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小景

  我和她相識,是因為同住一幢樓,同一樓層的隔壁鄰居。不過每天,我下班快要上樓時,她卻下樓去上班,時間上的巧合,都成一種默契,默契到我每天在樓下停好車,拎着包向樓階上爬時,就聽到她的高跟鞋點着樓階的聲音下來了,輕脆的聲音在樓階的通道上,似絕響的韻律在樓道間美妙的回蕩着、撞擊着。然後留下一陣清香的背影。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美貌女子,那是一種透着誘惑的美,能讓所有男人骨子裡都發酥的美。當然我的好感僅在我的想象中,而且就在上樓和她下樓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那是我迷戀或是慾望大漲的瞬間。右邊的鄰居胖嫂偶爾碰到樓道間,竊竊地笑過會不陰不陽的小聲說:“美女去上班了,你們男人又得破費了!”胖嫂是揚州人,她老公是跑長途運輸的,那揚州腔中里透出一種酸酸的肉麻。我取笑過胖嫂:“看好你的老公哦!”胖嫂哈哈大笑,用粗俗誇張的表情回敬道:“看好你自己吧。”是呀,我能看好我自己嗎?

  這公寓小區建在鄉下,村裡為解決幾家大公司員工住宿而建設的小區。除了這些,還住着和我一樣的各式各樣的外來人口。晚飯後的樓下每天都很熱鬧,象胖嫂一樣的女人有很多,都聚在一起無拘束地笑着談着,各個女人都在用蹩腳的普通話在交流,時而能爆出一陣大笑。我站在樓上向下看過,這些女人爆笑時毫無禁忌,大概是有黃段子吧,邊上有男人也會大笑。比胖嫂還胖的一個女人笑叉了氣,前仰後合,胸前那兩乳房在月光和路燈下不停地晃動着。

  這幫女人是我見過的幸福指數極高的女人們。她們從來不用上班,甚至不用相夫只管教子而已。她們的男人有上路搞運輸,有上班的,還有做老闆的——白天是很難見這些男人的,我甚至羨慕起這幫男人會掙錢的手段。而我只是在寄送許多稿子出去,偶爾有點稿費回來,便興奮地到蘭州拉麵館狠加了幾兩牛肉,吃牛肉的那一瞬間會覺得自己比那幫男人們要有錢。我住在三樓,是常能聽到樓下女人們說的黃段子。覺得黃段子很好笑時,彷彿自己的幸福指數也和這些女人一樣了。

  我從這些常說黃段子的女人們口裡聽說了美女鄰居好象真的是在某髮廊或浴場上班。我沒去過色情的髮廊和浴場,但我去過歌廳,有美女陪唱的歌廳。後來,我再下班上樓,她再上班下樓,總有種彆扭,而她卻依舊相視一笑,無言無語留下個背影,背影里有股怪怪地味道。

  夜,總是很寂寞,每次就只有那或圓或缺的月兒相伴,而月色便悄悄地透陽台的玻窗璃,慵懶無聊地灑落到我的床上。有一次,那是美女高跟鞋有節奏的聲音推醒了我,我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正是凌晨時分一點。上海的夜晚,在我上學讀書時就知道那是笙歌不息、香檳常醉的地方。我失眠過,尋思這樣的美女有必要去那地方掙錢嗎?

  有好幾次,我故意避開下班的時間,我不是不想見到她,而是怕我會說出讓她換份工作的話。那樣一定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狗血噴頭的找罵,二是“你能幫我找一份工作嗎”?而我的心理承受力是兩種結果都受不了。當我避開下班的時間,和那美女就不可能相遇了,因為這就好比住在旅館兩房間里的旅客,雖然很近,但是彼此都不會去猜想各自房間里發生什麼。

  生意上的往來,有好多似乎靠的是美女和美酒。我雖然很排斥這一庸俗的做法,但是近墨者黑。那是一次快到下班的時候,客戶約我去吃飯——說白了是帶我去付錢的。市區的夜晚總是很熱鬧的,酒足了飯也飽,就要去唱歌。說是唱歌,可在我看來那就是去抱美女的,美女香酒也香,我醉了。

  直到散場,我還是連腳也站不穩,舌頭都打卷了。送走了客戶,躺到車裡,想歇息一會走,可又口渴。迷糊中見歌廳對面有一家店,便搖搖晃晃站起來想去買水。

  剛進店門,我就說買瓶水,沒想到櫃檯里的兩個姑娘笑了。

  “我們這藥店里,賣的是藥水,你喝嗎?呵呵——”

  “呵呵,不好意思,我醉了!”我打個手勢,就想轉身,不料,“嘣——”我一頭碰到玻璃門上了,向後一個咧怯差點跌倒。正矇著呢,忽聞耳邊一個姑娘說道:

  “這不是我的鄰居嘛!”那姑娘過來扶了我一把,我一定神,酒頓時醒了一半,誰呀?——美女鄰居。

  “就你這樣還開車呀?”第一次聽到美女說話,太親切了。我卻半天想不出一個詞來,就嘿嘿的笑。“我有駕照,等會我來開你的車,帶你回吧!”美女似乎和我很熟悉,彷彿我就是一個她常逗着玩的卻在陌生的地方發現我又找不到家門的小男孩。

  我傻傻地就笑,嘴裡一個勁地說:“好好好——那我在車裡等你!”我剛想轉身回車裡,美女鄰居遞過來一杯水,“端好,別淋身上。”

  在回去的路上,美女一邊開車,一邊告訴我一個她們的故事:她畢業於上海某醫學院,不安於醫生的工作,她和其她三個同學合夥開了家藥店,那三同學是本地的,目前是剛開業幾個月,也沒僱工。她笑着說:“早就想認識你了,只是總陰——差——陽——錯呀!”說完又是一陣笑。而我聽她把那“陰差陽錯”四字說得一頓一挫,我也想笑。

  車窗外,滿弦的月兒象被洗過一般明亮,斜掛在頭頂。

您正在瀏覽: 月下
網友評論
月下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