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散文 > 經典散文 > 夜夜不相忘:殘垣斷壁

夜夜不相忘:殘垣斷壁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鳳凰已經老了,很陳舊。接近她的時候,我詫異,鳳凰就是曾經一次次經過我的夢的鳳凰,她的荒涼與風化已浸染透我的血液。這是我第一次用身體接觸鳳凰,親吻她的軀體,呼吸她的氣息,撫摸她的滄桑。

  去看鳳凰,心有忐忑,我是,林梓誠是,心懷欣喜,林梓誠是,我亦是。鳳凰其實是林梓誠的鳳凰,儘管她早已是一座空城。很多東西都不是永遠,但我明白,在林梓誠的牽繫里,鳳凰會伴隨着他的一生,就如我不會忘記一個叫做祝村的地方。

  這個世間上,誰能夠忘記自己的根?

  “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林梓誠推開虛掩着的門,門裡面的情景與外觀完全不同。石頭砌成的正屋、東西配房都已漸倒塌,與正屋對面的南房早已癱陷成碎裂的磚瓦灰土。根植的很深的那顆石榴樹,是這個老房子唯一剩下的生靈,舉目,還能看得見沒有採摘的石榴,乾癟、紫烏,不見當時熟透的紅潤模樣。樹榦也被風蝕過,纖細的只留有筋骨。樹枝一如既往的稠密,不見凋零,只沒有了春天的顏色。我折了三根,以為是很容易就能夠折下帶走留作一個紀念意義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似枯萎的枝條,有着頑強的攀附力,我折下,又把它們輕放在地,無論生死,我都希望石榴樹的枝枝葉葉都守候在這裡。過了經年,不知道石榴樹都歷經過什麼,但她還是堅韌地與老房子在一起。

  “這是我小時候睡過的土炕。”林梓誠說。此時的土炕已不在能遮風避雨的屋檐下,站在它的跟前,能望見天空燦爛的笑臉。幾十年前,這裡究竟是怎麼個樣子,僅憑我的想象是勾兌不出來的,當然,我的腦海從不缺乏想象力。雖然林梓誠在事先告訴過我一點點和鳳凰有些干係的話,但我沒想到現在她幾乎成了空殼。我腦海里殘垣斷壁的鳳凰是有過畫面的,眼前年久失修窄窄的老巷子,已被倒落的乾枯枝椏阻擋住它的通達,是我未曾預料的。至少,她不缺少荒涼的感覺,還有寂寥和滄桑並存,可我又弄不清楚那個老婦人,怎的就會安住在這個已不再通達的巷子的一端。

  老婦人的出現,還是驚擾了我和林梓誠找尋從前鳳凰的旅程,她的看似祥和卻又刁鑽的盤問,要把被盤問人的心門都要堵上。其實,老婦人還是林梓誠前輩的故人吧,要不是故人,怎的會有如此周到細密的問話?回答不上來來看鳳凰的理由,找不到回到鳳凰的借口,若是告訴老婦人是心靈的一種驅使,她是否會懂得呢 我不得知。我是不太喜歡這樣的時候被人驚擾的,她打攪了原本的純粹和平靜。老婦人是不會明白沒落的鳳凰總是被時時惦記着的,她的一生只怕是永遠的真正屬於鳳凰了,至於鳳凰是不是真的完全被她領略,還很難預測。我不是她,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一定,我會成為老婦人,但就算是客死異鄉,我的心中會永遠存有如鳳凰一樣的地方。我還料想,老婦人的心裡總也是有着與鳳凰一樣的懷念吧。

  跋山涉水,就是為了去尋找心中不願忘懷不能忘懷的夢。

  來的路上,我還和林梓誠說笑。想象有那麼一個情景,我希望着一身長裙,裸露雙腳,在原野,在叢林,在荒灘,在戈壁。我總是有夢,儘管知道夢有時候只是夢,還是無法避免夢時時擾我的心門。比如,站在殘垣斷壁的鳳凰城,我就懷疑這是不是夢裡才會有的景象,原本,鳳凰與我無關,鳳凰是徘徊在我心門之外的鳳凰,而且,用不了多久,鳳凰也許僅僅只保留着鳳凰的名號,其他一切關於鳳凰古老的景象都將隨着歲月一起風乾,淹沒成林梓誠記憶里的歷史。在這個歷史未競之前的之前的之前,林梓誠心中的鳳凰該是怎樣的一幅模樣,我觸摸不到。

  林梓誠離開鳳凰很多年,只是鳳凰的興衰沒落都讓他有着些許的欣喜和淡淡的失落。不知道今天是殘垣斷壁的鳳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鳳凰會以怎樣的姿勢展現着她的風華,到那時候,再來看鳳凰,是會懷念最早記憶中最原始的鳳凰呢,還是會留戀鳳凰曾經的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別了鳳凰,林梓誠問我:“你相不相信82歲的楊振寧和28歲的翁帆之間有愛情?”我回答的肯定而堅定:“我相信。”

  是的,哪怕鳳凰變成怎樣的容顏,她都該相信,她永遠是林梓誠的鳳凰,來看她,亦是,不來看她,亦是。就算是殘垣斷壁亦無妨。

您正在瀏覽: 夜夜不相忘:殘垣斷壁
網友評論
夜夜不相忘:殘垣斷壁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