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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泗河的印象(劉炳忠)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家鄉有一條河,叫老泗河。在我還沒有出生因為開挖蘇北灌溉總渠,早已斷流。留給我的印象,密密麻麻的蒲草與滿河的菱角雞頭,還有為數不多的野藕。烙印腦海的就是恐怖與神秘,所以沒有幾個孩子敢去玩,對菱角雞頭與蝦蟹一點奢望都不敢。

  老泗河,在很小的時候都聽為“老死河”,老年人時常談起老泗河的故事,說的最多的就是老泗河凄慘的一幕。抗日戰爭時期,鬼子二黃還鄉團在兩岸遊盪,因為兩岸有很多集市,所以什麼樣子的人都有。看到穿着光鮮有錢的,立馬抓起來,說是共產黨的探子,扒光搶光后在木橋上一槍幹掉,推下老泗河。父輩們後來說起,還是臉色慘淡,現在我理解那是時代陰影是永遠抹不去的。很多冤死的連收屍的都沒有,就隨水漂流,很多河鰻都圍着狂食------直到腐肉消盡自然沉沒。這樣的故事讓孩子們對老泗河懼而遠之了。

  隨着年齡的長大,不再畏懼這些了,晚上還是不怎麼敢去。夏天到來了河裡滿是魚蝦,很多灰鷺白鷺與其它鳥兒在此築巢下蛋。我們自己用大針做的魚鉤可以釣半桶多種的魚,回家美美的向父母邀功。秋天還幾個夥伴坐在平時家裡的木桶上去採菱角,隨着大人一起下河摸魚逮蝦蟹。但是對老泗河的認識還不是了解,與所有人一起“老死河”叫了很多年。

  中學的時候,老師上課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提到老泗河,也許其他同學都沒有在意,我卻留心了。孤僻的鄉村,沒有資料可查,問很多人也說不出所以然,一直遺憾着,這個遺憾伴着我離開家鄉,工作生活,但是每一次回去我都會在老泗河邊走走。面對他的神秘與很對迷,讓我充滿惆悵也孕育着探索的慾望。不經意的一次進城,在舊書攤翻閱一本殘缺的縣誌,一段很短的文字提到老泗河。於是對老泗河有了幾分了解,老泗河開挖於唐,原名老市河,在淮安是僅次於大運河年齡的一條古老的內河。負責從鹽城把鹽與海產品運到淮安,途徑幾十個集市。寬數十丈,承載物資穿流於每個集市。也是運輸的公糧主要幹道,幾乎一年四季舟船來往不息。集市熙熙攘攘。沿河兩岸春綠秋黃,飛鳥走獸成群結隊。

  依靠蘇北灌溉總渠才幾十年的事情。那麼千年以來老泗河的擔子不輕,不僅僅負責運輸物資連接集市,還要灌溉千百萬畝土地,當然還得負責排澇,把洪水送到大海。宋朝之前大海離我們這裡沒這麼遠,所以在老泗河邊淮安城外有一座望海樓。大海漲潮的時候離淮安城很近了,老一輩說他們爺爺那一輩見過“送海魈”,老泗河裡千百萬條魚發瘋似的往上游飛奔,觀魚潮的人都恭恭敬敬的朝拜,據說是為龍王開道的。我也相信我們這裡曾經幾乎就是海灘,七十年代探石油打井的時候再老泗河邊,打出貝殼海泥,居然還有海帶。內地最大的鹽礦也是與老泗河緊緊的相依,嚴格的說鹽礦就在老泗河下面。

  1953年後,鹽阜一些買海貨的小船可以划船我們老家這裡,換走一些水稻或者大米,或者是運來農具手工品的趕一些還有一些生機的集市,最上游的一個集市就是我們這個小村南干集。在我記事的時候南干集已經冷落,大杜集還紅紅火火。最後一隻做生意的船應該在八一年前後停泊在此兩三天,從此徹底的消聲滅跡-----後來聽說下游建了一個涵閘,船上不來了。在幾年後慢慢的河裡少了兩樣東西螃蟹鰻魚,遺憾的是今天村子里孩子很多都不知道鰻魚是什麼樣子!

  排水渠改道后,在老家後面殘存一段老泗河故道,不再是那麼寬也不再那麼深了,只要回老家我都喜歡在老泗河邊走走,看看,不到一公里而且滿目瘡痍很像苟延殘喘的垂危老人。幸運的些許魚蝦還在,偶爾飛鳥停留,純粹無聊消遣的老人也許帶着孤獨陪伴你的孤獨,一根魚竿挽着朝霞牽着夕陽走過落寞的時光。你曾經的繁華隨煙消失,消失在忙碌人的腦海,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也許有一天,你會在這世界消失,你的名字也會消失,沒有人為你的消失惆悵甚至遺憾。其實你真的哺育了多少代人,就像默默無聞的一位蒼老的母親,含辛茹苦的故事終究被大地徹底的消融,被流水沖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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