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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泉聲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四季泉聲,是森林的協奏曲,是山村的田園歌。

  當山村上空響起了第一聲春雷,當漫天的春雨嘩嘩地澆灌大地,當深黛的山林微染了嫩黃的顏色,是誰打開了春天的大門?山林間,原野上,小河邊,無數大大小小的泉眼頓時噴涌而出,汩汩流淌。

  山溪活潑起來了,它匯聚了每一棵樹下,每一條石縫,每一粒土壤的涓涓清流,千迴百轉,且行且歌,流經山間,流向溝谷,流過村落。因為包容,山溪越來越闊大,流泉的歌聲也越來越響亮。每一道山徑,都有溪水漫過,每一個山角落,都能聽見流泉的歌。

  水井滿了,池塘滿了,水田滿了,水圳滿了,小河也滿了。小草綠了,杜鵑紅了,筍子出了,蛙聲響了,燕子也來了。每一片池面,都有魚兒跳躍;每一個水口,都有泥鰍上溯;每一道河灣,都有鴨子暢遊。雞在打鳴,牛在高哞,孩子在追逐,大人在農活。春天因為流泉而生動,每一口氣息都能聞到流泉的清香。山村因為春泉而蘇醒,春泉是山村無拘無束的孩子,是山村日夜不息的動聽歌。

  當油茶山上甜脆的茶耳和茶泡不見了蹤影,當路旁山間像開滿紅瑪瑙一樣的刺泡已經遁形,當太陽像一團烈火烤着深綠的山山嶺嶺和稻田原野,夏泉像農家成熟的青年,擔當著山村的責任。

  一口口積泉而成的山塘,深沉而平和,映着雲彩,游着群魚,每一陣來自闊葉和松針的山風“嘩啦啦”刮過,都會盪起層層碧波。山塘既是小水庫,又是魚塘,更是稻田的灌溉水源。乾旱的日子,打開山塘的一道水壩口,清泉“嘩啦啦”一路奔跑,沿着曲曲折折的渠道輸入一丘丘乾涸的田野,滋潤着禾苗和農家的希望。

  夏泉也是消暑解渴不可或缺的大自然的免費饋贈。在山澗流泉里洗個澡,渾身舒泰;舀一竹勺子泉水咕咕灌入肚裡,透體通涼。即便在田間幹活,在山路行走,累了渴了,找一處泉水,蹲下來,洗洗手,擦擦臉,掬泉而飲,或者乾脆俯下身,手撐泉岸,努着嘴插入泉中,一番牛飲,酣暢淋漓。

  當沉甸甸的稻穗再一次變黃,當山林的樹葉染上了斑斕的色彩,當紅得像算盤子一樣的野石榴掉落樹下茅草叢裡,秋泉宛如形清影瘦的隱者,吹着清簫,幽幽而歌。

  喧鬧和盛年已經不再,剩下的已是澄明和淡泊。每一泓清泉里都沉澱着落葉和衰敗的茅草,它知道,那是生命的歸根和必然。流泉在慢慢地變小,每一次流淌,都是對故土,對山石,對樹木,對田野,對山村,對花草鳥蟲的揮別。留下一道道漸漸乾涸的溪澗,那是對它們生命的見證。

  一口口泉眼關閉了,落滿了樹葉和茅草,落滿了石子和泥土。它們要把千百個自身隱藏起來,匯聚到地下最低處的泉流,不息地涌動。

  當漫天飛雪般的油茶花已經白過了,當空蕩蕩的田野上星星點點的野金菊已經黃過了,當天空終於飛舞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來了,村前那一口口冒着騰騰熱氣的老井裡,那是冬泉在呼吸,那是冬泉在錚錚淙淙唱着生命的歌,田園的歌,不息的歌。

  當大雪融進了山林和大地,新的流泉已經在地下孕育,在蓄積,在期望,在等待來年的第一聲春雷和勃發。

  2013年12月15日 寫於餘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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