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不過流年一歲間_2500字

　　置身事外的樓宇還一如既往地指着湛藍的天空。通透明亮的房間時刻暗示着從來不曾吹滅的人間煙火，晦暗的地面早已不沾染血跡卻是由衷向外溢着蒼涼。還有那一點點星光一點點人們駐足的眼神，365個雷同輪迴的夜，想要升騰起溫度，喚醒生命間永恆的漠然與蒼白，樂此不疲。　　

　　——《悵然年華》　

　　一場恍然如夢　

　　我對生命永遠抱着最虔誠的信仰，只是我看不清聲，生命，偶爾太過漫長，偶爾卻又剎那芳華。我回過頭卻的時候走過的路很多看不清楚，還來不及接受就恍若置身事外。卻又如同對過往的幾經執著，熾熱的火焰，灼人的疼痛。20年前的雨夜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大雨是我對這個世界的最初印象，一個“雨”字永遠烙在了最深的記憶里。“胡姚雨”母親給我取的名字，是有着瀰漫潮濕的溫潤紮根在整個人生里的反覆記號。母親說外婆的名字里也有一個“雨”字，含義已經記不得了。像是生命與生命之間的承接，兩個人的氣息如隔世塵煙，那場大雨卻是下過了一個世紀般龍長，卻帶上熟悉的味道，類似的顏色，落在同一個地方，一片閃過電的天里。坑坑窪窪，走過16年。我的世界，大雨不停。　

　　一場雨　

　　世界上下過幾場雨？不知道。最初的一場大雨演繹出了現在千千萬萬的生命，精緻地點綴了所有被創造出來的舉止。我始終相信上帝的存在，相信鳥兒的飛翔不僅僅是出於同一個目的，等待着它們有一天回傳來上帝的消息。儘管我知道這樣看上去很蠢，但並不是說堅守本身就是個錯誤，執著的時候我也收穫着感知。我沒有什麼資格追捧上帝，如同沒有資格來追逐一場雨。呵呵，上帝笑過幾回了？但至少下雨的時候我是什麼也不想了，對不對？　

　　一場雨帶來多少過往的追憶，沒有力氣去口口聲聲描述。帶上一把傘，告訴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因為，雨停了。　

　　一次旅行　

　　我終於決定一個人去旅行了。知道需要付出多少代價嗎？很多。但我終於是登上這班巴士了。車子里我也沒有把帽子摘下來，不是因為沉默，是因為疲倦，因為在微微顛簸的車廂內，因為神經鬆弛的弧度，因為一杯已經失效的咖啡，因為洗乾淨的衣服和母親梳好的頭髮。儘管車子里的味道讓我過敏，我還是睡下去了。畢竟，突然累了。　

　　失去了醒過來的慾望，是被導遊叫醒的，心裡火大也是很正常的。到機場了，說實話，我是個很喜歡機場的人。乾淨的大理石板，寬大高闊的天花板，我想一個機場有過多少等待與停留無異於一個生命所匯含的點點滴滴。龐大的機場如同一 座空曠的回憶城，有高大的落地窗。窗里窗外，一個是守侯或被獸環的世界，另一個是該不該留下的地方。　

　　那一刻，我希望自己只是一個過客，卻，幸福終生。　

　　一個凌晨　

　　下飛機的時候我已經認識小A了，相比之下我拿的行李比他的多的多，除了旅行社發放的一隻旅行袋以外，只剩他肩上的一隻黑色帆布包，酷酷的感覺。那時候能有一個邊走邊說話的人很重要，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氣息。目光掃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是記憶里有的，只有那面旅行社的旗子，從家鄉陪帶這裡，上面有此次旅行的目的地的名字。一個很安靜的名字——海南。　

　　這是我第二次到沙灘，比印象里的似乎更大些，更乾淨些，腳踩上去有很細膩的感觸。旅行社沒包旅館，而是租了帳篷，剛好我和小A一個，小A臉上也有掩不住的興奮。等到一切OK的時候太陽早已經沒了影，我們吃了一些東西沒說很多話，其實一天下來大家都很累了。頭一天晚上睡得很早，之前我打給過家裡一個電話，聽地出父親還為我獨自旅行的衝動而耿耿於懷以及母親的擔憂。但他們只是說了“一切小心”，“玩地開心”之類的話，反而讓我落寂了好一陣子。　

　　習慣成自然，早起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走出帳篷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真想不通自己哪來的精力。找到一棵椰子樹，靠着坐了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面對真正意義上的大海，像是櫻花盛開一般恬靜的藍色在我眼前一點點鋪展過去，安靜的有了響聲，而轉過頭去是小A眯着眼的臉，手裡拿着麵包遞給我。其實我沒有什麼胃口的，但還是吃了一點。小A嚼着口香糖，“吧唧吧唧”地像是滑膩的感覺。海風吹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嶄露頭角了，不知為什麼呼吸就急促了起來。像是來自身體以外的衝動帶着被爭脫的快感，然而沒有了掙扎的慾望，求生的本能，我想一個人對陽光的渴求就是這麼熾熱吧？這些許帶上點宗教的色彩，關於彌撒的哀悼，對與生命，生活的本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灌溉和理解。想必是了。　

　　“啪！”小A的泡泡吹到一半就破了。突然感覺什麼東西在心裡也碎了。　

　　一種情結　

　　司機是個地道的海南人，下巴上有鬍子，棕茶色。說話的時候帶着笑容的眼睛里有溫和的光芒。汽車從海口出發沿公路南行，途中有很多景緻，司機說這裡有很多人是黎族人，包括他自己。驚異於他能說好這樣一口流利的漢語，卻跟路過的當地居民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話。莫名其妙地，心裡卻有了一點點溫馨。想想真不正常。　

　　一路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個林場，像是印象里本來就存在的。我想可能是對於城市的依戀是心中某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像播種在心臟里的情結”，抹不去，解不開。卻一陣陣地疼痛，一陣陣地幸福。　

　　一堆篝火　

　　喝到新鮮的椰汁，嘴巴里還有着餘味。團里自行組織的篝火晚會選在一塊不遠出的平地上。很多人不認識，卻像一家人。小A跑來跑去的我也跟着跑來跑去。吃東西的時候遇到好多黎族人。邀請他們。雖然聽不懂，但是友好與熱情是無需詮釋的。因營營篝火，照亮的不只是天空。　

　　一次告別　

　　我在海南的幾天過得有點不可思議，幸虧有小A。乘上回家的班機的時候心裡卻失少了眷戀與難過。我想我是把我的情結種在這片土地上了吧？5000米的高空，小A睡著了。我一直醒着。　

　　儘管變得有些不太真實，我還是和小A說了“再見”。他要轉機去另一個城市。他要回家。而我，也同樣。　

　　我重新回到機場。高曠的大廳，帶着尖銳與無奈。　

　　窗里窗外。窗外是個該不該留下的地方。我不能，留下。　

　　一個日子　

　　想起來，明天是自己生日。　

　　二十年。　

　　一句話　

　　我喜歡的一句話：如果不是遠行，怎麼會了解遠方的每一道陌生而旖旎的生命軌跡。當你蝸居在城市裡，為著尚不可知的未來奮筆疾書的時候，總有遠方的人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同時，他們又在等着你。等着你以過客的身份，出現在某日，某地。　

　　我想起這句話。想起。　

　　爸，媽，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