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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春不想讀三月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在一場清明雨凄婉紛揚之後,三月漸遠。

  今年的三月註定是一個憂傷的季節,溫暖的陽光下,春風摻雜着血腥的味道,拂過每個人心房,一臉悲情遮蓋了往日三月明媚的容顏。

  昆明殺戮,馬航失聯,山西晉城隧道爆炸,甘肅,吉林,四川重大交通事故,廣東火災都發生在這個曾經多情的三月。29個無辜的平民,一夜之間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239個旅客登上飛機那一刻至今生死兩茫茫,幾十個乘客在車禍來臨的瞬間,再也回不到親人的身旁,還有烈火中遇難的同胞是否得到永生?這些生命如燦爛的桃花消失在一場四月的霪雨里,片片瓣瓣,隨風落入塵土。只是桃花謝去,來年這個三月又綻嫵媚,而人死如燈滅,如何得以重生?

  人啊!原來是活不過一朵花的。

  當一聲春雷驚醒了三月,接二連三的災難事故夾在花叢中肆意滋生,那不幸逝去的生命來不及說聲再見,就飄向冰冷的國度,濺起的鮮血,滲透了親人的哀痛,染紅了草長鶯飛桃花盛開的三月。

  三月風不解人事的拂過一縷清愁,鋪墊成四月哀思的序章,想那細雨瀝瀝凄婉着痛掉的清明,漫天飛舞的冥紙,又添新土的墳冢,回蕩在山谷的炮竹聲聲,歇斯底里的哭喊,該是一種怎樣不忍想象的場景?

  昆明的櫻花想必此刻已萎身謝去,只留下29朵素白在黑夜裡靜默。失聯的馬航像一隻消失在天宇里的飛鳥,無處尋覓它的蹤跡,是飛向了天的盡頭,還是掉落在冰冷的大海深處?一半火焰一半海水,讓人們在絕望中希望,在希望中絕望,兩相糾纏,如這明媚憂傷的三月。聽說,人到了天上身輕如絮,再無需乘車前行,那天街是否已沒有了車來車往?聽說,烈火焚燒的只是肉身,而人的靈魂在灰飛煙滅之間已經得以重生。

  瓣瓣桃花在冷風中飄飄落敗,黯然掩埋了經年花事,生命在亘古中悠悠輪迴,訴說著悲歡離合,三月的風靈性輕盈,三月的雨凝重憂鬱,一隻長笛在瘦風中晚唱如泣如訴,彷彿在昭示着花有花的結局,人有人的宿命,兩兩相同。據說這個世界,每分鐘都有人生,每分鐘也有人死,歲月漫漫,我們其實都是在生死之間如履薄冰的活着。

  多麼美好的三月,多麼富有詩意的季節,我卻不能在杏花春雨中一氣呵成寫就此文,停停頓頓斷斷續續,那些憂傷的音符敲擊着我脆弱的神經,那些離去的生命總讓我心覺戚戚。不去看新聞,那裡面報道的總是一些傷啊死啊,災啊難啊,背後都是一個個草芥的生命,卑微地低到塵埃里開不出花。

  今春不想讀三月,其實三月何罪之有?四季之中它一馬當先,開啟溫暖的大門,為沉寂一冬的蕭瑟大地換上碧綠的春裝,春風化雨滋潤着天地萬物,給自然展現最美的容顏,給人們帶來嶄新的希望。怨也好,傷也罷,三月皆無語,只是亘古以來保持着它最初的本色。

  今春不想讀三月,是因為這個春天的三月背負了太多的沉重,頻繁地令人呼吸不到春風拂來的新鮮空氣,不想讀三月碧綠的素顏,是因為這種色彩中注入了血的腥紅。紅的醒目,紅的悲憤,紅的春天都悲憫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看這生死離別此去經世的凄苦。不想讀三月的春雨,是因為雨也在陪着落淚,哭泣這因太多不該太多意外的災難事故而不幸失去生命的人。不讀三月的桃花,是因為花也傷了心,不能自主的開,不能選擇的去。

  三月種種,皆隨花去,給生者,給逝者,逝者已矣,生者當安。世事既然難料,唯盼來年,唯盼年年,把三月還給完好如初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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