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案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得得9
“大熱天逛動物園,真是個餿主意。”大哥伊允哲一路上抱怨N次了。
“偶爾出來感受一下大自然,曬一曬太陽不錯嘛。不但促進人體維生素D的合成,有益健康,還能了解更多關於動物的知識,還可以……”二哥伊允琪又開始了他無中生有、從壞變好的無限擴大本領了。
我懶得說話,一直在給那些可憐的動物拍照。它們本該在樹密林深的地方生活的,現在他們只擁有一小片空地和一圈圍欄。
“喂,小哲,你小心點兒,別掉下去。”我才不會擔心他呢,我是怕他擋住我的最佳採光點。
“是,是。記得前一陣子不是有六個醉酒大學生從牆外翻牆過來讓這些虎呀、豹呀的給吃了么。”小琪聒噪着。
此時我尋到了更引人注意的事。離我們幾十米遠的地方圍了一群人,他們像一群鴨子一樣伸長脖子議論着什麼。
㈠
也不是我們好信兒(方言),是我們實在無聊得找不到事兒干。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原來是一對年輕夫婦7歲的兒子剛剛被綁架了,綁匪索要20萬元贖金。導遊和其他遊客正在出謀劃策。
“想出什麼來了?”我可不想問“你在想什麼”這樣沒養分的話。
“綁匪還在園內……動物園有什麼好藏身的地方呢?”看來小哲還是告訴我他在想什麼。
小琪擠進人群,“把電話借我看看。”其實說完這話之前,那個女人的收集已經在他手裡翻兩頁了。“你兒子知道你的電話號嗎?”小琪又迅速將電話塞還給她。
“知道”女人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在哪兒發現他不見的?”小琪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這裡。”女人如實的說。
小琪在各種目光下又擠了出來。顯然,他們很討厭小琪在他們之前問了重要的問題。或是有人認為這是個要散布謠言的小子。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偷偷的報了警。
㈡
這些遊客的熱情也只是一時的。他們來自祖國各地,他們不是來幫人家找孩子的。
“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女人嗚咽了起來。
男人站在一旁扶着女人什麼也不說,但從他腳蹭着地的動作看,就可以看出他不外露的無奈和焦急。
“林叔!”沒想到才半個來小時林叔他們就到了。
“啊,你不會是飈車來的吧?”小琪又大嘴巴的咧咧個沒完。
“嘿,正事要緊。”林叔聰明的避開了小琪的刁問。
在一邊晾了好久的小哲該發表他的長片推理了,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把觀眾找齊。“女士們,先生們,孩子和綁匪都找到了。”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所有人都驚奇的看向這邊,女人的哭聲也停止了。他們還沒弄清是取錢還是報警,怎麼綁匪就找到了?
“怎麼才能帶着那麼顯眼的孩子到一個沒人發現的地方呢?出去是行不通的,那能藏在哪裡呢?那個小山上嗎?不行,那裡有蛇。在哪間屋子裡嗎?不行,那些地方除了動物就是人。在任何一個地方,孩子的哭鬧都會引人注意的。
“那麼孩子認識他們?還是說不通,大家都來自祖國各地,綁匪不可能那麼準確的綁架他們認定的人。在陌生人旁邊孩子沒哭?這裡只有一個地方是孩子覺得有趣的,可以保持長時間不哭鬧的地方,而且那裡沒人會注意他們。”伊允哲像是在帶領我們走迷宮。
“是表演館啦,你也太羅嗦了。”小琪跳了出來,他可不想讓小哲一個人出風頭。“當我查看這位女士的通話記錄時發現電話的‘已接電話’是動物園外的公用電話。這說明並非一人作案。”
“然後我報了警,那兩個傢伙估計已經被捕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同夥……”我盯住那個目光閃爍的導遊。
導遊被警察們押上了車,歷時2小時的綁架案就此結束了。
年輕夫婦急忙跑向離這裡足有一里遠的表演廳。
“什麼嘛,一點懸念也不給。”我百無聊賴的把玩着照相機。
“還沒結束呢。”伊允哲拉住了要打道回府的林叔。四周即將散去的人停住了腳步,再次好奇的看向這邊。警察們也摸不着了頭腦,在車裡的導遊臉上更露驚奇的神色。
㈢
“飼養員叔叔,能過來一下嗎?”小哲向正在喂動物的飼養員招手。飼養員望了望這邊,一臉疑惑的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不算高大也不算粗壯,但看起來很結實。他穿着一套藍色工作制服,有些像保潔員。
“叔叔叫夏先偉?”小琪問。
那個男人顯得有點冷漠,但還是堆着笑臉問:“有事嗎?”
“你6月12日晚9點左右在哪?”
“這是我個人隱私。”說罷轉身往回走,他的表情告訴我們,他不高興了。
“好像那死去的六個大學生不允許你有這樣的隱私。”小琪繼續說。夏先偉停住了,聲音帶着幾分憤怒的說:“一場意外,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來告訴你有什麼關係。
“他們是你因車禍死去的兒子夏遠航的大學同學。”小哲一字一頓的說。
“是嗎?很巧嗎?
“是呀,你兒子好象是因為最酒回家途中不小心被車撞死的吧。好像夏遠航當天是和那六個人在一起喝的酒,不是嗎?”
“小子,瞎說什麼!”夏先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像要吃掉誰似的。
“不是瞎說哦。是我們調查的,有很多證人呢。”我說。
四周人開始議論了起來。
夏先偉不再說話,而是打算回去喂動物。
“幹什麼!”夏先偉不滿的盯着拉住他胳膊的林叔。林叔亮出了警官證,說:“聽他們說完。”
“你利用動物。
這些老虎不餓的時候一般不會攻擊人的,更別說吃人了。你知道這點,於是你更改了它們的飲食習慣,餵食物的時間換成了夜晚。當你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就餓上它們兩天,再把六個學生引進去。”小哲的話讓每個人都瞠目。
“你的想象力好豐富,他們怎麼會傻到跟着陌生人走。”夏先偉反駁。
“當然可以,他們雖然不知道你是夏遠航的父親,但如果人喝醉了的話,怎麼騙都成。而他們的活動規律連酒吧老闆都知道的。他們每周六晚上一定到同一個酒吧喝酒,直到9點才返回宿舍。
“所以你利用了這點,算準時機,誘騙喝醉了的他們翻過這堵牆。他們哪知道牆的那邊是餓了好久的野獸呢。
“這樣的話,你用電話就可以控制一切了。”小哲一步一步的逼近真相。
“不對呀,先跳下去的人受到動物攻擊會大叫啊,這樣其他人不就知道危險了嗎?”林叔疑惑的問。
“不啊,夏大叔正是知道那些動物夜晚休息遊走的地方不在這邊,而且它們即使看到活的人剛開始也不會太敢靠近,而是暗中窺探。”小哲像老師教學生一樣細緻的解說。
“胡言亂語!”夏先偉被氣得臉色跟茄子一樣。
㈣
林叔也面露難色的說:“沒有證據不行的。”此時幫夏大叔說話的也大有人在。
“不信你們查我電話記錄。”夏先偉大聲的說,顯得他很無辜似的。
小哲瞥了他一眼說:“有什麼用,電話應該是用公用電話打的。”
“哎?夏大叔的帽子是新配的嗎?原來那頂呢?”小琪這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夏先偉的帽子上。
“可能不小心丟哪了。”夏先偉顯出很鎮定的樣子。
“是嗎?是不是你打完電話後去觀察情況發現有個漏網的傢伙呢?因為醉得不行,連牆都翻不過去。於是你‘好心’的幫了他一把,你的帽子也跟那個人的鑰匙鏈刮在了一起,然後一起掉了下去呢。”邊說小哲還邊指着“虎園”的方向。
鐵證如山了。夏先偉轉過身,我看見他的雙肩一顫一顫的,像是哭了。
半晌,他感嘆到:“人老了,記憶力也不好了。”
“其實遠航不該死的,他是個優秀的運動員呢。要不是因為醉酒,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起初我是不怨那些學生的。可他們呢?這群沒有良心的傢伙,把他們的過錯忘的一乾二淨,依然在遠航死的那周大喝特喝。這群遠航常念叨的朋友,沒有一個因為遠航的死受到一丁點的影響。如果他們不在遠航死的同一周那樣快樂的暢飲的話,也許他們就不會死了……”說到這裡,這個七尺男兒已經泣不成聲了。
“這麼說你承認那六個學生是你殺的了?”林叔拿出了手銬。
“是。”夏先偉堅定着自己的答案。
“好了。”伊允哲邪惡的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了微型錄音機。
“這是……”伴隨林叔的小聲驚叫,所有人眼珠差點掉下來。
“真正的證據是這個,那頂帽子我可不敢打保票它還在園子里,有可能被老虎吃掉了呢。”伊允哲還是笑得那麼的“天真”,全然不理周圍人的感嘆以及那些無所謂的稱讚。
夏先偉靜靜的轉過身,竟忽然笑了,眼角帶着些淚花。
“你喜歡動物嗎?”我看着被押走的夏先偉的背影問。
“喜歡。”這是非常清晰的兩個字。
“你利用了它們……做這種事……”
“動物園不是也利用它們嗎?”
他始終沒有回頭。
大家目送着這個可悲的兇手、這個可憐的父親。此時他結實的背影似乎看起來有些悲涼、無助。無助?一個兇手?我為我剛剛的想法感到可笑……可泣。
那個背影在踏上警車前一步,費力的轉過身,動作有些僵硬,但是他面向“虎園”喊出的這句話,我相信,連書外的你也聽到了,“對——不——起!”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當場許多人流淚了。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渾濁的雙眸,我想,我心裡已經開始流淚了。
㈤
“不告訴他真的可以嗎?”我坐在回去的車上翻着我的攝影傑作,沒有了往日說話的調皮。
“那樣只會使他恨得更深罷了。”小琪給了我一個正確的答案。
是啊,告訴他什麼呢?告訴他他兒子夏遠航是被他那六個同學合謀害死的嗎?
不,人類需要的是希望。有些真相,需要隱藏。
放下手中的照相機,看到從車窗上急急倒過的景色。
還是讓一切都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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