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父親 標籤:父親的病

  父親屬牛,農曆1961年2月19日生於沂蒙山老區的一個貧農家庭。祖母說,1961年是三年自然災害的最後一年,對她這個貧苦的家庭來說卻是最嚴峻的一年。就在這年初春,她誕下了她的第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一出生全身都皺巴巴的,活脫脫一個小老頭模樣。已有過生產經歷的祖母很清楚,這是嚴重的營養不良的結果。哎,懷孕這一年她幾乎就沒吃頓飽飯,這孩子能生下來已是不易。但作為母親她必定會竭盡全力讓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活下去,可是,任憑她怎麼用力,她那瘦弱乾癟的乳房裡根本就擠不出一滴奶。而坐月子隊里分的20斤小米眼看就要吃完了,看看襁褓里的兒子,她實在心疼。於是就向村裡年長的老嫗求催奶方子,結果就有人說喝母豬的尿液可催奶,祖母回家就喝了滿滿的一瓢豬尿,當然了祖母依舊沒有奶水。時間一天一天的過,沒有奶水祖母就把燒熟的紅薯捏成泥,塞進父親的小嘴巴里。也不知嘗試了多少土方子,突然有一天無助的祖母驚喜地發現父親的小腿上開始長肉了,啊,她的這個可憐的兒子總算挺過來了。祖母說在那些年月里,夭折的孩子實在數不清,家裡人一看沒有存活希望的,就用破布包一下,背到荒山的茅草荒里丟掉,所以山裡的野狗特別多,它們專食孩子肉。所以父親能活下來已是荒年裡的奇迹。兒時的父親身材依舊弱小,大大的腦袋,滾圓的肚皮,總被村裡人譏笑作“大頭老”。8歲那年,父親進入了學堂,老師們都誇讚李家的傻小子,很勤奮,成績好得很。這樣父親很平靜的讀完了小學。小學畢業那年父親13歲,按成績是要升到鎮上讀初中的,可因為曾祖父的成分問題,父親的升學資格被取消了。這就是文革留給父親的烙印。就這樣,13歲那年,父親開始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干起了“收破爛”的營生。趕巧的是,在事隔經年之後母親回憶說,父親當時還到她家收過哩,她賣給父親一雙舊涼鞋,因為兩分錢二人還理論了一番。18歲那年城裡的三伯伯,給父親在一家不錯的建築公司找了份工作。而有份穩定的工作,是很被村裡人賞識的,從此父親成了人們口中的“小工人”。而據祖母說,父親年輕時是很害羞的,同村的女孩同他說話,他都會臉紅,實在不行就繞道躲着走。可就偏偏相中了,當年賣他涼鞋的那個山裡姑娘,也就是我的母親。成家後父親依舊在外漂泊,兒時記憶里的父親是很陌生的,每當他回到家,我總是站在遠處凝望,感覺很親,卻又不敢接近。但每次臨走時,他總會到床前看我一眼,卻從不忍把我叫醒。13歲,在我最淘氣,成績最差的那年,父親辭掉了他堅守了20幾年的工作,專20心回家務農。周圍很多人不理解,都說父親傻,白白乾了那麼多年,現在回來了就啥都沒有了。可我總覺得父親不傻,他是在妻兒最需要的時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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