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手機:M版  分類:優秀隨筆  編輯:pp958

  1969年.1月1 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紅旗》雜誌分別發表元旦社論《用毛澤東思想統帥一切》,把偉大領袖毛主席推上更高的神壇,把階級鬥爭的弓弦蹦得更緊,把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再次推向高潮。高潮,有時真不是好事。從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到文革,中華民族曾經多少次被這樣的高潮摧殘得遍體鱗傷支離破碎?而文革,無疑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一次,也絕對是前無古人,后可能有來者的一次。中國人民的“聰明才智”與潛伏在整個民族骨子裡的那股“惡”的劣根性充分結合,在那個十年發揮到了極致。由此,也可見法治的極端重要,人,都是一匹野馬,一旦脫離了韁繩的制約,其後果最終不堪想象。

  倘若洞悉國人劣性的魯迅,能夠活到1969年,他將有何感想?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其實不是的,每個人的身上,都是善惡共存。多數時候,人心裡的善惡是五五分成的,各據一半。頂多有些人善的一面要更多一些或二八或三七,純粹的好人是沒有的。要讓惡不佔上風,除了個人的修養外,制度的監管與制約才是最重要的一環。一味地口頭上叫別人不要做壞事是沒用的,還必須有做了壞事會得到懲罰而且一定要得到懲罰的鐵的制度。

  文革十年,法律完全成了一紙空文,反而成為一部分人整治報復另一部分人的上方寶劍。所以,有了法律,還必須有可以保障法律暢通執行正確運行的渠道與體制。其實在中國,問題不是沒有法,問題是情大於法、權大於法。稍有點權力的人,都可以任意地將這些條條框框變成換取個人利益的骰子,把法律玩得團團轉。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中國曆朝歷代的統治者都非常明白這個道理。諳熟歷史的毛澤東對於幾千來的政權更替更是再熟悉不過。可惜,明白歸明白道理歸道理。能不能劍懸頭頂銘記於心融會貫通於實踐,又是另一回事。

  文革,是整個中華民族空前的悲哀,更是後來者的前車之鑒。錯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再錯,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再絆一次腳。跌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摔倒了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說我沒摔,說我真的沒摔。

  有人說一個人最大的悲哀是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其實不是的。恰恰相反,一個人最大的悲哀是不肯為自己的錯誤買單,而是粉飾太平掩耳盜鈴以求自慰。

  文革可怕,更可怕的是近半個世紀以來整個民族對這段歷史的漠視與刻意地迴避。我們有無數的宮廷劇穿越劇抗戰劇,有無數的大片無數的大作,但是卻鮮見對文革的複述與反思,巴金老人呼籲的文革博物館也始終不見蹤影。我們熟悉阿月拉熟悉陸貞熟悉後宮的每一個格格與皇阿瑪,卻很少有人還能記起張志新。

  那一段慘痛的歷史,正在民族的記憶里漸漸的遠去。也許,當我們完全忘記它的那一天,便是下一個劫難的開始。歷史,沒有新鮮事,只是悲劇的不斷重演與輪迴。

  文明,總是用愛與仁慈來征服野蠻。而當野蠻戰勝文明的時候,必定是通過折磨與蹂躪的手段來變本加利的報復。

  一個民族的優雅,需要幾代人的堅持,而摧毀它,只需短短數年。

  1月20日,尼克松就任美國總統,3年後,他與周恩來一道,用一粒小小的乒乓球,開啟了中美22年凍河的破冰之旅,同時推開了世界新格局的大門。

  3月2日,蘇軍入侵珍寶島,曾經親如手足的兄弟情誼走進了死胡同。這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第三天就宣布承認毛澤東的新政府,給予了新中國大力支持的大哥哥,以兄長的身份自居,和我們度過了不到十年的蜜月,便漸生閑隙落井下石反目為仇。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婚姻中的七年之癢,人情中的暖熱寒涼,在兩個大國間同樣演繹得精彩絕倫錯綜複雜令人噓吁。

  大哥,不要總以為自己是大哥。有時候,他也需要低下頭來,看看弟弟的感受聽聽弟弟的聲音。所謂稱兄道弟,既要稱兄,也要道弟。感情,說到底是培養出來的。是靠呵護與寬容來維繫的,任何一方的強迫漠視與踐踏都是對它致命的傷害。

  4月1日,“九大”開幕,這是一次熱情空前高漲而又完全歪曲事實顛覆真理的大會。滑稽的是這次大會的代表們中相當一部分是在赴京的列車上突擊入黨的,而八大上的老將們大都還身陷囹圄或正在“深刻反省”。在這次會議上,劉少奇被徹底打倒,而林彪作為“毛澤東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被堂而皇之地寫入黨章。僅僅兩年後,這位25歲就成為兵團司令,跟隨毛澤東南征北戰幾十年,在解放戰爭中從東三省一直打到海南島的軍事天才一代名將,駕機叛逃,最終折戟沉沙,身敗名裂、留下千古罵名。

  是耶?非耶?功耶?過耶?誰評?!

  權力與慾望,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兩種東西。當它們單獨存在時,並不具備多大的破壞力,但是當它們不幸結合併且失去制約時,所爆發出的能量小可以毀滅一個人,中可以毀滅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大足以毀滅整個人類與地球。

  這一年,不少曾經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紛紛告別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時代:艾森豪威爾、劉少奇、賀龍、陶鑄、李宗仁、上官雲相、陳寅恪、吳晗,許光達,還有中國人民的“親密戰友”胡志明……那時候,中國還有無數的家庭幾個人合用兩付碗筷,母女倆合穿一件衣服,甚至還有許多大姑娘因為沒褲子穿而不敢出門,善良的中國人民自己餓着肚子勒緊腰帶節衣縮食,把無數賴以救命的糧食物資送給這個親密戰友送給這個小弟弟。

  9月26日,中國向越南無償援助人民幣5.56億元,6字後面還跟着N個0。以當年全國總人口8億計,人均0.7元。別小看這個七毛錢,那時候供銷社貨架上的東西還是論分賣的,一分錢幾個糖?一包餅乾、一尺布、一斤肉多少分?帶兩毛錢出去,可以沽一壺小酒、買一包花生米還能給閨女扯回兩尺紅頭繩。以下是當時國家總理周恩來某天的家庭支出帳;3月2日:買大蔥5分錢,廚房用;買毛巾1條,三毛二分,客廳用;買乾麵5斤,7毛錢,廚房用;買鹽一包,一毛五分……當時總理的月薪是404.8元,鄧穎超是342.7元,合計747.5元。那時候我的叔叔在當民辦教師,費盡口舌,每月工資幾塊元。家裡有人建房子,師傅工每天0.5元……幾年後,小弟弟們吃着我們無償提供的大米飯、操着我們免費贈送的武器,調轉槍口,對準了中國……

  7月8日,紅旗渠建成通渠,人少好吃飯,人多好辦事,人心齊,泰山移。舉國上下,一呼百應,精衛填海、愚公移山。社會主義大家庭制度的優越性在這裡體現得盡致淋漓。

  9月24日,張志新入獄,被判無期,后改死刑。在獄中,她受盡了男犯的輪姦和種種非人的折磨。6年後的清明節前一天,她被處以極刑。為了不讓她喊口號,臨刑前,她被割斷了喉管。

  “把帶血的頭顱放在天平上,讓所有苟活者失去了重量。”泱泱華夏,數億張口,只有一個年僅38歲的柔弱女子,敢於在那非人的年代,刺破黑暗,用生命為代價,發出正義的聲音。

  11月12日,受盡凌辱與折磨的國家主席劉少奇滿懷悲憤離開人間。在那之前的123天,他的戰友賀龍已經在痛苦與饑渴中先他而去。他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他的親人還在秦城監獄。甚至,他身邊什麼人都沒有,人們,像躲瘟疫一樣不敢靠近他。他的骨灰盒,被胡亂地寄存在開封一個小小的殯儀館,上面寫的不是他那曾經響徹寰宇的名字,而是張三李四。這個為中華民族奉獻了一生,經歷過無數槍林彈雨的忠誠戰士,和他的萬萬千千戰友們一樣,僥倖沒有倒在敵人的槍口下,卻死在自己人死在他們崇拜敬重了一生的大哥手心裡。

  有誰能知道,那個髒兮兮地擠在一排小小骨灰架里無人知道無人敢認領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主席?

  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他說。

  看到這裡,你不得不佩服那些功成身退、攜美歸隱江湖的范蠡們是何等的睿智與英明。在權利交鋒的世界里,永遠是勾心鬥角爾詐我虞你死我活;在政權更迭的輪迴里,永遠是人走茶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可惜,縱覽天下古今,能夠獨具慧眼在繁華錦繡中及時抽身自甘淡泊的高人,寥寥。

  歷史,在1969年的中國,還是黑暗的。就像水墨畫里胡亂傾倒的一瓢潑墨,把一幅抽象的寫意潑得亂七八糟滿卷漆黑暗無天日。文化大革命正演繹得如火如荼熱火朝天。明明知道錯了的領袖不肯承認錯誤,甚至不肯允許別人指出他的錯誤,固執地繼續把一個用他畢生的精力以及包括他妻子兄弟兒女親人在內的無數頭顱與鮮血換來的大好河山拖向沼澤泥潭。沒有制約的權力遠比沒有制約的人性可怕。而權力失控的弊端,在那個年代達到了頂峰。

  7月21日,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乘阿波羅11號作客月球.嫦娥苦苦地等了幾千年,沒有等來他的情郎后羿,卻意外等來了兩個老外。她真正見到老鄉楊利偉是在42年後,小楊同學遠遠地在她的宮殿外向她招了招手,還沒法上她家去串門。人類千年的飛天夢變成現實,同時,得隴望蜀的人類也把爭奪的目光投向了更廣闊的太空。

  11月21日,勃蘭特出任西德總理,一年後,他下跪華沙,舉世嘩然,全世界都為之瞠目結舌。在受到不少非議和死亡威脅的同時,勃蘭特也讓曾經臭名昭著犯下滔天罪行的德國贏得了多數二戰中受害國的原諒,並且帶領着他的祖國走上了一條與死不悔改的日本完全不同的悔過自新的自贖自強之路。若干年後,柏林牆倒塌,德國重歸統一。

  好的歷史,是人民寫的,更是這些敢於為錯誤買單的勃蘭特們寫的。

  這一年,中國的億萬女性還在用統一顏色的仿製軍裝千包萬裹,裹住自己的玲瓏曲線曼妙身材,中國的億萬人民還在談性色變畏性如虎,而美國的《午夜牛郎》卻在這一年斬獲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劇本獎。四十多年後的今天,在這片古老而文明的土地上,在這個靠男歡女愛繁衍了十多億人口的國家,“性”還是一個最隱秘最諱莫如深同時又是最精彩最公開的話題。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如此之大。而這部以性及同性戀為題材的開山之作,對後世電影的影響,同樣是如此之大。

  這一年,明星扎堆出生。

  有家喻戶曉的歌手周傳雄、劉若英、竇唯、王菲、潘美辰、伊能靜、孫楠、孟庭葦、李翊君、毛寧、陶喆,王馨平,還有長得和我一樣老實憨厚,只會唱一句妹妹你岸上走,哥哥我坐船頭的尹相傑……

  有著名演員陶虹、蔣雯麗、姜武、許晴、史蘭芽……

  有讓全中國為英語而瘋狂的李陽,有開創網絡文學時代的蔡智恆,有大名鼎鼎的一級方程車手邁克爾.舒馬赫,有中國第一廚劉儀偉、著名音樂人高曉松,有乒乓球奧運冠軍呂林,足球明星范志毅,傳奇門將卡恩,有周杰倫的御用詞作者方文山…...

  我不知道那一年到底搭上了哪一根藝術的弦,以至於在短短的365天里誕生了那麼多的明星大腕,他們像一群流星,相邀着結伴掠過夜空,在落地的一剎那華麗轉身,化為一個個活潑的精靈。二十年後的世界,因為他們而更加多彩,二十年後的天空,因為他們而更加絢爛。

  21年後,在我最迷茫的日子裡,海峽的那一頭傳來了一首歌,歌名叫“我想有個家”。這首歌一開始就直接刺透我的心臟,瞬間擊倒了我。它如泣如訴,如怨如誤,不哀婉,也不激昂,卻又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助哀婉和一種無奈中想要衝破迷茫霧靄的期待與希望。

  那一段時間,是大陸歌壇漫長的黑色周五。隨便一張港台歌手的碟片,就能把內地那些只會唱也只能唱主旋律歌曲的藝術家們打得稀里嘩啦,毫無還手招架之力。

  每一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很多迷茫無助的時候。你有家,可是你覺得那個家不是你想要的,甚至你總是想要離這個家遠遠;你有朋友,可是朋友並不是時刻都站在你身邊的。而且,你也不是有一點點困難煩惱都會想到朋友而是更希望靠自己來解決的。其實,更多的時候,我們都是孤軍奮戰的,更多的時候,我們都是感到無助的。父母、親人、朋友、都只是你身邊經常會缺席的拉拉隊員,他們在場外加油喝彩,但是跑道,終歸是你一個人的。不會有人,24小時為你鼓掌,不會有人,能陪你跑到終點。

  我喜歡音樂,也喜歡唱歌,但唯一陪伴我二十多年仍痴心不改的,就是這首“我想有個家”。今天,我的手機鈴聲響起,還是這段已經刻入骨髓的音符與旋律。

  唱這首歌的,是潘美辰,生於1969年6月30日。唱這首歌的時候,她21歲。據說她初次上台的時候,唱了一半,台下很多人還弄不清楚她是男是女。值得一提的是,當年她錄完這首歌走出錄音棚時,淚流滿面。這的確是我所聽過的所有歌曲中最投入了歌者感情的一首。任何一個翻唱者,都無法達到潘美辰那個高度,因為她是真正用心去唱的。也或許,那個時候,她也是和我一樣和無數的少年一樣迷惘的。人類的悲歡雖然並不相通,但許多情感,卻是相同並且是歷千百年不變的。

  天後王菲與李亞鵬結婚的時候,我大跌眼鏡。後者出演傻靖哥哥的時候,王菲早已紅過了幾遍天。她像一顆熟透的桃子,高高掛在樹梢,樹下排着隊等着採摘的男人估計從赤道的這一頭可以連到赤道的那一端。而這個傻小子,居然就後來居上,出乎意料的越過眾人的頭頂,連梯子也不帶,直接就把桃摘走了。實在不能不讓人相信牛糞上有時的確能長出鮮花。而且,許是養分充足吧?這麼多年過去,這鮮花居然還開得越來越嬌艷。

  劉若英和伊能靜一樣,是個多才多藝多貌的才女。事實上她的文字並不比她唱的歌遜色,她的文章純凈,沒有懸念誘惑沒有高潮迭起華語麗詞,就如家常蔬菜一般,平平靜靜、娓娓道來,卻總能夠讓你在字裡行間有所感悟和收穫。但是讓人們記住劉若英這個名字的,還是那首“後來”。可見,音樂,的確是最能讓人找到共鳴的。而相對於音樂,文字就要隱晦蒼白得多。在這種速食躁動的時代,戴着MP3聽歌的人滿街,而能夠靜下心來,在紛繁的喧囂中,就着晨曦落霞,捧讀一篇文章一本書的人已經不多。

  音樂,以它特有的傳播方式表達方式以及滲透方式,無疑正在乃至必將繼續統治壟斷着我們的視聽。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我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後來、後來、無奈而懊悔的後來啊。後來才發現錯了的事,太多太多啊。而在每一個人的生命里,錯過的人,錯過的事,該有多少?

  那一年的11月14 日,初冬,農曆十月初五,天,陰沉。在閩西那一片雲遮霧繞一眼看不到邊的層層大山中的一個小旮旯小皺褶里,一對中年夫婦迎來了他們的第五個孩子。在那之前,他們剛剛夭折了一個女兒。小傢伙的到來,多少給他們帶來了一絲慰藉,而這,算得上是這小子無意中做的第一件好人好事了。

  對於這對夫婦來說,那一年在這個星球上發生的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都沒有這個孩子平安地來到人間重要。他們不會,也沒有必要知道艾森豪威爾、知道阿姆斯特朗、知道那麼多翻天覆地的大事,更不知道自己在毒辣的太陽下面朝黃土背朝天打下來然後又辛辛苦苦肩挑手提翻山越嶺幾十公里送到收購點繳納給政府的糧食被送給了別人。他們只是這個社會底層最普通的一員,他們所關心的只是晚上能不能吃飽,明年的征糧會不會增加,孩子是不是平安健康。在“赤壁”里,林志玲摸着肚皮不停地寫着“平安”,如果可以,我想每一個父母都會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平安的。

  小男孩平安,但瘦小。那時候日子還是艱苦的。老百姓雖然沒有再一個接着一個餓死,但還遠遠不能穿暖吃飽。明一和安兒樂是那時候根本無法想象的東西。家裡多了一張嘴,他爸他媽只好在做米飯的時候往鍋里再加上一把地瓜絲。地瓜干現在是挺時尚精緻的休閑食品,但在那個時候卻是主食是救命糧,正是因為有了這個不擇土壤耐旱耐瘠耐澇且易生易長易飽的賤東西,中國人在無數次飢荒的日子裡才能有更多人活下來繼續繁衍後代。

  對於小時候,他最深的記憶是“饞”。而饞,說到底是因為餓才勾引起來的。那時候的少年人不是看到漂亮的異性而心動,而是看到好吃的東西就砰然。雖然不至於像莫言老師那樣嘴裡整天咯嘣着烏黑的煤炭,但山上的野果,園裡的正果,水裡的魚蝦,地里的薯芋卻着實吃過不少。最好吃的當然是烤地瓜。冬天放牛的時候,點上一堆火,到人家地里偷挖幾個地瓜,扔進去埋到炭火里烤,那個香啊!!我估計豬八戒八成不是因為調戲嫦娥被罰下凡的,而是聞到了那些小牧童烤地瓜的香味才偷偷地溜下來然後不肯回去。我的這個猜測並非天馬行空而是有依據的,八戒的饞嘴和貪吃那是有目共睹,還着實讓師徒幾個吃了不少苦頭。佛還跳牆呢,神仙也有七情六慾,這路貨色聞到超級的香味跑到人間來是很正常的。

  還好,小傢伙頂着一個倒三角的腦瓜和全國人民一起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並且在無知的童年和懵懂的少年時光里演繹了無數自認為“可歌可泣”的故事。也許是知道自己長得不太招人喜歡,所以他自小就努力地做個乖小孩努力地在性格上長得不那麼讓人討厭,並且最終把自己培養成了一個不招人喜歡也不讓人討厭的和事佬。這實際上是很悲哀的,就像一個圓溜溜的鵝卵石,一昧地想做個好人,卻全然沒有了自己的鋒芒與稜角。

  最糟糕的是,這小子從小不學無術不肯好好念書,不懂一寸光陰等於一寸金,不懂白了少年頭就會空悲切,終日渾渾噩噩只顧摸魚捕鳥,稍大一些就開始追蜂惹蝶,以至終於一事無成一無所有。在那樣一個誕生了無數明星大腕的年份里沒有也成為其中的一員哪怕是濫竽充數,而是混成了無邊荒原上的一株四葉草,含了一個蕾來不及開花就到了凋零的秋天,不能不說是他最大的悲哀。

  他母親懷他的時候肯定沒有夢見一條青龍飛進懷裡,生他的時候更沒有出現什麼霞光萬道香氣氤瘟的異常。她就像生前面的四個孩子,不小心就把他帶到了這個人間。

  他顯然沒有趕上和那一群流星為伍,而是一個人遠遠地落在後面,孤獨地劃過蒼穹。落地后也沒有及時轉身變成精靈,而是一頭扎進土裡,長成了一棵野草。像無數小草一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一個個曼妙的精靈在天地間翩翩起舞各領風騷。

  有那麼多的表演者,總得有觀眾的。他這樣安慰自己。阿Q老師的精神,他學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只能是做觀眾的料,於是努力地想做一個合格的觀眾,不起鬨,不羨慕,不盲從。如塵埃里的花,在為別人鼓掌喝彩的同時也默默地獨賞着自己素色的繁華與荒涼,獨享着孤獨世界里的黑白與甘苦。

  他像一隻飛蛾,向著火飛去,不猶豫,也不回頭。

  畢淑敏說:人生沒有意義,我們活着的目的就是讓原本沒有意義的人生變得有意義。但是這個所謂的意義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叱吒風雲做一番驚天動地覆雨翻雲的大事是意義,默默無聞兢兢業業做好每一件小事也是意義。管好一個國家是意義,帶好一個企業是意義,操持好一個家庭不鬧離婚不打架不要給這個世界添亂也是意義,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每天進步一點點也是意義。我想,只要是好的事情,不管大小巨細,努力地去做,就是意義。

  夜空中,領銜主演的只有一個月亮,能夠在月的餘輝下流光溢彩的也只有北斗、天狼、牽牛、織女……浩瀚銀河裡,更多的是那些不知名的星星。它們,不因自己的微小而自卑,不為自己的暗弱而放棄。在晴朗的夜,你會看見,它們,也在一眨一眨地,放着點滴的光明,用那小小的光,連綴起一方無限夢幻靜美與皎潔的夜.

  要是,那樣一片茫茫的夜空,只有月亮和那幾顆大星星,該是多麼地荒涼與寂寞啊?

  1969---2013,44年,彈指一瞬。44年前的主角,大都歸於塵土,44年前的嬰兒,早已雪染雙鬢,正在慢慢老去。今天的襁褓,才是44年後的主人。

  人生易老,天不老。風逐雲散,天依然。歲月,笑容可掬地迎來一批又一批遊客,又毫無表情地送走一代又一代的旅人。長江後浪,不停地超越前浪。過盡千帆,總有那弄潮兒傲立船頭。浪激拍岸,無非轟鳴片刻,滾滾紅塵,終究過眼雲煙。

  要遁入桃源的是那些閱盡滄桑的人物,想出人頭地的還徘徊在人生的邊緣。44年前,我與很多很多人一道,一頭扎進水裡,循着岸的方向游去,我閉着眼睛,游啊,游啊,等我鑽出水面時,才發現自己轉了一個圈回到了原地。回頭,看見,那些一道下水的同伴正在對岸歡呼雀躍揚眉吐氣。

  人生,充其量只有兩個44年。掩埋了一個44年的心殤,我,正走在下一個44年,或許,更短的路上。

  馬,死了;日,已斜。路,還很遠。

您正在瀏覽: 1969
網友評論
1969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