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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荒涼的路

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pp958

  希望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魯迅《故鄉》

  那年,高中畢業就沒有繼續學業,過廣東打工便成了我唯一的出路。轉眼間,五年過去了,就沒有踏上過那條路,想想多多少少會感到愧疚。

  那是一條二十分鐘可以走完的山路,是父親一人一鏟一鋤挖出來的,是唯一通向我家門口並可且以開機動車的路。如今,鬱鬱蔥蔥,長滿了雜草,竹筍已伸到了路中間,更多的是樹枝亦覆蓋了整條路。彷彿要將這條路打回原形:一地的荒涼。

  我家是住在山腳下,離村公路有段距離,父親當年為了建房子方便些毅然下決心挖一條自己的路。父親是一名小學教師。從此以後,放學后,假期,父親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那山坡上。那時的我還很小,讀小學,對父親最深刻的印象:黝黑又嚴肅的臉,不苟言笑。那時的他常常戴着頂草帽,肩上搭着條汗巾,扛着把鏟,悄無聲息地在那坡上勞作。母親也很支持父親的想法,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即使父親夜歸,也總能吃上香噴噴的飯菜。當時我不理解父母親為何這麼辛苦,每天揮汗如雨的勞碌。別人家晚上都是一家子人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的,而父親總是遲到或是缺席。

  一晃,五年過去了。路,也修好了,可以通車了。可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但又捨不得去醫院,於是就自己看醫書開方子抓藥,自己熬藥,家裡從此多了個藥罐子。灶台邊擂了個小灶那便是父親的專屬地帶,每每看到父親蹲在那小灶前,拿着把小扇,蹣跚的背影,新添的白髮,淚水便模糊了雙眼……

  那年冬天,父親的病越來越嚴重,常常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神情恍惚,脖子上圍着條毛巾。那些日子,母親一邊干農活一邊照顧着父親,紅腫的雙眼,暗自抹淚。有一次,母親干農活回來,在家裡看不見父親,發了瘋似的滿村找。最後,在那條路上看見了父親:顫顫巍巍的背影,雙手別著個火龍,脖子上還圍着條毛巾,目光有些獃滯……母親的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大聲的問道:“這麼冷,來這裡幹嘛?”父親緩緩地說:“這路不知道還能走上幾回,看上幾眼?”母親無以言對,默默地把父親攙扶回家。

  春節過後,父親就離開了。母親把父親的一些東西焚燒在那條路邊,說:“這條路上他並不孤單。”

  高中,我去了縣城讀書,不常回家。每當寒假,暑假回去,總會看到那條路長荒了。於是,我便會花上幾天的時間,帶上刀和鏟走上了父親的那條路。三年來一直如此,那條路,是父親用汗水鋪出來的,我不能讓它荒蕪……

  不管那條路將來有多少人走,長成啥樣,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守護它。因為我知道,我守護的已經不單單是一條路了。

  那是一條永不荒涼的路。

  2013/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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