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迷上90年代的一切>

　　喜歡舊舊的感覺。

　　紅土色油漆刷過的木門，盡臨摹着拳頭的印跡。泛黃的信箋紙，黑黑的鉛筆，滿滿都是刻痕的桌子,坑坑窪窪，一條長長的白色三八線。窄長的板凳，怎麼坐都覺着不舒服。天熱時，頭頂的風扇帶來了些許涼意，也帶來了些難受的噪音，還好，窗外綠蔭處會有幾隻鳥兒詠歌，為風扇因機械老化而故障的聲音配音。不至於太刺耳，中午時分，小憩一會兒，還是別有一般滋味。

　　下雨了，壞了風鉤的玻璃花窗，被吹着來回“哐嚓”。偶爾，從窗戶外會有客人進來與大家嬉戲，或五彩蝴蝶 或黃色蜜蜂 或尾巴似剪刀的燕子… …

　　天空暗沉沉的，老師利用現有資源幫我們照亮黑板。打開那台年代久遠黑色塑料殼子的幻燈機，用鏡頭對準黑板的字體，像太陽的餘輝，字體暈黃，像舞台開幕，演員上場為襯托打上的美麗柔和的燈光。

　　以前看來那可是個西洋玩意。每當老師用鑰匙即將打開柜子的那一瞬間，都是興奮的。看到了難得一見的寶藏和屏幕上與老師的字體一樣的文字，還可以又圈又畫。 滿是新奇。

　　喜歡年代的記憶。迷上90年代的味道。迷上重慶家鄉的土胚房。寬敞的院子，黃色泥土整平的“地巴”，那可是孩子的遊樂場，空曠無障礙，但也別無他物可供娛樂，完全只能憑着孩子們的想像，做各種有意思的遊戲。或追趕 或打鬧 或卧地。特別是天空澄澈的夜晚，掛着一輪滿月，無數星星點綴。大門頂上一個大大的路燈照亮孩子們的視線。藉著這燈光，這夜晚的情。“地巴”也就成了孩子們的舞台。沒有羞澀，放膽的唱歌，舞動，儘管歌聲跑調，動作單一，仍然樂在其中，興奮點極速攀升。

　　在冬天時，雪花落滿了整個“地巴“，像一塊大大的桂花糕，白白的 甜甜的，厚厚的。那種厚度，是感覺把腳踩上去就會拔不起來。所以記憶中，看着那深深的腳印，都沒有敢去踩上一腳，後悔，也許是大人的阻攔。那時，喜歡坐在堂屋的，大火坑旁邊取暖，看着烈焰燃燒，小臉被映的紅紅的，手被烤的黑黑的，吃着小零食看着電視。陽光明媚時，會去山上找塊大石頭，躺在上面曬會太陽。

　　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吃山上果實。那些桃子，李子，枇杷，八月瓜，蘋果，梨子，板栗，核桃，杏子，櫻桃。不知什麼時候種下的樹，不知誰家的樹，不知什麼時候會結果。覺得那時，不知不覺又到了該吃果實的日子。滿滿的吃，爬上樹自食其力，才能滿足。長大了，知道到了果實成熟的時候。掐着日子，決定，某段日子該是回家吃果實的時候。可到了，卻忘了。看着路面籮筐裡面的時令水果，太貴了，想着還是回家吃，反正家裡多的無法消耗。可到了，卻耽擱了，過了季節，才知在這個季節，這個水果沒有吃上。

　　喜歡那個年代的集市。正規的門市沒有幾家，道路兩旁全是，流動攤點。街上擠滿了前來購備物資的人們。踏着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各種各樣的商品，好吃的，好玩的，不用燈光效果，全部映入對一切都好奇的孩子眼中。眼裡，滿是期待，心裡，滿是想要。

　　喜歡90年代的湖北。那裡完全可以體會一望無垠的感覺。一望無垠的農田。或綠，或金黃。成一色，一大片，一大片，如染房中正在鋪開晾曬的布匹一張張。夏季的荷花，秋季的棉花，那才是真正花海一片。從高山上看山下的人兒像螞蟻，在這可以體驗到看遠處的人兒也像螞蟻，漸近，漸成小型爬行動物，最終成為巨型生物立在身體前，大聲喝斥，“天色已晚，該回家了”。走在望去消失在盡頭的馬路上，知道終點在筆直馬路的前方，可是終點小的難以看清。

　　喜歡湖北縱橫交錯的河流。經常出去玩耍總濕了衣鞋，踉蹌的回家。總會去截流的河流邊抓魚兒回家。天空下雨時，地面會爬着紅紅的大龍蝦，小蝦米，曾經以為空中會下龍蝦。後來才知道，雨水多了，河塘里的水滿了出來，龍蝦放肆橫行。

　　喜歡那個時代黑色油漆刷成的老式自行車，坐在中間高高的桿上，被帶到學堂，帶回家中。喜歡那個時代的黑白電視，看着熒屏裡面會動會說話的卡通動畫。但最煩悶的是白色雪花不斷閃現。

　　喜歡90年代的浙江。全由木頭做成的房子，小四合院，一進院子，處處都是木頭的味道。大群孩子的嬉戲，總能聽到旁邊家裡痛哭孩子的聲音，聽着心中有些餘悸。

　　特別中意房子的閣樓，喜歡坐在窗台上看看外面，看看其它房子的房頂，晒晒太陽，玩弄，瓦縫中長出來的瓦松。綠綠地，硬硬的。

　　出門走過最頻繁的就是橋樑。一年四季，河流兩旁岸邊的楊柳樹，葉子四季變幻。夏季夜晚，喜好躺在橋上，吹着涼爽的河風，吃着2毛錢的冰棍。風過，柳條總是調皮的掃掃面龐。

　　曾在橋下的河流里洗澡，浣衣，岸邊打“七傷拳”，噢不，“七步拳”。

　　小時候，總想去看海，騎兩個小時的自行車，來到海邊，看到一澤汪洋的海水。總會在退潮時，沿着稀泥的小路去撿亂七八糟的東東，最後回家的時候，又全部丟棄。

　　喜歡90年代的一切。那即將消失的一切。那可能只存在記憶中的一切。懷念… …

　　______文木 2013/8/20 18：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