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庇佑

　　山神的庇佑

　　二零一四年三月十二日

　　文/何忠華

　　很久以前，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山裡住着一群人。那裡的人們，在山裡住了已經上千年了，他們的心中住着一個山神，他們對山神畢恭畢敬，早晚燒香，祈求山神的庇佑，他們堅信：他們的虔誠定能感動上蒼，得到山神的眷顧，能讓他們耕田放牧，安居樂業，世代相傳於此。他們心中的山神----就是他們世代居住的那座大山。這裡的人們住在山裡，依山傍水，靠山吃山，大自然給予了他們無盡的寶藏。他們雖然算不上富足，但也從來不必為生活發愁，千百年來，他們一直得到山神的庇佑，沒有世外的紛爭，鄰里睦和，相安無事。

　　直到有一天，一群外地人的到來，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在離大山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喜歡爭勇好鬥的國家。這個國家的臣民相信他們是天底下最優秀的民族，只要是太陽能夠照到的地方，都應該留下他們的足跡。他們堅信，太陽光下，沒有他們不能征服的征途。

　　有一天，那個國家突然得到一個消息：在遠處的另一個國家，還有一座大山，至今不曾留下人類的足跡。聽到這個消息，那個爭勇好鬥的民族震驚了，他們瘋狂了，他們簡直不能相信，這天底下還有這等荒唐之事，當他們聽說山裡的人們把大山當做神的時候，他們憤怒了，他們實在無法容忍，發誓一定要將這座名不見經傳的什麼神山踩在腳下。

　　不久，急不可耐的好鬥民族立即召集了一支龐大的遠征軍，向著那傳說中的大山前進。遠征軍的隊伍浩浩蕩蕩，甚為壯觀，這支隊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殺機瀰漫，氣焰衝天，彷彿這山川大地就是他們的掌中玩物，他們日進千里，向偏僻的山村襲來。看這陣勢，都已經讓人忘了他們此行是要打仗還是登山。

　　這時，大山裡的人們儼然不知道外面的一切。

　　突然有一天，村裡來了一群人，村裡的人們從未見過如此的長相：個頭不大，但眼裡卻總放出一股逼人的寒氣，那相貌，愣生生的怯人。自然，那便是登山的隊伍。

　　經過翻譯和村民的一番對話，村民知道了這個隊伍是來登山的。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所要去登的山，就是他們的日夜朝拜神山。

　　熱情好客的淳樸村民收留了這些遠道而來的登山者，熱情的招待他們。那些登山者來到山裡，一看這景象，頓時覺得大驚。這裡的人們是那樣的隨和，這裡沒有城市的喧囂，卻獨有一種藏香的熱鬧。這些登山者住在當地農民的家裡，他們的床鋪在地上，頭頂上就吊著陳年的火腿，什麼時候想吃了，便可以伸手撕一塊下來，伴着青稞美酒，吃個痛快。

　　不久，這些外來的登山者也和村民們處得熟了，相互之間聊得也多了起來。漸漸地，他們從登山人那裡知道了，他們所要登的山，正是自己族民日夜朝拜的神山。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在村民中爆炸開來。

　　村民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人竟然要去征服神山，他們竟敢對神山不敬。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人哪裡來的膽子，居然要去玷污神山的聖潔。他們想，這些遠方的登山者，肯定是瘋了，只有瘋子，才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當村民們知道了這些人的目的后，痛徹心扉，後悔當初不該收留這些可恨的人，此後村裡的族人再不理這些外來客人，只是出於主客之道，沒有把這些人轟出家門而已。

　　這一天終於來了。登山的隊伍在山腳下建立登山的營寨，帶上裝備，向著神山的山頂進發。

　　這一天，村民在山下祈禱。只是，和往常不一樣，他們並不祈求神山保佑他們平安無事，而是希望神山發威，把這些對神山不敬的狂徒趕下山來。

　　登山的人到達山腳的時候，村民祈求神山抖一抖，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抖下去。但是沒能如他們所願，登山者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到達了山腰。這時候，大山裡的人們憤怒了，他們除了祈求，還有抱怨----他們不明白神山為什麼還不把登山者趕下來，為什麼還不向這些犯罪者發威。

　　登山的隊伍一路進軍，離山頂越來越近，山頂就在眼前。山裡的族人真的怒了，他們容不得世人觸犯大山的純潔和神聖，他們向上天怒喊，要是神山不把這些犯上作亂的人敢下來，他們以後就再也不朝拜大山了。登山的人們快到山頂了，他們心裡高興極了，因為他們很快就將征服大山。這時，登山的隊伍離山頂不過三百米。

　　就在大山裡的族人快要絕望、登山者就要到達山頂的時候，神山解開了他的面紗，向世人展示了他神聖而不為人知的一面。

　　登山的人看到大山的山頂上過一道靈光，異常的耀眼，隨後大山的山頂變成了金黃色，並且閃着金光，那是一種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神光。這道金光從山頂向山下蔓延開來，當聖光劃過登山者的眼眸的那一刻，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一種不曾有過的感動，他們被大山的美震撼了，此時的他們，再也不想回去了。隨着一道更耀眼的神光閃過，他們便到了大山的懷抱，忘記了父母，忘記了兄弟，忘記了一切，他們的世界一片空白，他們沉入了大山的棉雲之中，不斷下沉，下沉……

　　山下的族民和留下來的登山者，卻並不曾看見登山者所見的那道神聖的靈光。他們只看見天空一下沉了下來，片片的黑雲遮住了陽光，滿天的黑雲壓了下來，晴朗的天空，瞬時一片陰暗，狂風大作，不久便伴着漫天的雪花呼嘯開來。黑雲向著山頂聚了過去，把山頂都籠罩了起來。等到黑雲散去的時候，登山者的影子已然全無。接着就只見一道巨大的雪崩從山頂傾瀉下來，順着山谷沖了下去。人們焦急的等待在深山下面，卻始終不見任何登山者下來。

　　大山裡的族人們相信，神山已經懲罰了那些對神山不敬的人，日夜焚香朝拜。時間一天天過去，神山上的黑雲早已退去，山上依然靜的陰森。剩下的登山者守在山下，二十多天過去了，始終見不到那些登山者的蹤影。他們知道，那些人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經此一難，遠征隊伍損兵折將，潰不成軍，返回故國去了。他們離開的時候立下誓言，他們一定會再回來，誓要踏上神山的頂峰，一雪前恥。他們的誓言，遭到神山族人的鄙視和唾棄。

　　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了幾年了，這幾年間，狂熱的太陽國招兵募馬，他們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想要來個大翻身，將所謂的神山踏於腳下。

　　登山的大軍再次出發了，這次，他們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不敢貿然進軍。他們一路小心謹慎，穩紮穩打，看着這氣勢，好像是要將神山踏平一般。

　　他們來到村口的時候，山裡的族人們在地上鋪成一片，堵住了通往深山的大橋，族人告訴登山的隊伍，如若敢擅自過橋，他們便將來犯者丟下大橋，落入萬丈深澗。登山的隊伍好說歹說，嘴皮都磨破了也沒有說動族人。兩隊人就這門耗着，時間一久，兩邊都是兵疲馬乏，但誰也不肯低頭。

　　後來有人給登山的人出了一道計策，計策云：

　　派人與山裡的族人商議，說上次登山，損失慘重，十幾人命喪於深山之中，為了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懇請神山的子民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好祭拜那些死去的勇士。再說，如果族人所說神山果真是山神，那麼又何必懼怕他們的太陽勇士，如若不給他們登山，那麼只能證明神山是假，山神也是假，如果這次再失敗，他么則證明神山真的是上天的真神，不可冒犯，從此他們便撤出大山，永不再來冒犯神山的神聖。

　　又耗了很長時間，軟磨硬泡，終於達成協議，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看清楚山神的神明。

　　看着族人同意登山，那些登山的人喜出望外。準備好了，找了一個好日子向著大山進發。

　　他們一路順利，順水揚帆，不久便到達了上次登山隊的高度極限，他們舒了一口氣。可就在他們欣喜的時候，天再次沉了下來，黑雲逼來，狂風大作，瞬時風雪漫天。這些登山的人在上山之前立下誓言，定要到達頂峰，即便是死，也不會輕易回頭。他們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是在風雪中，他們已經找不找北，況且這時，大山好像在抖動，好像真的要發怒了，他們無奈，只好緩緩下山。等到他們下到山腳的時候，天空的黑雲慢慢散去，不久太陽便照了出來。他們經此一役，在死去的登山者衣冠冢前失聲痛哭，這麼一陣風雪便嚇得縮了回來，把先前的誓言忘得乾乾淨淨。他們只得悔恨返回，再不踏入這片土地。

　　族人經過外來的登山者這麼一鬧，更加信奉神山。從此，他們封了神山，世人便不可再入神山一步。他們在大山裡，早晚朝拜，大山也像從前那樣，一直保佑着他們平安無事。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村裡還有一個老人，時常會講起這件事，她總是說，很多年前，他也有一個兒子，在那次登山中死了。她早就告訴兒子，那神山是不可冒犯的，不要與那些太陽國的人在一起。她說兒子最聽她的話，只有那一次，兒子沒有聽他的勸，結果就留在神山上，永遠也不會來了。她總是告訴人們，雪山太美了，見過雪山真面目的人，都會被雪山的美陶醉，會被神山迷住，永遠留在神山裡，他們會和山神一起，日夜望着山裡的族人，保佑着山裡的族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