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打折

　　文/天街小雨

　　立在十字街頭，小蕊像一朵清美的薔薇。長發輕拂於臉頰，任來往行人腳步匆匆，卻都悄悄瞥一眼這朵街頭之花。

　　向左，還是向右，她內心掙扎了一下，然後，走向街道的左邊。

　　這是一條幹凈的小街，兩側是各種商場。不同的是，街道左邊都是一些不上檔次以及打折商店，而右邊，都是那些品牌的名表、鞋帽以及各類服飾的精品商場。走在街道的左側，小蕊的眼眸卻一直望向對面，以至於和過路行人撞了個滿懷。她多想，去對面的商場里逛逛，選一件自己喜愛的商品。但是……她記得曾經到過那裡，當看見衣服上的那些明碼標價，不菲之價着實嚇了她一大跳，最終她只能快速地離開。從此，再也沒有進去過，只是隔着道經常地向那邊望一望。她知道，那裡不是她的購物天堂。

　　就這樣向前走着，心裡亂亂的。眼睛被對面商場的一條裙子吸引了。前天下班路過這裡隔着道也看見了這一條，真好看！那款式，那色澤，就像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可是，九百六十多元啊，是他們一家的大半個月的生活費了，她站在那裡看了一會，眼睛死死盯着那個裙子，緩過神來，還正和店門口的小雲打了個正眼，笑一笑，小蕊趕緊走開，好在隔着道，就當不方便打招呼吧……再過一周，就要同學聚會，小蕊多想穿上這樣一條裙子，出現在多年未見的同學面前？而此時，小蕊更覺得，自己好像《項鏈》中的馬蒂爾德……

　　無疑，小蕊是個美人胚子。精緻的五官，苗條的身段，整體散發著清純高貴的氣質。這些讓她在很多人中鶴立雞群，身為幼兒園的舞蹈教師，她的美麗着實讓人傾倒。即使，普通的服飾穿在她的身上，也沒有一點寒酸遜色的地方。

　　接近中午了，不能再這樣閑逛和失落。李斌，她的老公還要回來吃午飯。身為一名警察，在外辛苦，小蕊知道，照顧好他是妻子的責任。她戀戀的望了一眼那條長裙，深深吸了一口氣，快步向家中走去。

　　推開家門，一股飯菜香撲鼻而來，原來李斌早已回來了。聽見開門聲，李斌從廚房走出來，小蕊看見老公身上系著圍裙，手裡拿着鏟子，向她微笑着……她突然衝動的撲向李斌的懷抱……李斌用下頜碰碰小蕊的頭，愛憐的說：“怎麼了，累了吧？不開心？……聽話，我這身上都是油煙味……快哦，聽話，菜要糊了……”小蕊不鬆手，李斌一手輕攬着小蕊走入廚房。一邊炒菜，李斌一邊說：“聽對門小雲說，你好像看中了他們店裡的一條裙子，喜歡你就買下吧。”小雲是那家商場的店長。這個小雲，什麼都逃不脫她的眼睛。小蕊雙手摟着李斌的腰，頭貼在他的後背上，喃喃的說：“不用了，太貴了，等打折吧。”

　　小蕊是幸福的。而這幸福，是李斌給的。三年前，為了排練孩子們六一兒童節的節目，小蕊那個晚上回家很晚。當她走在衚衕口，當兩個歹徒持刀截住她的時候，當她認為就要遭到凌辱的時候……一陣自行車的鈴聲響起，一束手電光伴着小蕊一聲“救命”照了過來……小蕊萬幸沒有出事，而那個警察卻身重一刀，他就是李斌。小蕊受到了驚嚇刺激，很長時間，她莫名的大哭、恐懼，怕陌生人，唯獨不怕李斌。就這樣，李斌愛上了這個自己捨命相救的女孩，再沒有鬆開手……

　　連續兩次，李斌得到嘉獎均有調轉工作的機會，有更好的工作和待遇等着他。可是，為了小蕊，他拒絕了這些機會。陌生的環境，會讓小蕊舊病複發；對於愛舞蹈的小蕊來說，換了環境工作難找；自己去新環境，扔下小蕊，他不放心不安心……於是，兩個人在這個小縣城一呆至今。沒有大富大貴，日子過得清貧但是卻很幸福。年輕女子，哪個不愛美？小蕊的衣服，幾乎都是街道左側打折商店的，看着同事們上千元貴重的服飾，小蕊偶爾也會失落。但是，她沒有埋怨。她知道，她被李斌的愛包圍着；她知道，李斌為她放棄的太多了……

　　“吃飯了，親愛的，你還愣什麼呢？”李斌摸摸小蕊的頭。

　　“哦，吃飯，吃飯，好餓哦……”，小蕊調皮的說。眼神里仍有一絲落寞。李斌看了她一眼，笑了。

　　星期天，街上的叫賣聲將小蕊吵醒，伸伸懶腰，哇，快九點了！李斌不在。小蕊習慣了，當警察的，星期天不休息太正常了。門鎖一響，小蕊跑過去，李斌開門進來，他手裡提着一個精美的盒子。“小蕊，快看看，是什麼？”小蕊打開盒子，她驚呆了，是街道右側品牌商場的那條她心怡了很久的裙子……“你怎麼……”小蕊有點支吾着。“小蕊，今天商場打折，我路過那裡看見了，結果小雲說這就是你喜歡的裙子，我就買了。親愛的，趕緊穿上，看看……”

　　對着鏡子，穿上長裙的小蕊，美的像個仙子，她輕輕撲在李斌的懷裡……

　　同學聚會，小蕊是舞池裡的皇后，是同學眼裡的公主。她盡展着她的美麗……

　　從聚會的飯店回來，小蕊走到小區門口，正好碰見下樓的小雲。“小蕊，你穿這裙子真好看哦！”小蕊笑了笑，心裡美滋滋的。“你家李斌真疼你，那天特意來我們店裡給你買裙子，九百六十元他都不心疼哦，再不買，這條裙子就是別人的了哦……”

　　小蕊停在那裡，風吹動裙子，緊裹着她玲瓏的曲線 。像李斌的愛，柔柔的，暖暖的，包圍着她……

　　天街小雨落筆於2013年5月2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