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第一雙皮棉鞋

　　還記得小時候猜謎語“小孩穿新鞋——”我一下子就答出“好望角（腳）”！此刻，65歲的媽媽穿上了我買給她的第一雙皮棉鞋也在“好望‘腳’呢”！瞧，媽媽那眼神兒，充滿着孩童般的激動，只是還流溢出一絲滄桑和酸楚……

　　或許是拉扯着我們5個子女太辛苦，儉樸慣了，媽媽從未穿過皮棉鞋。往年一入冬，就穿那雙矮靿兩邊鑲鬆緊布、類似“三緊鞋”的尼面“二棉鞋”，大冷時，就開始穿靿稍高些、中間一條線、兩邊鑲兩小段鬆緊布、尼面的“大棉鞋”了。

　　媽媽穿鞋很仔細，每次穿過，都要一手掐起一隻鞋，左右“對搓”，拍打灰塵，然後，裝入鞋盒或是套上塑料袋，下次出門時再拿出來。（冬天，媽媽出門的次數不多。）因此，媽媽的鞋齡有的都在10年以上。

　　有幾次，陪媽媽逛商店，逛到鞋區時，問媽媽：“買雙皮鞋啊？”媽媽往旁邊一轉身，“都這麼大歲數了，穿雙皮鞋幹啥？不要那玩意兒，梆硬的！”

　　於是，這麼多年來，就真的以為是因為皮鞋“梆硬的”媽媽才不要的，甚至於有一年春天，我不惜花70元“高價”買了一雙北京產的皮底兒、布面的休閑鞋（在當時，價格已超出一般的皮鞋）。也沒想到買雙皮鞋給媽媽。

　　昨天陪媽媽去逛商場，外面剛剛下過雪，路很滑，媽媽緊緊拽着我的手，一刺一滑的，我看見媽媽腳上穿的是“二棉鞋”，就問：“媽，咋不穿‘大棉鞋’呢？”看着這雙露出腳脖的鞋，我又問：“這不冷嗎？”“不冷。不等凍透就到了。”媽媽說。

　　我的心一陣內疚。怎麼就沒想到給媽媽配置一雙上好的過冬的棉鞋呢？

　　於是，今天出門后，第一個計劃就是抽空給媽媽買一雙好棉鞋。

　　中午，我急匆匆地去中央商城，花228元給媽媽買了一雙“不倒翁” 皮棉鞋，心裡還提着：媽媽會不會嫌這鞋“梆硬的”呢？

　　當我把“不倒翁”遞到媽媽手上時，媽媽的眼睛一亮：“這麼好的鞋！200塊下不來！”媽媽仔仔細細地端詳着。當我幫媽媽把鞋穿到腳上后，媽媽的臉都有點紅了：“一輩子了，也沒穿過皮棉鞋……”隔了半小時，媽媽又穿了一次。我留心着，媽媽竟半宿沒睡着覺！

　　我的思緒也在翻騰着。近幾年，着實為媽媽購置了不少新款服裝，可怎麼就沒想到給媽媽買一雙皮棉鞋呢？看來，老人的話有時是會誤導兒女的，要不是因為“梆硬的”，早10年就會買一雙上好的皮棉鞋給媽媽了。

　　寫於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