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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蜘蛛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一]慘遭強暴

  第一次見歡悅的時候,王蘇正打算吻麥小喬。當時麥小喬既意外又激動,盯着王蘇湊到眼前的唇,她得意地想:只要這吻落下來,你王蘇可就是我的人了。沒想到還沒等王蘇潮熱的呼吸撲過來,歡悅的慘叫聲就不合時宜地傳了過來。出於職業的本能,王蘇扔下麥小喬去救人。誰知沒跑出幾步,就被迎面狂奔的女人撞了個趔趄。他順勢一把拽住女人問:“歹徒在哪兒?”

  女人拿開捂臉的一隻手,無聲地指了指裡面。王蘇把女人往麥小喬身邊輕輕一送,說:“你照看好她,我進去逮人!”

  那夜的月光很明朗,麥小喬快步靠近那個女人,她柔聲說道:“不要害怕,我是幫你的。”說話的空當,麥小喬忽然出手,手法老道地去扭對方的胳膊。沒想到,那人身子一矬,泥鰍般從她抬起的胳膊下溜掉了。這傢伙果真是個男的。剛才的一撞讓麥小喬看出了貓膩。人高馬大的王蘇豈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能撞歪的?本來想不動聲色地撂倒他,沒想到這傢伙早有防備。看着飛跑的歹徒,麥小喬大喊着王蘇的名字追了上去。

  很遺憾,當王蘇叫罵著從林子里衝出來的時候,麥小喬正看着跳下石橋竄進密林的歹徒跺腳。見狀,王蘇狠狠地在橋墩子上砸了一拳,他憤憤地罵道:“敗類!禽獸不如的色情狂,老子遲早要把你銬回局子。”說完,他嘆息着對麥小喬說:“快去看看那個女孩吧,她……”看着王蘇一臉慘不忍睹的樣子,麥小喬掉頭朝樹林跑去。

  光怪陸離的月光中,女孩一動不動地跪伏在地上,她沾滿鮮血的臀股慘不忍睹。麥小喬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她上前把女孩攬進了懷裡。女孩腫脹變形的臉上布滿了鮮血,人已經暈死過去了。麥小喬嘆息着,小心地抱起她往外走,沒走幾步,卻被掛在樹枝上的硬物打疼了眼睛。她發出一聲尖叫,王蘇聞聲跑過來問她怎麼了。麥小喬沖在樹枝上盪悠的鏈子努了努嘴,示意他把鏈子收起來。

  [二]指認罪犯

  女孩就是歡悅,她傷得很重,特別是隱私處。聽完醫生的傷情介紹,王蘇口氣嚴厲地對麥小喬說:“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專職在醫院保護歡悅的安全!”儘管這話讓麥小喬很不受用,但她仍二話沒說就留了下來。

  兩個禮拜后,歡悅慢慢恢復過來。她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就連臉上殘存的傷痕,都為她平添了一分楚楚可憐的韻致。可是麥小喬並不喜歡這張臉,歡悅也很少和她說話,歡悅有個嗜好,就是隔三岔五地吃一些小包裝的無花果肉乾。每次吃的時候,她總讓麥小喬也吃點,麥小喬剛開始並不喜歡,後來也覺得味道不錯。這期間王蘇來過幾次,他主要是詢問一些關於案犯的情況。儘管每次他都用很婉轉的口氣,歡悅也很配合他,不管是多難開口的話,只要王蘇問,她就每問必答。但每次他們的談話結束以後,歡悅都臉色慘白,就像揭開傷口引起了大出血一樣。她這樣子,不但讓王蘇心疼得直皺眉頭,就連不喜歡她的麥小喬也心有不忍。

  案件的進展出乎意料地塊。第三天的正午,太陽很毒辣,麥小喬正準備陪歡悅去院子里散步,王蘇忽然過來了。他說罪犯已經主動投案自首,現在要帶着歡悅去局裡錄口供,指認罪犯。歡悅一聽說要去指認罪犯,身子馬上哆嗦起來。見狀,麥小喬趕忙扶着她說:“別怕,我和王蘇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審訊室內,歡悅痛苦地複述着案件的始末,她說,那天自己是去郊區找一個拍古裝片的劇組試鏡,可劇組沒找到,卻在樹林中碰到了那個男扮女裝的歹徒,他在歡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襲擊,“當時他鉗子一樣的手猛然捏住了我的乳房。我又驚又痛,張大嘴巴想喊,可還沒等喊出聲來,就被他用頭碰暈了……後來迷迷糊糊中我感到那人撕扯我的衣服……”說到這兒,歡悅失聲痛哭起來。哭聲中,王蘇開始掏煙,麥小喬看到他點煙的手劇烈地哆嗦着。她無聲地嘆了口氣,一向神采飛揚的雙眸瞬間變得很暗淡。

  錄完口供后,歡悅已經搖搖欲墜子。麥小喬有些擔心地對王蘇說:“今天還是先不要去指認罪犯吧?”王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要去,他說:“傷口既然已經揭開了,再疼也得忍着把事情處理好了,要不然還得流第三次血。”麥小喬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就說:“好吧,我去車裡拿鎮定劑,醫生說過,如果她情緒太激動的話,就讓她吃幾片。”

  盛夏的陽光很刺眼,麥小喬去車裡拿鎮定劑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一不小心,高跟鞋被下水道縫卡住了。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鞋跟拔了出來。當她滿頭大汗地拿了葯回到審訊室的時候,王蘇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瞪了麥小喬一眼。雖然沒說什麼,可麥小喬瞟了一眼虛弱的歡悅后,臉還是莫名其妙地紅了。

  鎮靜劑對歡悅沒起多大作用,罪犯陰冷的目光掃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的精神徹底崩潰。“就是他!”歡悅大張着嘴,歇斯底里地喊出這三個字后,暈了過去。王蘇一個箭步躥上去,抱起歡悅就往門外跑。他衝出門口的一剎那,麥小喬看到歡悅的胳膊蛇一樣纏上了王蘇的脖子。她愣住了,這時記錄員小路一臉詫異地湊過來問:“這女的是王蘇什麼人啊?他怎麼緊張成這樣了?”麥小喬回過神來,沒好氣地回答:“什麼人?受害人!”說完這話,麥小喬掉頭跑出了門外,沒想到王蘇的車早已風馳電擎地駛出了大門。

  半個小時后,有人告訴麥小喬,王蘇的車在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麥小喬急三火四地趕到現場時,王蘇正渾身是血地躺在破碎的車裡,歡悅則不知去向。據現場目擊者稱,歡悅當時並沒有受傷,是王蘇用身體護住了她。可是,當她從王蘇的身子底下爬出來后,神色忽然大變,隨後驚恐萬狀地尖叫着衝進了人群……

  [三]歡悅瘋了

  王蘇醒過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歡悅有沒有事?在病房裡守了他一天一夜的麥小喬聽了這話,皺着眉想繞開這個話題。沒想到,王蘇一下就急了,他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頓地問:“我是問你,歡悅怎麼樣了?”“她沒受傷,不過失蹤了。”麥小喬見瞞不下去,只好把真相和盤托出。“怎麼會這樣!”吃驚的王蘇一拳搗在了床上,由於用力過猛,頭頂上的繃帶滲出血來。這血讓麥小喬壓在心裡的火一下衝上了腦門,她沖王蘇大聲吼道:“砸!再砸啊!要是能把歡悅砸出來,我陪你一起砸。”王蘇不說話了,他含着淚把頭扭到了一邊。看着流淚的王蘇,麥小喬心軟了。她放緩語氣對王蘇說:“放心吧,我一定能幫你找回歡悅的。”

  從醫院回到住所時,天已經黑了。麥小喬感到頭昏腦漲,四肢發酸。她看着鏡子里的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原本潤澤的皮膚開始變得晦暗無光。長長地打了個呵欠后,麥小喬為自己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咖啡的味道很苦,她忽然想念起歡悅手中那甜甜的無花果肉乾來。很多東西都是這個樣子,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很喜歡,可是一旦喜歡上了,就變得欲罷不能了。

  第二天一大早,麥小喬就跑到車禍現場做調查。她順着附近的燒烤攤子一路打聽下來。三天後,終於有人告訴她,說那個女孩讓警察帶走了。麥小喬大喜過望,馬不停蹄地找到當地的警局,值班人員說,歡悅已經被家住郊區的姑媽帶走了。

  敲開歡悅姑媽家的大門,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給麥小喬打開了門。麥小喬沖他亮了亮刑警證,還沒開口,小夥子就“媽呀”一聲掉頭就跑,這讓麥小喬哭笑不得。就在這時,一個滿臉菜色的中年婦女聞聲跑了出來:“叫喚啥?要死人了不成!”“媽,警察來了!”小夥子神情慌亂地指着麥小喬說。見狀,麥小喬快步迎上去對女人亮了亮證件,然後她說:“你是歡悅的姑姑吧?我是找她來調查案情的,希望你們配合一下。”

  “這妮子咋了?就她那個熊樣,除了能勾引個把不着調的男人外,還能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來?”女人撇着嘴很不屑地說。麥小喬皺了一下眉頭,她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可能是她的冷硬惹惱了女人,女人上前很粗野地推搡着她說:“你走吧!歡悅早死了,我們家沒這號熊人。”麥小喬很生氣,她順勢拽住女人的手,用熟練的“反手擒拿”扭住女人的胳膊后,輕輕往前一送。女人一個踉蹌朝前撲去,小夥子尖叫着去扶,麥小喬趁機闖進了裡屋。

  歡悅直挺挺地僵卧在床上,雙手被分別綁在一根直挺挺的竹竿兩頭。“歡悅!”麥小喬吃驚地搶上前推她,可歡悅雙眼緊閉,沒有一點反應。這時候緊跟進來的女人悻悻地解釋說:“這妮子瘋了,吃喝都不會了,要不是我每天給她喂吃喂喝……哼!只怕她連明天也挨不到就瞪眼了。”說話間,女人裝腔作勢地抄起一隻破碗,用勺子舀了水往歡悅嘴裡送。面色慘白的歡悅很機械地做着吞咽動作。

  “你先讓開!我看看她怎麼回事。”麥小喬根本不相信歡悅會瘋,她推開女人走上前去給歡悅鬆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她會傷人的。”身後的女人緊張地警告了她一句。

  “傷個屁!她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力氣去傷人?”麥小喬沒好氣的話剛甩出來,昏睡的歡悅就忽然睜開了眼睛。望着她直勾勾圓溜溜的雙眼,麥小喬心裡發毛,她疑惑地問:“歡悅,你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可以跟我說。”

  歡悅出其不意地爆出一串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然後她“忽”的一下從床上蹦下來。接着直挺挺地伸直了雙手,樣子就像恐怖片里的殭屍。麥小喬不知所措地望着舉止詭異的歡悅,這時候歡悅舉起的手出其不意地對着她的臉橫掃過來。麥小喬情急之下,猛一矬身子。等她一頭冷汗地站起身來時,歡悅已經一蹦一蹦地竄出了五六米。麥小喬拔腿去追,就在這時,門口一個影子迅速抱住了發狂的歡悅。這人是歡悅的姑姑。

  [四]屍體被盜

  歡悅瘋了,一起車禍竟然讓她瘋掉了,說起來真不可思議。可這卻是千真萬確的。

  在把這件事告訴王蘇之前,麥小喬找到了人民醫院神經內科專家,專家告訴她,歡悅患此病很可能跟曾經遭遇過的巨大精神打擊有關。歡悅的性格內向,被殘忍強暴后已經十分抑鬱了。也許是後來血腥的車禍現場再次刺激了她,又或許在她失蹤的這幾天里,受到了新的刺激或傷害,所以才導致精神失常。現在她的這種癥狀,醫學上稱為“木僵癥狀”。就目前市裡的醫療條件來看,還沒有能力治癒這類精神疾病。

  為了早日破案,也為了讓沒痊癒的王蘇不再受刺激,麥小喬開始動用私人關係,四處打探治療這種病的醫生。後來終於聽一位朋友說起,一個鄉村醫生對這種間歇性發作的神經病有獨特的治療方法,據說效果不錯。不過目前他的病人太多,所以臨時不打算收新病人。麥小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托朋友幫忙說情,好不容易讓鄉村醫生鬆了口。這天,她興沖沖地來到歡悅的姑姑家,一進門,就興奮地嚷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幫歡悅找到了醫生。”

  “不用了,歡悅已經死了。”一個黑乎乎的漢子從屋裡走出來,他沮喪地對麥小喬說。麥小喬一下子蒙了,她愕然地反問道:“你說什麼?誰死了?”“我是歡悅的姑父,她已經死了。我兒子明子和他娘已經把屍體送到火葬場去了。”麥小喬奪門而出的時候,聽到男人在院子里嘆息,“這小妮子起小就命苦啊!”

  歡悅的死,就像她的瘋一樣讓麥小喬震驚,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火葬場。停屍房的看門人叫老劉頭。麥小喬對他說明情況后,老人領她來到了二樓的停屍間。停屍房內明子正貼着麥小喬的臉,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什麼。歡悅的出現,着實把他嚇了一跳,明子哆嗦了一下后,飛快地跳起來想從麥小喬身邊擠出去。麥小喬一把拽住了他,這小子縮頭縮腦的,早就讓她看不過眼了。所以麥小喬故意板起臉來唬他:“跑什麼跑?心裡有鬼吧?說說,你表姐歡悅是怎麼死的?”明子當即被嚇哭了,他黃着臉哭訴道:“不是我害死表姐的,我喜歡她,不想讓她死掉!”

  “這孩子天天守着電腦玩遊戲,都玩傻了,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啊。”明子爹不知什麼時候趕了過來,他一邊抹頭上的汗,一邊神情卑微地為自己的兒子辯護着。“那你說說,我才離開了三天,歡悅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麥小喬邊說邊走到停屍床邊,心情複雜地打量着歡悅問。冰冷的屍床並不幹凈,床腿和床體之間的空當處,有一個髒兮兮的蜘蛛網,一隻醜陋而碩大的蜘蛛從上面翻下來,它張牙舞爪地爬上了歡悅的額頭。麥小喬皺了皺眉頭,抬手輕輕一彈,那蜘蛛翻了一個滾后,驚慌失措地逃竄了。

  “那天你走後,歡悅的病情就加重了。她接連兩天不吃不喝。第三天頭上,我那口子燉了雞湯,本來想給她補一補的,沒想到卻發現她死了。我聽到叫聲后,跑過去摸了摸孩子的胸口和手腳,都冰涼了!後來我們還掐她的人中搶救來着,可惜沒起作用。”

  男人解釋的空擋,麥小喬仔細地檢查了歡悅的身體,從外形來看,的確沒有什麼外力致死的跡象。不過這並不能排除她被謀殺的可能。離開時,麥小喬對老劉頭說:“歡悅的屍體暫時不要火化,我們還要進一步檢查確定。”

  從火葬場出來,麥小喬直接到了王蘇的病房。事已至此,這件事不可能再瞞他了。於是麥小喬就把歡悅的事前前後後對王蘇說了一遍,王蘇呆住了,他的眼圈泛紅。心裡酸楚的麥小喬知道王蘇和歡悅已經不是受害者和警察之間的關係了。陪護期間,她親眼看到,王蘇為歡悅戴上了那條從現場拾到的金鏈。鏈子下面的掛墜很大,明亮的光線下,麥小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個女人的頭像,那是一個跟歡悅非常相像的中年美婦。就在麥小喬想湊近再看一眼的時候,歡悅忽然掉過頭趴在王蘇的肩膀上哭了。當時透窗而來的金色灑在他們身上,畫面很美。但在麥小喬看來,這幅圖畫不但刺眼,也很刺心。

  此刻看着痛苦的王蘇,麥小喬默默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蘇含在眼中的淚一下滾了出來,他啞着嗓子問:“她還在火葬場嗎?”“你想去看看她嗎?”麥小喬答非所問。“嗯。”王蘇說著瘸着腿就往外闖。麥小喬一把拉住了他,說:“天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再說火葬場晚上也不開門。明天吧,明天我們帶法醫一起去。”說話的當口,一道耀眼的閃電掠過,像要把陰鬱的天空撕裂一樣。

  因為暴雨的持續,麥小喬晚上沒有離開醫院。不過王蘇住的病房是單間,她覺得孤男寡女不方便,就去了好朋友丹娜的宿舍。丹娜是這個醫院的護士,在醫院宿舍樓有單間,今天恰逢她值夜班,麥小喬就要了鑰匙住進去。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麥小喬正在窄小的鋼絲床上睡得香甜,手機鈴聲很突兀地響了起來。是火葬場的老劉頭,他語氣慌亂地說歡悅的屍體不見了。

  “歡悅的屍體不見了?”迷迷濛蒙的麥小喬一下清醒了,她吃驚地反問道。“是啊,你們快來吧,我這兒鬧鬼了!”老劉頭嚇得連腔都變了。麥小喬不敢怠慢,爬起來就往門外沖。

  大雨已經暫停了,正在擴建中的醫院裡到處都是灌滿了水的坑窪。因為水面反光,看似平整的地面其實處處隱藏着危險。儘管麥小喬已經很小心了,在穿過醫院中心花園的時候,她還是一腳跌進了剛挖掘的下水道里。坑內積水很深,坑壁又很滑,當麥小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來的時候,東方已經露白了。看看自己滿身的泥漿和擦破了皮的胳膊腿,麥小喬一瘸一拐地走進值班室去找丹娜換衣服。

  兩分鐘后,麥小喬接過丹娜遞過來的衣服,正要去換。就在這時,門開了。“丹娜,你看到麥小……”竟然是王蘇,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王蘇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咦!你怎麼會在這兒?你這是……?”看着王蘇詫異的目光,麥小喬尷尬地扯了扯身上的濕衣服說:“我先換下衣服來再跟你解釋吧。”

  “不用解釋了,趕緊換上衣服跟我走,局裡打過電話來說,歡悅的屍體失蹤了,我們得趕緊去一趟火葬場。”王蘇說完這話,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值班室。

  午夜,車急駛在剛被大雨沖刷過的馬路上,一切看上去都很乾凈。

  火葬場的值班室里,戰戰兢兢的老劉頭告訴他們說,昨夜火葬場因為雷雨很大,停了電。當時喝醉了的他很早就睡了,可半夜卻被樓道里的聲響驚醒了。他支棱起身子細聽,那聲響很像頭頂二樓有人在廝打。二樓是放死人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打架呢?老劉頭壯着膽子推門出來,發現樓梯口有一排濕淋淋的腳印直通二樓。他以為是來盜屍的,就回屋找了截鐵棍子,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輕輕推開門,老劉頭用手電照着,挨個兒清點屍體,發現那具新送來的女屍真的不見了。就在他驚疑不定的工夫,一陣狂風吹開了窗戶,電閃雷鳴中,一個水淋淋的黑影從窗外向他直撲過來。老劉頭嚇得掉頭就逃。可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被直撲過來的黑影壓在了身下。接着一雙冰涼的大手落在了他的臉上,魂飛魄散中,老劉頭看到了一張被血糊住了的大臉,那人從眼眶中爆裂出來的眼球,血淋淋地貼上了他的腮幫子。老劉頭幾乎被嚇破了苦膽,他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聽完老劉頭的訴說,麥小喬和王蘇安慰了他幾句后,快步來到現場。停屍間內,窗子大開着,狂風把暴雨灌進來,地上除了積水,還有停屍房裡特有的血腥味。經過勘查,他們發現,除了歡悅的屍體不見了以外,其餘的屍體全部完好。現場似乎被清理過,很乾凈,作案人什麼線索也沒留下。

  就在麥小喬對歡悅屍體的離奇失蹤而犯愁的時候,歡悅的姑姑忽然打過電話來,她哭哭啼啼地對麥小喬說:“麥警官啊……明子失蹤了。”“失蹤了?什麼時間?”“已經兩天了……嗚嗚。”

  [五]調查原委

  歡悅的姑姑看上去狀態很不好,麥小喬剛一露臉,她就哭天抹淚地嚎上了:“自從這死丫頭進了俺家的門以後,俺這家算完了。她先是勾引俺老公……這回臨死還拉個墊背的,我詛咒這個妖精。跟她媽一樣的妖精啊!我哥就是因為娶了她媽才被撞死的。撞我哥的禽獸的情婦就是歡悅她媽……”

  女人語無倫次的訴說,不但把麥小喬和王蘇說迷糊了,連她男人也被說白了臉。“別聽她胡說,她急瘋了。”男人邊說邊拽着女人往屋裡拖。

  “滾一邊去!”女人瘋了一樣抬腿去踹男人,接着她指着男人的鼻子大罵:“都是你個不要臉的!要不是你,咱們的兒子也不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男人像被這話擊中了,身子搖晃了兩下后,鐵青着臉大吼起來:“沒完了是吧?”麥小喬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個沒完,就揮手打斷了他們:“這麼吵下去能解決問題嗎?我看你們的當務之急,是如實地把明子失蹤前的詳細行蹤告訴我們。”

  女人這才安靜下來,她告訴麥小喬,明子以前和從小寄住在家裡的表姐歡悅很要好,後來歡悅離家出走後,明子一下變得很頹廢,然後就迷上了網絡。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幾乎天天泡在電腦前。前些日子,歡悅被警察送了回來,明子這才不玩電腦了,天天守在歡悅的床邊。歡悅死的那天,他傷心得一天沒吃東西。

  “歡悅是因為什麼才從你們家出走的呢?”王蘇忽然目光犀利地盯着女人問。女人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她掉過頭去廝打自己的男人。猝不及防的男人臉上很快出現了幾條血紅的抓痕。

  王蘇不耐煩地拉開他們倆,他厲聲呵斥到:“打架有癮是不是?說!歡悅是因為什麼才從你們家出走的?”女人惡狠狠地指着男人說:“你問他,都是這個不要臉的做下的好事。”男人的臉色一下變成了豬肝色,他滿腹委屈地說:“因為這件事,你都把我在腳底下踩了六年。現在我在你眼裡還算個人嗎?”

  “你本來就不是人,你就是個畜生。”女人輕蔑地瞅了男人一眼后,對王蘇他們說,歡悅是因為姑父在午夜裡潛進了她的房間,意圖非禮,幸運掙脫的她心有餘悸才不告而別的。

  女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男人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他“霍”的一下站起來說:“這件事的真相,今天要不說出來我非憋死不可。”他說,其實那年潛入歡悅房裡的是明子,那天事發后,搶在最前面的他為了兒子的聲譽,在眾鄰居面前硬生生地把這件醜事攬了下來。說自己喝醉了酒,對歡悅動了心思。歡悅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看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姑父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哀求時,她咬着嘴唇沒說出真相。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離家出走了。男人的話讓麥小喬聯想到了初次見明子時,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還有停屍房內他對歡悅的親昵舉動。種種線索表明,歡悅屍體的被盜,很可能與明子有關?也許他因為迷戀表姐的身體,才趁着雨夜跑到火葬場里盜屍。不過這一切只是推論,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必須先找到明子。

  就在麥小喬他們四處打聽明子的下落時,局裡有人打過電話來說,在郊外的墓地發現了歡悅的屍體。

  [六]死屍驚現

  歡悅的身體跪伏在墓碑前,似乎在懺悔。她身上穿的白色長裙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她的臉完全被毀了,眼睛以上的皮膚被大塊地撕下,血從上面流下來遮住了整個面部。她的眼睛像遭到了真空擠壓了一樣,突出得厲害,樣子極其駭人。

  盯着墓碑上的慈祥女人,麥小喬忽然渾身戰慄起來,她像大白天見了鬼一樣,驚恐萬狀地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這樣?”

  王蘇慢慢走到歡悅的屍體前,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張恐怖血腥的臉,臉色慘白神情痛楚。“你……我……”麥小喬軟着腿走到王蘇身邊,試圖想解釋什麼,可只說出了這兩個字,就卡住了。王蘇慢慢地轉過頭來,他瞪着血紅的眼睛問麥小喬:“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麥小喬說這話時,抬頭看了看刺目的陽光。然後身子晃了晃,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

  歡悅的屍體,竟然以這樣慘烈的方式,跪伏在麥小喬母親的墓碑前。

  醒來時,麥小喬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公寓的床上,王蘇背對着她,不停地抽煙。麥小喬額頭上開始有冷汗滲出來,此刻,她恐怖而混亂的思維被一段可怕的記憶鎖定了。

  麥小喬原本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可惜後來父親瘋狂地迷戀上了一個叫楓的女人。而麥小喬的母親是個傳統而執拗的女人,她視婚姻如命,自然不會輕言離婚。再後來,在一個清晨,麥小喬的母親忽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麥小喬記得很清楚,那天早上,有很多警察湧進了父母的卧室。她的母親赤裸着雪白的身體俯卧在床上,長發遮住了她整張臉。其實,麥小喬早就預料到母親會死,頭一天晚上她曾親眼看到,父親把葯下在了母親的牛奶里。當時,麥小喬趁着父親上衛生間的工夫,跑過去告訴母親不要喝那杯牛奶。沒想到母親卻笑着對她說,父親下的不是毒藥,是一種能讓人快樂的粉末。說完她喊來了保姆把麥小喬抱走了。此後過了很久,麥小喬才知道,父親在母親的牛奶里下的是致命的春藥。原來麥小喬的母親自從生了女兒后,就對夫妻生活失去了興緻。當時麥小喬的父親就是利用這個借口,提出了離婚。於是,為了挽救這段婚姻,麥小喬天真的母親在老公的激將下,喝下了摻着春藥的牛奶。她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老公和楓的一個陰謀,他們利用春藥和性愛,巧妙地除掉了患有心臟病的絆腳石。兩個月後,麥小喬在卧室的門外偷聽到了父親和楓之間的對話。當時只有八歲的她,當即報了警。可是警察屍檢卻沒發現任何問題,麥小喬的母親服用的只是興奮劑。麥小喬的父親對警察說,妻子有輕微的性冷淡,為了改善夫妻關係,她主動提出要服用微量的興奮劑。這一切似乎無可厚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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