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_2700字

[無聲　

只是無聲　

所以無須忍受]　

　完全凝凍的空氣，窗戶外面陽光燦爛，裡面陰暗一片。昨天晚上摔到的膝蓋上方，依然有時而的痛。只能長時間保持同一種姿勢，盡量不動。曾經聽說過有人玩電腦，玩了七天七夜，站起來之後就死了。雖然知道自己還遠遠不及那種地步。不過，昨天晚上洗手的時候，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很重的黑眼圈，臉上發著白。覺得挺意外，便低下頭去。　

　剛才看之前一直沒有時間看完的薔薇少女，很喜歡蒼星石。不說話的認真。昨天晚上腦子裡面一直有忘了愛的旋律，之前並不喜歡，卻從昨天晚上忽然莫名地大愛起來。那是一直的習慣，重複聽一首歌。的確很不錯。　

　間隙，會刷新一下，為的是看一下時間，醞釀一下自己是不是該下了。因為，不需要，也沒有條件去說什麼。　

　昨天晚上，T說，你要和E好好談談。　

　我說，沒必要。　

　真的，我不是覺得厭煩，或者藐視。而是覺得沒必要。完整的，不必要。　

　很長時間的沉默以後，會在現實中，對很多人失去語言的能力。然後，即是忽視了語言的存在，再然後，就完完全全不需要了。畢竟，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一個人來，一個人走。隨時隨地，不需要告訴或者任何一個人的評價。每個人，只要有條件，都可以變成，極致的絕緣體。即使。內河，不是。慶昭，不是。我也不是。　

　那些渴望走進墨脫的人，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了找尋什麼。墨脫，即使在深幽，即使再得歷盡重重困難才能抵達的聖地。可是，它依舊是塵世的一片土地，不可避免，不可改變。可是，我卻和自己說，以後，一定要去那裡。或者葬身於不知名的激烈的山石河流，即使真的能夠進入。只是想進去，心裏面存在着一小片隱地，輕聲的告訴自己，在那裡，可以找到使自己認真的人，或東西。　

　討厭這樣毫無目的的生活，像一個扯線木偶，被規束着做着重複慘淡的事情，卻有思想，卻會傷心，開心。更熱衷於，如果要生活在完全被控制的地帶，那就連身心一起麻木，即使疼痛，即使溫暖，即使再多再多的感受，也無法感受。或者，如果被給予了感知，便要讓全身釋放出來，完全，不用依靠任何人，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可是自己，卻被可恨地抑制在兩者之間。進退兩難。更無言的是，我們，都是這樣。　

　於是，在不注意，不小心，很抱歉，很無奈，然後一言不發，只是覺得心裏面有一個很深很龐大的創口，灌進冬天的風。寂寞時。想的更多的，是逃避。　

　清是深深信仰文字的孩子，她的認真使我感到自愧，在她對於寫字的真摯面前，我也只有無言。記得前段時間，她寫過一篇文章，靈魂說。以及從前的字，只是真的，用靈魂，最真切的傾訴。不需要任何人打擾，插入的旁白。如此寂寞，如此蒼白，如此美麗。　

　而自己，站在一個一個的字，組之而成的句段面前，卻不能坦然地面對。相反，本來如此慎重的字，卻由於自己的錯誤，反之讓自己感到矯揉做作。心裏面很不舒服。不能對人們，真實地說話。不能對人群，自言自語。不能對白紙，無言地傾注。什麼都不能。所以，它們依舊被我製造出來。常是寫完以後，便快速關掉，自己也沒有完整地知道內容。經常是，寫了一半，然後把網頁關掉。本來想寫舒暢的文字，一句話以後發現其實根本輕鬆不起來。想把寂寞訴出，面對着大片大片的空白，其實，寂寞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飾，或是記錄。只能低着頭，注視，沉默，等那些情緒沉澱到更深的地方。然後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　

　寫到這兒的時候，想到是該適可而止，即使污穢，也不應該強求。卻發覺發出的呻吟如此軟弱無力。　

　擁有什麼，擁有過什麼　

　我渴望大片大片的陽光，可是，那隻會投下更龐茫的陰影。想站在高亢的麥田中大聲呼喊，風過時，麥苗打過大片波浪，卻是無聲的驅逐。　

什麼時候，在現實中變得無言，在虛擬中變得接近無聲。因為。無論什麼時候，都在面對大段無聲，於是，我們便有了這種能力，完全不需要忍耐，或者抵抗，或者用希望騙自己。所以，反而更適應無聲。不用說話，即使剛打下幾行字，卻還是刪除，改用低長的空格。如果說，這段文字會在這種氣氛中顯得不合主調。那麼，它只是寂靜中，更寂靜的，完全被隔絕的吐露，即使，完全沒有表達出什麼，而是，彷彿被囚禁在黑暗的鐵箱子。這是想到的，貼切的喻述。　

　那些向日葵，的確值得讚賞。因為自己做不到。　

　會說出那些不可收回的，過分的話語。也許看到，也許忽視。那是，真摯的，卻是短暫的。說完以後，也許會必須付出代價，卻用無所謂的表情，或是沒有表情的優勢，讚頌着自己的無所謂，然後，在黑夜靜下來之後，深刻地恨自己。我們的難過，我們的哭泣，我們的悔顏。都是不需要被任何人看見，或是知道明白。他們，只要看見表面就好，沒有人，也沒有人。去明白沒有人，也沒有人。需要。　

　也許我是一個人，但是我不需要可憐，也許我是一個人，但是我不需要陪伴，也許我是一個人，但是我不需要他們。如果這群人如此想要迫切地去關照配變另一群人。想必，前者的內心，比後者還要寂寞，所以，才想找一個陪伴。而後者，我不知。不想。　

　如果覺得孤獨，我們就在一起。即使有一天會恨我，那就離開。只是很單純的事情，很簡單，不需要任何解釋解釋。　

　總之，我沒有感到難過，孤獨，不開心。即使有，那也是自己與自己的事情。　

　那些煙火，那些紛爭。那些戰鬥，那些絕望。那些悲涼，那些哭喊。在如此的情景前，佇立了太久，會不會想要離開。毫無聲息，不需要讓任何人得知。逃亡，逃避，消失，不見。因為累了，所以休息。　

　有些人，太累了，或者沒有面對陽光的勇氣，就不再起來，認真行走了。　

於是，他們去了哪裡。　

　一直認為，即使是活到老了，然後自然死亡。或是只因為累了想放棄便再也不回來，其實，都不能算作走完了屬於自己的路。其實，有誰能夠真正走完嗎。可是，永遠也不能。所以，兩者，到底有什麼區別。為何要去爭辯任何一種，那只是，每個人的毅力，或者忍耐力，或者心甘情願的事情。都一樣，都一樣罷。　

　昨天晚上看的書。辰的離開，喬的歇斯底里，狂怒暴躁，悲蒼絕望，吶喊。撕心裂肺。痛苦，痛哭。你還記得，纏繞於你我指尖，相同香煙的味道嗎。　

　他們，是因為一直在等待，一直帶着渺茫的光芒在等待，結果，看到越來越黯弱的光，太在乎，不忍心親眼看到它的熄滅，終於明白那樣對自己其實也太殘忍，於是，就消失。或支離破碎，或只是經歷了長久的沉眠。　

　那只是，對所有人的寬慰，以及仁慈。　

　小慈，小慈。你也，不能傷害別人。永遠，不能。　

　你知道，那句話，完整的含義嗎。　

　如果有機會，你會知道。那只是，同等的，放棄予寬容。只是，不想被誤認為欺騙。那之前，已經沒有希望，即使有多少人，再次經過他們的生命，也再也帶不起任何光彩。最奢望，也只有平靜，只有無聲。於是，也得到了。這樣了。　

　依舊需要感謝，不是嗎。至少，還能得到這平靜。至少。在無言。無表情的背後。依然存在一些無奈。　

　你會懂的，會懂的。雖然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