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記憶:摩肩接踵貢院前

　　矩令若霜嚴，看多士，俯伏低徊群囂盡息；

　　襟期同月朗，喜此地，江山人物一覽無餘。

　　在北京有順天貢院，在南京則有江南貢院，從這詞句里能耳聞到那貢院的神聖。但我這文字里的此貢院已非往昔，改了模樣，換了新顏，除了那磚瓦還塗抹有早些的氣息，除此之外，再無法還原到貢院最初。

　　曾經的貢院該是安靜的，嚴肅的，如今瞻仰江南貢院那四字，也只能說是瞻仰那四個字了，竟然會無動於衷。街上人來人往，不知道紀曉嵐看到今日貢院這一派盛景，該怎樣靈活運用他那鐵齒銅牙，思維會不會停止我不知道，想那曉嵐先生定會目瞪口呆吧。

　　不過，早先的貢院也有熱鬧的時候，就是那些貢生們在裡面燒火做飯，而現在貢院的熱鬧非同昔比，自然燒火做飯的是沒了，代替的是另外一種形式。當然，用“代替”這個名詞加在句子里，顯然是不恰當不確切的，而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述，有些惶惶然，怎就變得這模樣不一樣了呢？也不僅僅是模樣，還有很多很多，多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出來，而且還害得我連文字都不能自如運用在筆下或口中。不免有些感慨，變遷，變遷，這個名詞實在是好的可以，好到甚至追溯不起往日一點痕迹。

　　如果痛苦也能變遷到沒有一頂點兒的傷痕，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還是有些愜意，站在這裡瞻仰，想想心事還是可以的，甚至不用限制思緒，任意飛翔即可。也不用心懷忐忑擔心這是站在貢院前。隨意就行，邁着優雅的步子，或匆匆走過，或駐足仰望，或回眸或沉思，甚至可以讓眼淚滑落，這哭泣沒有哀傷，更無驚喜。在想多年前來這裡的人們多是戰戰兢兢的心態，雖然體會不到那種心境，此時仰望江南貢院四字也找不到那迫切的慾望，多少有些心酸。人還是一樣的多，卻人是那麼的不同，不同種族不說，單就心態不一這個，就讓這貢院笑了，這笑，怕是一種自我解嘲吧。

　　很多事很多人，在開始的時候，是在乎的，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打破了完美與和諧，而越是不想怎樣偏又怎樣，一個不留神，那瓷器就掉到地上，摔了，片片碎裂，心疼的不能呼吸，直到能窒息。這一摔不要緊，一切都歸於坦然，既然如此還能如何，碎就碎了。拿這樣的句子來說那貢院我看也可，無論是怎樣的重建整修原來它的模樣，都離它始建時的目的和樣子差得太遠。人活百年，又怎知百年前的它的模樣呢，所以，還是任之隨着人們的想象和記憶被時代侵略吧。

　　貢院尚且如此難逃被時間風蝕，更何況區區一個小我小你小他。愛又怎樣，痛又怎樣，在意又怎樣，放手又怎樣，不一樣會在多少個春秋的變遷中銷聲匿跡？

　　沒來的時候想來，來了又想離開。得不到的時候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得到，真的擁在手心也就那樣了。又想起早先那張謇中了狀元，儘管他對軍事、外交、經濟，一竅不通，但他進了翰林院。結果又如何？那一年，中國面臨著甲午中日戰爭。

　　走不回去了，已經走不回去了，別說是貢院，就連我也一樣，都回不去了，歲月太無情，一點憐憫都沒有。摩肩接踵的人們呵，多少年的回眸才換來今天的匆匆擦肩而過呢？

　　古仕今商，無非圖名圖利；

　　遠山近水，終究不語不聞。

　　變遷這個名詞又一次縈繞在我心間。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這裡，或者我或者你或者他，會又怎樣一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