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化緣”人

　　正月里的“化緣”人

　　我長得有些醜陋，心卻始終向善。在家拾掇拾掇是我的習慣，不是潔癖，只想看着舒服。有事沒事總會讓自己忙起來，哪怕是重新整理原本擺放整齊的東西。房子有些太簡單，可什麼也都需要照料，像我們的心，也得時刻清洗清洗不然就會發黑，發黑就會生病，生病就會要命。

　　早上收拾完廚房，我開始拖地，每一個死角都是目標，雖然有些發福，氣喘吁吁的，但似乎又得把它看成一種鍛煉或者享受。對於圍着廚房灶台轉的男人，很多人是不齒的，以為沒有本事。其實也沒有辦法，有本事的男人都有錢養小女人了，沒本事的男人就在家伺候廚房灶台了，還能怎麼過呀？既然把拖地看成鍛煉了，我是要認真對待的，有些地方臟，乾脆就跪下擦，這讓我又想起古代的奴才了。奴才幹什麼都要跪着，連接受懲罰也要跪着。只是我跪天地，跪樸素的整潔，我不跪主子，我的主子就是我。選好了一塊臟地板，我就使命擦，把吃飯的力氣都用上了，感覺效果不佳，這又像我們平時做事，有些事費了很大勁結果什麼也沒有得到，如花錢買官，如處心積慮害人。好在頭上有天，老天全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等機會成熟就會懲惡揚善，所以我向善，我不作惡。

　　看到這樣的髒東西，也累了，也氣了，索性不擦了，坐在地上喘氣。“嘟嘟”有人敲門？向來少有人來訪，且年也過完，還有人敲門？我心裡盤算着，嘴裡問了句“誰個？”沒有人應答，敲門的聲響卻沒有減弱。我就想應該是打聽問路的，就吃力地起身開門了。一個衣着破爛形容憔悴目光獃滯的老者站在我面前。我試問：“你找誰？”“我化緣。”“化緣？化誰的緣？不是僧人也化緣？給誰化緣？”接連我問了好多，老者沒有說話，獃滯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眼神里有哀求的意思。我知道了，他給自己“化緣”，他是一個乞丐。我明白了老者的來意，瞬間向善的心也急促敲打我的心臟，“快給老者錢”。我沒有猶豫，拿出了十元錢給了老者。老者沒有拒絕接受了，走前說了句：“菩薩保佑你。”我不求菩薩保佑，只求心安理得。我不是富有的人，我給不了老者很多的錢，可我有向善的心，我會沒有排斥地給老者我的心意。我知道外面下着雪，大地被雪封凍了，也封凍了窮人賺錢的機會和希望。老者也應如此，萬般無奈之下就開始“化緣”了。對於一個乞討的人來說，有時候尊嚴和食物相比會顯得微不足道，人是要活着的，活着需要食物，時刻都需要；尊嚴有時候躲在角落裡哭泣，只是它給不了乞丐存活的希望。所以對於大多數乞丐來講，他們不說“化緣”，他們說要錢。似乎要錢更直接，它縮短了乞丐和人們之間思考的時間與距離，赤裸裸地就指向了目標；“化緣”卻不是這般，它既在某種意義上顧忌了尊嚴的價值，又達到了要錢的目的。只是很多人在飢餓面前顧不上尊嚴了。老者顧及到了，只是他依舊是個乞討的。也許在老者身上發生了很不幸的事情才會使他淪落為乞丐，可他沒有辦法不去乞討，但是乞討又是低賤的事情，總得給自己的顏面多多少少保留些空間，於是老者就想到了“化緣”。

　　“化緣”若是古代或者遇到迷信的人不是低賤的，反倒是帶着某種神聖的味道，會把消災和福澤降臨人間，於是人們都希望得到它。至於給錢當然是自願甚至有些甘心的意思了。老者選擇“化緣”為借口，是有苦衷的。現在很多人不但沒有信仰而且也沒有善心。當然這與現在很多人打着乞丐的幌子賺錢有關。可我想還得看對象，對於老者，哪怕是以賺錢為目的的乞討也是應該喚醒人們同情悲憫之心的。畢竟人老了都可憐，不管你是家財萬貫的富翁，還是一貧如洗的窮人。如果有些老者真正也是為了賺錢博取人們的善心，那麼我想老天會看見的。

　　現在我們就祝福老者吧，願他在風中不受嚴寒，在嚴寒中有果腹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