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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誰與記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得得9

  此生誰與記

  ---三十而立進崑崙

  誰問蒼天此何時,不問世間醉紅塵

  於民國十六年,穿過長江,岷江,黃河,通天河,抵達崑崙山脈,傳說崑崙山脈為通往仙界之地,有人進了山,沒有出來,其中有我,那年正直而立之年。

  進山,不為求仙,不為求道,更不是看破紅塵,問此心,隨心來,心而定,從此,此山居,不知能住多久,或許一天,或許一季,或許一年,或許一生。

  此山,不知其名,有些冷,正直夏季,片片的雪花,從眼前飄落而下,有些沾到了我的身上,有些掉在了地上,打開手掌,一片,一片,雪白,雪白。

  進山前,朋友問我,為何要去昆崙山,青城山不好嗎,離成都也蠻近的,我笑着說:崑崙為萬山之祖,心要去,哪能阻止。

  朋友嘆了口氣:唉,好吧,現在兵荒馬亂的,注意安全,有機會我們會去找你,那你要帶些什麼。

  我說:會的,有時間也可以去崑崙那邊找我,不過20年後吧。如果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了,我也沒什麼好帶的,所剩無幾的文錢,一把琴,就可以了。

  從此,一身長袍,青灰色,一把古琴,身後背

  崑崙山脈平均海波6000多米,我進的山,東南方向,不是最高,不是最底,是比較適合人類居住的,山腳不遠的地方,有些牧民在此居住,隨着季節的變遷,牧民往青海湖去了,山腰邊,有一處空曠之地,有一座道觀,名為,清風觀

  來到了清風觀前,有些飄逸的字體,又有些殘舊,有一位道長來到身前:這位施主,為何而來,所為何事。

  我說:道長,打擾了,我姓沈名墨,我從西南青城山而來,想借住幾晚,不知道長是否能行個方便。

  我從包袱里拿出了幾個證明,有着官府的印章和軍隊的通行證。

  道長:青城山,也是道教發源地與清風觀也有些淵源,既然施主從青城而來,也既是有緣之人。

  我說:那就多謝道長了,不知道長名號?

  道長:貧道,青峰

  我:青峰道長,此山,長年積雪,作物難於生長,如何生活

  青峰道長:哈哈,沈施主有所不知,此山,以奇而名,並不是外界所認為的那樣,清風觀後山,有一低谷,有雨,有陽,亦有雪,作物生長奇快,我們道觀也靠後山這福地傳承了幾百年

  我:竟有這樣神奇的地方,可否,去觀賞觀賞

  青峰道長:沈施主,你居住的地方就在後山,這邊請

  路不長,雪飄飄,清風徐徐,心是如此的安然,原來這就是自己要來的地方

  道長帶着我來到了後山,一座矮矮的樓房,有些殘舊,房頂已被積雪厚厚的覆蓋,一些蝴蝶,竟不怕寒冬,在我們的周邊飄着,我走的很慢,怕打擾了這一片寧靜如畫的世外之地。

  道長跟我說了些周邊的環境,帶我進了房屋,房間里的角落有些蜘蛛網在纏繞,纏繞着這裡的歲月,纏繞着一季一季的春夏秋冬。

  道長走了,我久久凝視着這殘舊的房子,不知何時一隻蝴蝶珊珊的飄着,落在了我的肩上,這就是我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嗎,道長能讓我住多久呢,如果可以話,我又能住多久,這樣的於世無爭的歲月,是否孤獨,你能承受嗎 周邊的蝴蝶越來越多了,有彩色的,有黑色的,有紅色的,打開手掌,肩上的那隻蝴蝶,飄了過來,落在了手心上

  看着這房子,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個凳子,也沒有什麼了,我把琴拿了下來,放在了桌上,開始慢慢的打掃,從角落開始,掃掉了那纏繞的蜘蛛網,是否也掃掉了那往事風霜。

  掃着掃着,有些累了,拿了張凳子,靠在門前,望着這幽靜的山谷,雪白雪白的樹木,雪白雪白的花草,清泉的流水聲,從屋後傳來,滋滋響,輕輕的,靜靜的,我喜歡這裡了。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沈施主,這是棉被,不要凍壞了身子,看你也是文化人,好好保重身體。

  我:多謝道長,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我身體好着很,我不是文化人,農里長大的娃,上山,下海,厲害着喱,道長,既然來了,是否有興趣聽我一曲。

  青峰道長:沈施主,說笑了,我也不懂曲子,但也聽過一些,那就洗耳恭聽了

  我起身來到屋裡,拿出了琴,輕輕的撫摸着光滑的沉香琴木,輕輕的撥動了幾下琴弦,噔 噔,也好些個日子沒有奏曲了。

  噔 噔,噔,噔,琴音從屋內傳了出來,驚醒了這一片世界,此音,飄過了後山,轉過了山峰,回蕩在山谷,穿過了流水,穿過了歲月,歡快的琴音,伴着蝴蝶,飛舞了起來,忽然間琴音有些悲切,又有些哀傷,蝴蝶似乎有所感覺,輕輕的來到了,我的肩上,似乎在低鳴着,我聽不懂的話語。

  琴音不斷,雪花飄,道長不知何時閉着雙眼,在靜靜的聽着,此時的音,不知帶着誰的思緒,飄蕩了起來,你仔細聽,你仔細聽,噔 噔 噔 噔,我睜開了雙眼,看了窗外的山谷,我已身居崑崙,遠方的親人,朋友,可好。手停了下來,琴音還在山谷久久回蕩,回蕩。

  我:道長。此曲如何

  青峰道長:沈施主,當代琴師,也無此音啊。深感榮幸,能聽到如此美妙的琴音,好,好,好。

  我:道長,過獎了,我就是一業餘愛好而已,道長,想詢問一事,這後面的屋子之前是否有人居住,

  青峰道長:沈施主,此屋,是清風觀所有,之前也有施主在這裡居住過,但後來幾十年了都沒有人來過,我們也會隔幾個月來打掃,你是這幾十年來第一個居住此屋的人

  我:道長,我有個不情之請,我來到這裡,感覺心是如此自然,非常喜歡這裡,這是我所剩無幾的錢,先給你,我先居住在這裡,在崑崙我也沒有地方好去的,我也可以幫你們生產作物,或者干那些雜活也可以。

  青峰道長:哈哈,既然沈施主,對此地如此喜歡,冥冥之中也是一些緣分,再說此屋也幾十年沒人來住了,你可以先住下來,這錢我就不收了,我們道觀,也沒幾人,也可以跟我們一起種些作物,自給自足嘛。

  我:唉,道長,那我就厚臉皮一次了,哈哈,對了,改天有時間可以跟我講講此地農作物的種植,我好學習學習,道長我有一疑問,怎麼你們好像不用念經什麼的呀,或者練功什麼的嗎

  青峰道長:哈哈,沈施主,也想求道嗎?萬法皆自然,道既在大自然中,也在生活中,融入自然,融入生活,既是求道,道可證心,心可證道。

  我:原來如此,多謝道長教導。我不想求道,也不想求仙,我就一平凡人,平日人當自在。

  道長:哈哈,沈施主,你先休息,我先回道觀了。

  望着道長遠去的身影,看着周邊靜幽幽的山谷,來到了泉水旁,水從山腰流下來,彎下身來,喝了幾口,如此冰涼,似洗滌着塵世的心塵,豁然間,才知道,繁雜的心塵,已被覆蓋了太多的塵土,泉水,一洗在洗,心漸漸的輕了起來,手掌還冰涼冰涼的。

  一夜,很短,眨眼間,黑白轉換,一幕曙光,從山頭照了進來,天亮了。

  推開了門,雪花停了,陽光打在我的臉上,暖暖的,以後就在這裡生活了,亂世間,有人從深山出,也有人從亂世來,冥冥之中有一絲的牽動,好好生活,不問亂世紅塵。

  繞着山谷,走着小路,昨天的那隻蝴蝶,似有感應一樣,落在了我的肩上,我看着她,或許我們也是有緣,以後就叫你,小碟,慢慢的走着,來到了道觀。

  古樸滄桑之韻味,白色的雲層,如煙般,彌散在周邊,身在此山,猶如仙境,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石階,才知道,自己身在人間。

  門前,幾人,灰色道袍,不像電視上驅鬼穿的那樣,更像倩女幽魂里的書生,但此書生,已有年紀了,有些白白的鬍子,被風吹散,仙風道骨,在此山求道。

  我靜靜的凝視着,青峰道長看到我,臉上浮現着笑容,走了過來:沈施主,是否習慣

  我:多謝道長關心,我這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都能一覺到天亮,習慣的很

  青峰道長:哈 哈,沈施主,食堂還有稀粥,這邊請

  我:有勞,道長了。

  石階旁,水露幾滴,沾了鞋,呼吸間,還有些冰涼,望着東邊的山頭,早於金黃一片,肩上的小蝶,在珊珊起舞,似有些歡快,咿咿呀呀。

  喝了些稀粥,道長便帶我去了山下,走了1個多小時,來到一處低洼的平地,遠處有幾個牧民,在眺望着我們,我也在望着牧民,牧民旁,幾匹駿馬,不是甩着頭,不時甩着尾巴,向我們這邊張望,又好像張望遠邊的山草。

  走過了平地,來到一處山腰,種植着一片小麥,青稞,蠶豆,豌豆,望着這一片作物,頓時心也就涼了,作為從小吃米飯長大的人,沒有米飯,可怎麼辦。

  道長一路走來,給我介紹了,這周邊的一些事情,包括作物的生產,清風觀,遠在昆崙山,外人所不知,沒有官府的補貼,只能靠一些周邊的人接濟,但道長他們也是要自己幹些農活,清湯寡水,自給自足,也樂的自在。

  我:道長,這周邊是否有集市,有大米賣嗎,

  道長:沈施主,生長在南方,飲食確是有些不習慣,集市是有的,不過離這裡也有些距離,我們也是半年下山才去集市採購,沈施主剛來此地,可以到集市看看,採購一些,反正道觀也無要緊事,隨你走一趟。

  我:是啊,剛開始是有些不習慣,以後就會習慣了,那麻煩道長了。

  這一走,便走了一天,當空的太陽,照着此地,臉上也是火辣辣的,或許幾天下來也就是高原紅了

  集市,就在山邊的小村落,是一個交通口,此路可通新疆,青海,西藏,旁邊住着幾個商戶,少許的村民,遠邊還駐紮着好幾個蒙古包,還有些,帆布,掛在上面,風時不時的吹來。

  此時的小蝶,在周邊飄蕩,到處轉來轉去,新奇的很,一會兒落到這家商戶,一會兒盤旋在屋檐,對於久在崑崙後山的她,這裡的一切,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在集市逛了一下,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也買來一瓶酒,便隨着影子交錯的地方而去了。

  望着還在屋檐下佇立的小蝶,遠遠的叫了一句,小蝶,走了。小蝶好像有些戀戀不捨,看了看周邊的集市,便揮動着兩邊的翅膀,飄到了我的肩上,還不時的回頭望着熱鬧的集市,轉了灣,看見雪白的山頭,才依依不捨的回過頭來,看了看我。

  道長:沈施主,這後山的蝴蝶,老跟着你啊,有趣有趣

  我: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小蝶。

  此時的小蝶,似乎聽到了我們在說她,就調皮的飛到了道長身上,在道長的眼前,飄來飄去,似乎在說,老頭,休要說我呀。

  夕陽下,一道長,一青年,一小蝶,歡快的走在,回山的路上。

  走着,走着,那身後的影子早已看不到,回到後山,天已經黑了,一顆一顆的星星冒了出來,一輪明月當空照,那些蝴蝶早於隱藏在了樹枝,等待着深夜,在夢裡起舞。

  唯有小蝶,還在屋子裡打轉,看着我忙東忙西,樂呼呼的,夜裡的時候,這裡溫度極低,風從門外吹來,像刀割一樣,划拉划拉的從臉上飄過,看着今天集市上買的酒,杏花村。

  進崑崙之前,跟朋友說過,有機會的話二十年後來找我,而我買這瓶酒,不是為了自己喝,而是存起來,在門前地上挖個存酒的地方,密封二十年,當二十年後,朋友來了,挖開塵封的酒,敘說當年,往事風霜。

  夜漸漸深了,門外的山谷,被月光照着,如雪一樣白,一絲一絲的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似如輕紗一般,披在了沉香琴上,此時的小蝶在旁邊,靜悄悄的睡著了。

  絲絲的月色,漸漸被晨曦的曙光所覆蓋,新的一天又開始。

  小蝶起來的早,飛到了我的面前,用翅膀珊珊的在我臉上晃來晃去,似乎在說,起床了,起床了。我睜開了雙眼,嘀咕了一句,調皮的很啊。

  依舊是晴朗的天空,在屋裡煮了些麵條,就這樣簡單的吃着,中午跟着幾個道長,來到山下的麥田,忙碌了一下午,回到後山,天又黑了,似乎有些累,早早就睡了。

  一天一天的歲月,漸漸的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有時候在麥田忙碌着,有時候在清風觀,看他們論經傳道,我在一旁,聽的仔細,有些明白,有些不懂,時間過的很快。

  身在這裡,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當年蔣介石跟共產黨正打的火熱,在昆崙山,沒有消息傳來,也傳不進來,唯有朋友來訪,或者到集市的時候,才知道,今時何年,今是何月,何人當皇帝。

  集市,有書店,也不算書店,就是小作坊,商家的老闆,喜好看書,就從外地買了好些書,擺在書架上,不賣書,只給看,而剛開始,我也在作坊里看,後來,久而久之,跟老闆熟悉了,也就可以把書借到崑崙後山看了,漸漸的的,半年,一年才到集市。

  有時風,有時雪,有時陽光照山谷,集市的書,也漸漸的沒有了替換,一本一本也看完了,有些好看的,重複翻了幾遍,有時候,青峰道長也會帶幾本道教的的書籍過來,我起初看的糊塗,一遍一遍的讀,漸漸的也明了些,但道終究不是自己的路,不追尋,而得大自在。

  時光匆匆,來崑崙也不知道幾年了,看着青峰道長兩鬢的灰白髮絲,才知道時間在走,而未曾發覺,小蝶,還是一樣的活潑,雙翅的顏色,一如往昔。

  從後山來到了集市,去裁縫店做一件衣服,跟夥計閑聊時,夥計說著,現在已是全國統一戰線,抗戰了,以南京政府為主導。我問着小夥計,現在是何年何月,小夥計,納悶的看着我,說了一句:丁丑年,民國二十六年。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拿着衣服,邁出了門,看向了遠方,不知思緒亂了,還是如何,就這樣,回到了後山,沒有說話,小蝶,看着我,好像有些心事,靜靜的在我肩上駐停。

  望着,那許久不奏的琴,想起了,那進山前,一幕幕,久久回憶着,我抬起了雙手,看着布滿老繭的手,幾條手紋像刀痕一樣深,才知道,時間在身上留下了痕迹,驀然間,十年歲月,往事幾多回。

  未完待續

  文而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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