一層塵灰，我不斷將其擦拭，將照片里的故事清晰地裝進了滿是化學藥水，足夠讓底片變成新照片的心裡。

　　懷念是點點滴滴搓碎了的浪漫，那種味道只有懂得懷念的人才會懂。

　　當青春不再屬於我的時候，我曾懷念過她丟給我的種種酸澀凄美，就像秋天裡的落葉，揪心的，酸澀的，美麗的。那縷陽光穿過紅葉的縫隙將我們的身影拖得老長。在那個明凈清冷的季節里我們曾經只不過都是個小孩。

　　歲月無聲，愛本無罪。青春與我，到底誰，傷害了誰？

　　或許就是這些僑情的文字吧。

　　在這個物慾橫飛的年代，本不該傷春悲秋的……

　　文/馬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