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不過一捧細沙紅顏不過一堆枯骨_3000字

6.　

我最終還是跟隨楓去了旅館。　

旅館的服務員看到我們進去的時候很詫異，我知道她怎麼想的。但她還是很識趣的沒有多問什麼，把房卡交給我們后就走了。　

這是一家不怎麼樣的旅館，不夠富麗不夠堂皇，但很整潔。如今我還有什麼權利挑三揀四呢，能有我棲身的地方就不錯了。不是么。最讓我值得高興的是房間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是我最喜歡的玫瑰花味。　

一路走來，楓沒有問我什麼話。我終於忍耐不住打破了房間里的安靜攪亂了空氣的交頭接耳。　

“你今晚回去么？”雖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尷尬，聽起來有點象情人問心愛的男人的語氣。我心裡還是期盼他不要回去，我想和他在一起，這樣我心裡會踏實很多。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想了想才說“我打個電話和我爸媽說我今晚住在同學家。”　

我有點驚喜他留下來。只是，這個房間是單人間，只有一張床。算了，我打地鋪吧。　

“洗澡水我放好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楓問。　

“我先洗吧。”　

“好吧，那你去洗。”　

洗完出來后楓在看電視，很幼稚的頻道，《蠟筆小新》。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因為他的語氣里還帶有激動的欣喜。　

“哈哈，《蠟筆小新》真的很好看。洗完了？我去洗。”　

我可沒心情看，眼淚流得太多，快腫起來了。剛才洗臉的時候肥皂水不小心進了眼睛辣得我差點哭了。真的很累。地鋪弄好后我倒下去就爬不起來了，眼睛皮打得可厲害了。　

7.　

楓把我弄醒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嘿，你這是做什麼？就算要睡地板也是我睡。起來。去床上睡。”　

不知道楓什麼時候洗完的，連衣服都還沒穿就叫我。或許我真的太累了。　

“呃……你好歹把衣服穿好再叫我啊。”　

“哦。誰叫你睡地上那樣子讓我心疼，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再說你是我的女人，我沒穿衣服又怎樣？”　

“呵呵，我沒力氣笑了，你快穿衣服吧。我轉過身去，保證不偷看。”我如自己所說轉過身去。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扳回去。“你…。.你想幹什麼？”他把我壓倒在床上，浴巾從身上慢慢滑下來。我驚叫了一聲“你趕快把衣服穿好。”然後把頭埋在被子里大氣不敢出。　

“哈哈，不逗你了，我穿衣服。”　

“穿好了，你現在可以放出你的頭了吧？別悶死了我去哪找你？”　

“好了。那就睡吧。我很累，眼睛很疼。”說著就往地下躺。　

“等會兒，誰批准你睡地下了。上來。”他語氣很嚴肅，連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沒辦法我只好乖乖的上去。　

“睡吧。”他熄了檯燈就在我旁邊躺下了。　

我有點不安的扭動着，我還是去地上睡，畢竟…。.　

“別動。躺好。你不是說想我么。現在我就在你旁邊你幹嗎跑，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只好躺着不動。可這次他竟然摟緊我，我有點驚愕，他說：“你身上真涼。我要好好溫暖你。”我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你這女人，叫你別動就別動，怎麼不會聽話。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剛才說眼睛疼是嗎？”我這次真的很乖的不在動了，他的胸膛真的很溫暖，讓我貪戀他的懷抱。輕聲的答道：“嗯。　

“閉上眼。”　

我聽他的話閉上眼睛，他偏過頭來在我的眼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還疼嗎？”　

“疼。怎麼會不疼呢。讓你哭上那麼久試試。”　

他笑了笑，“你這丫頭。”然後嘴唇親吻着我的眼睛很久，足足有三四分鐘。“再疼我也沒辦法了。”語氣中帶有些溺愛的味道。我羞澀一笑“不疼了。你的嘴唇比任何眼藥水都管用呢。”他微微笑說真的嗎？”“嗯。”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話的確是出自我真心，也順便答謝他為我做的一切。即使我做的和他給我的愛想必是那麼微不足道。“楓，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說什麼呢。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發現我除了滿臉絕望還有你，我真的很愛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只是你那時候很野蠻啊還很冷漠。居然動手打我，現在還打嗎？”　

“不打了。捨不得打。我也很愛你，和你一樣，是你的出現改變了我。我想，上蒼儘管折磨我那麼久，可是遇見你就代表我的苦難都結束了，所以，我還是心存感激。”　

“嗯。睡吧。”　

楓把我摟得很緊，他說他害怕失去我。親愛的，你知道嗎？我也害怕失去你。　

8.　

楓死了。　

都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我，一切就不會發生得那麼突然！我真的是他的災星！我不該出現在他的世界讓他無辜死去！都是我的錯！如果可以，我願意換回楓的生命！　

“夏?嵐，你這是在做什麼？”田漢使勁捏着我的手不讓我割腕，就算我不死手也要斷了。　

“放開我。我的手快斷了。”我無力的說道。　

“你聽我說，楓的死是個意外，與你無關，你不要把什麼錯誤都推到自己頭上好嗎？楓那麼愛你，你以為你死了他就能活過來了嗎？即使他活過來你死了他也不會有多麼開心，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替他活着！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他就不會死，他仍然會是那個痞痞的愛笑的少年，可是，我的出現，讓他失去了所有。讓他的父母失去了親愛的兒子。你說，這不是我的錯是誰的錯？！”　

“我怎麼就和你說不清呢？！你平時不是挺聰明挺想得開的嗎？怎麼這次就非得說死自己錯了？他的父母會明白的，楓不是你害死的。”　

“說不清就別說了。我會活着的。你說的，替楓好好活着，我會的。我想靜一靜。”　

“你千萬不能再做傻事了。我走了。”　

我點點頭示意我會聽從他的話。　

9.　

那天醒來后，楓打電話叫田漢來旅館，他說他怕我會跑了，叫田漢來看着我。我說我不會跑的，你放心去吧。他還是不放心非要叫，田漢找到華髮路上就是找不到我們住的那個賓館，我和楓去接他。　

過馬路的時候楓緊緊的握着我的手，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什麼變得很複雜。我取笑他說“怕我被車撞死嗎？”。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就在那時候一輛車疾馳而過，楓為了保護我被車撞死了。　

“呵呵，你真的說中了。只是……。我愛你。你要好好的。”　

這便是楓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我永遠也忘不了楓臨走前那個眼神，那麼憐惜的眼神，嘴角牽扯起的淡淡的微笑。他用盡最後的溫柔，給我最赤裸的表白。而我，卻那麼自私的活着。　

呵，難道說，這一切都只是上天和我開了一個玩笑嗎？假使時光以倒退，也在回不到過去了。我不會再相信天了！呵，老天爺！難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懲罰嗎？給了我幸福，我接受了你的贈與，懷着感恩的心虔誠的祈禱着，可你卻又在我最幸福的時候偷偷把一切收回。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如果懲罰我的代價就是讓我失去最愛的人，讓我今生往生都無法得到救贖的話，那麼，請相信，我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任何與幸福有關的施捨！　

再多的悔恨也換不回來了，那些，我們曾經的幸福。親愛的楓，如果我不曾說那句話，親愛的你，是否依舊在我身旁呢，我們，會不會依舊那麼繼續幸福下去。我曾幻想過，等我們老了以後，每天牽着手在夕陽下散步，那背影一定很美吧。　

可是，那都已化為美麗的泡影了。幸福是魔鬼，我是地獄永遠的不可救贖。我終於相信了，我終於屈服了。老天，你睜開你那雙眼睛好好看看吧，作孽的人是我，不是楓。老天，看到我的落魄與痛苦，你應該很愜意吧？是不是很得意呢？那我請您繼續吧，繼續您的得意。我想我真該感謝你，讓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你的陰謀詭計！　

10.　

我還是回到學校了。那是楓走後的第四個星期。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受盡凌辱，母親罵我不要臉之類的話，父親無情的當眾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我笑了笑：“你們盡情打罵，發泄吧，我就是那麼不要臉，這一切不都是拜你們所賜么。當初呢，你們管過我一次嗎？現在，你們有什麼資格管我？你，才是全世界最不要臉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別的男人睡！我所繼承你的風騷不是很好么？你把自己的貞潔蹂躪了，使勁渾身解數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我把自己的清白賣了，賣給全市最有錢的人的兒子，我比你高貴幾百倍！你，全世界最懦弱的男人！窩囊廢！自己的老婆都沒本事管你有什麼資格打我？！你他媽就是個混蛋！懦夫！……”。　

“我終於說出來了，我好受多了，我就是不要臉，再怎麼我也比你們好得多！呵呵，你們要打儘管來，最好別讓我活着！我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那個女人毫不猶豫的揚起手向我傾來，我沒有躲避。我從鏡子里看到，光滑的臉蛋上留下狠狠的爪印像一道無法消失的烙印越來越深。我笑了笑，淡定從容的說“我不欠你了。”　

摔門而出。　

“你看你教養出來的女兒就是這樣對待我！我氣死了！”女人尖聲吼道。　

“你他媽的婊子，人盡可夫！這都是你生出來的！你有什麼臉說我？！”男人不甘示弱的反擊道。　

呵，或許這是他這輩子說得最有志氣的一句話吧。我輕蔑的笑了笑。身後嘈雜一片，鍋碗瓢盆，碎了一地。　

11.　

“喲，這不是慕容楓的女人么？”　

“哎呀，你就不要嘲諷人家了啦。人家有本事讓慕容楓死，還怕我們這些人么？”　

“是啦是啦，淫婦的女兒還是淫婦啊，真是造孽喲”　

“咳咳，我真的見到小說里才有的那種情節啦，真是大飽眼福咧。不過還是真人更精彩啊，你們說，這是不是很精彩啊？”　

“那可不么。”　

……。　

我不怕閑言碎語，因為我不要臉。我收拾了一下表情，走過去對着她們說“嘿，有群瘋狗三八真不簡單喲。連淫婦都知道啊，怕是你們都是淫婦生的。難怪一副淫娃蕩婦的樣子滿校園亂逛，真是三八得不行喲。”　

顯然，其中一個女生被我刺激到了。很合我意。　

“夏?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誰不知道，你媽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說你淫婦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唉喲，還真得感謝你給我的面子喲！那麼，今天我也給您一塊豬皮臉去撐撐門面，別說我夏?嵐沒照顧你。”說著就狠狠地接連朝她臉上打了四巴掌，比女人給的“溫柔”多了。　

“怎樣，小姐？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呢？”說完，朝她眨了眨眼。一臉得意的揚長而去。　

“?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再怎麼說，大家也都是同學啊。她們不懂事你也和她們一般見識？你這樣亂來以後怎麼混？”我一進教室就聽到田漢的斥責。　

“喔。你心疼了？就她們？也配得起‘同學’這個詞？別玷污了這個詞語。我謝謝您關心，以後我還就是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