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肉釣魚

　　一場風暴過後，船上只剩下周大山和兒子華仔，其他人都掉到海里餵魚了。船已經在風暴中損壞，無法行駛了，只能隨波漂流。周大山站在船頭瞭望，四面是茫茫的大海，看不見陸地，也看不見船隻。華仔帶着哭音說：“爸爸，這回我們完蛋了！”周大山安慰兒子說：“不要哭，我拿東西給你吃。”

　　周大山鑽進存放食品的船艙才發現，所有食品都不見了，幸好淡水還在，小爐灶也完好無損。周大山和兒子只能燒開水喝。水怎麼能充饑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船才能靠岸，也許等不到船靠岸，父子倆就餓死了。

　　周大山決定捕魚充饑，船上沒有捕魚工具，當他跳到海里徒手捉魚時，卻差點被一條鯊魚咬中腳掌。周大山嚇得頭皮發麻，再也不敢下水了。

　　周大山想來想去，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只有釣魚了。他小心翼翼地從衣服上拆下一些絲線，搓成細繩，權充釣魚線，把一根鐵釘弄彎就是釣鉤，伸出手臂就是釣竿。難的是魚餌，船上早就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拿什麼做魚餌呢？木頭、橡膠、布片……周大海試過船上所有的東西，結果沒有一樣能引起魚的興趣。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周大山餓得軟綿綿的，兒子歪在船艙里一動不動，隨時有可能死去。看着奄奄一息的兒子，周大山心如刀絞，他不得不使出最後一招：割肉釣魚！

　　周大山不想嚇著兒子，就來到船尾，把鋒利的刀對着自己的小腿飛快地割下去，一小塊肉連着皮掉在船板上，鮮血涌流而出。周大山用布條把傷口緊緊扎住，也許是太虛弱了，他感到一陣暈眩。周大山怕掉到海里，趕緊趴下。他趴着將那塊肉穿到釣鉤上，再拋到水裡。水裡的魚可能是餓壞了，爭先恐後地來搶吃這塊人肉。周大山使勁一拉，就把一條魚拉上了船板。這條魚最少有一斤重。

　　周大山顧不得傷痛，立刻燒水煮魚。一會兒，鮮美的肉香就飄滿了船艙。兒子一邊吃魚，一邊問父親用什麼做魚餌的。周大山怕兒子難過，就騙他說：“我剛剛發現船艙底下有一塊豬肉。”兒子不高興地說：“爸爸，前幾天你怎麼不找仔細點？害得我們白白餓了三天三夜。”周大山不知說什麼好，就拍拍兒子的肩膀，叫他快吃。

　　此後，周大山每天都從腿上割下一小塊肉來釣魚。兒子得救了，周大山的腿卻開始腐爛，散發出陣陣惡臭。有一天，兒子問：“什麼東西這麼臭？”周大山說：“是豬肉，放了這麼多天，哪能不臭？”為了迷惑兒子，周大山把一個鐵罐帶在身邊，假稱裡面有豬肉，他反覆叮囑兒子：“你千萬別動這個鐵罐，我們倆的命全靠它呢。”

　　小船在海上漂了一天又一天，大約半個月後，才跟一艘大船不期而遇。周大山和兒子揮舞着破爛的衣服，向大船上的人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大船並不靠過來，周大山和兒子也無法靠過去。過了一會兒，大船上才有人站在甲板上叫喊，說他們的船在一場風暴中損壞了，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流了半個月。

　　原來同是落難人。沒辦法，周大山只好叫兒子跳水游到大船那邊去，或許能撿回一條命。華仔說：“爸爸，我們一塊游過去。”周大山說：“我游不動了。”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兩眼一黑，就倒在船板上。周大山倒下時，露出了小腿上的傷口和爛肉。華仔吃驚地問：“爸爸，你的腿怎麼了？”周大山摸摸兒子的頭，有氣無力地說：“傻孩子，船上哪裡有什麼豬肉？那些魚都是我割肉釣的。”華仔抱住父親的傷腿，失聲痛哭。

　　大船上的人聽到華仔的哭聲，就泅水過來，把父子倆救到大船上去。上了大船，周大山和華仔都吃了一驚，他們看見大船上曬滿了魚乾。大船上的人是一對漁民父子，他們身強力壯，精神也很好，根本不像落難的樣子。

　　周大山已經站不穩了，他躺在甲板上，硬撐着抬起頭來，問那對父子怎麼弄到這麼多魚。那位漁民父親說：“老哥，你別看我現在有這麼多魚乾，當初可差點餓死，幸好想到割肉釣魚這一招。”周大山疑惑地問：“你釣這麼多魚，那要割多少肉啊！你怎麼挺得住？”漁民父親說：“只有第一條魚是割我腿上的肉釣的，後面的魚都是用魚肉釣的。”

　　“用魚肉釣魚？”周大山驚叫起來，“我怎麼沒想到用魚肉釣魚啊！”他一口氣喘不過來，就昏了過去。

　　兩天後，周大山死在船上，華仔跟隨那位聰明的漁民父親繼續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