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溝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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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溝耍記
丁哥說:“我們出去耍嘛”。
耍,是梁平話,和重慶市內的其他區縣方言大同小異,意思可多了:耍朋友,是單身異性交友;去南沙耍是旅遊;宅着耍是休息,茶館耍是打小牌;出去耍,是戶外活動,秋天出去耍,相當於秋遊等等。
周日,我們果真出去耍。坐上丁哥找來的小車,向西山進發。翻大埡口,到515,右拐,穿上窄窄的水泥小路,來到西山林場大埡口管護站。“段王爺”接住,說:“我們這裡有個秀水溝,有點意思,大家去耍一耍嘛”。我問:“銹水溝的來歷是因為溝里的流水有鐵鏽吧?”
“段王爺”說:“不清楚。在我們心目中,銹水溝的銹字沒有金旁。”說著,給我們派個嚮導,是個護林員,資深美女,拿把帶鉤的彎刀。刀的木把子有1米多長,拇指粗細。我把刀拿過來,敲一敲把子,脆生生的跟合金差不多。我們一群人呼啦啦跟着嚮導出發。路邊林中有很多雞,用網攔着,地上吃得光麻麻的。“段王爺”說這是林下養雞,我們林場還養了豬的呢,都是綠色飼養。
走了一段石級,嚮導把我們帶進一條小路。路很窄、陡,覆蓋了很厚的松針,踩上去滑溜溜的,有人還差點摔到,溝下可是很深的崖坎呢。幾個女孩兒嚇得哇哇叫喚,膽小的就退回管護站耍去了。“段王爺”說旅遊局的同志來耍了以後,說這樣的原生態,很有開發價值。
剩下的人跟着嚮導,繼續在彎彎拐拐的羊腸小徑上,小心翼翼的爬坡上坎。有的地方落葉很厚,嚮導就用彎刀刨出路來,邊刨邊介紹說:“這路是我們護林員常走的消防道。”有的地方是堅硬的岩石,只用鏨子鑿了幾個腳窩。我們都聚精會神的走路,懸崖邊腳還有點打抖,對路外的美景不敢旁視。
“哦喝喝!”前面的人在吆喝什麼。我走近一看,大家圍着一顆孿生樹饒有興緻的七嘴八舌。樹紮根在路邊,在地面上一分為二,直直的,都合抱粗細。仔細一看,樹挺拔在寡岩上,粗壯的樹根像老人的手指,死死抓住岩石,連通了崖邊的小路。要是沒有這株樹,小路就在這裡斷了。樹外邊是深不可測的懸崖,頑強生長着稀疏的藤蔓和灌木。有人說孿生樹像夫妻樹,幾對夫婦就站在樹下合影,笑眯眯的,像得了樹的靈氣。
這時,我一路上繃緊的神經終於可以鬆懈一下。透過叢林的縫隙遠眺,但見V型的山溝覆蓋著密不透風的綠色,陽光撒在植被上,觸目是翡翠一樣的景緻,像春天似的清新,空氣中瀰漫著樹木的呼吸,流動着落葉的氣息。丁哥說我們在這裡洗肺。
密閉的樹冠,擋住了我們頭上的陽光,屏蔽成斑駁的黑影,地上的灌木,有的變成了干枝椏,有的還在倔強的生長着。在路邊,不時可見鮮艷的野果,淡紫的鮮花,蔫蔫的木耳,成片的魯棘,還有樹和藤的纏繞,光和影的婆娑。一根根拳頭粗細的野藤,纏着大樹,向林外探出頭去,呼喚陽光。嚮導說雨後可以采蘑菇、春天可以采蕨菜,秋天可以采野果。有人看見樹上的果實很喜人,就摘下來吃,嚼一嚼卻趕緊吐掉,說“夾死人”,就是很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爬了多少坡,我們都有點累了。嚮導說:“馬上就走大路”。果然,一道石牆橫在前面,有個小門,門邊用石灰寫着:“國有林界”。嚮導說這是早先的寨門。看樣子,很久很久以前,這裡還有人聚居過,而今只有殘垣斷壁了。
走過寨門,踏上平整的水泥路,幾位女士如釋重負,立即就地坐下,我們幾個吃飽了飯的男士則向更高處爬去。不多遠,看見一幢石頭房子。丁哥說這裡是林場以前的瞭望哨,站在樓上可以看見周圍的山林是否有火災隱患。而今,樓頂和樓板已經沒有了,地上堆滿了爛磚瓦。我問現在不再瞭望了嗎?話剛出口就後悔自己說了句廢話。
我們繞房一周,到處是濃密的樹叢。從樹縫看出去,起伏的群山像一面面翠綠的綢緞,在陽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暈。丁哥說,那些地方都沒有人煙,人跡罕至,相當於原始森林。我至今沒有見識過原始森林,就憧憬着要是能去那林中穿行一番該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事啊。
返回原路,有人嚷“獼猴桃!”。嚮導過去,砍倒一顆雜樹,摘上面的果子。果子毛茸茸的,很小,像鴿蛋,要三四個才相當於超市的一個。有人說,這果子還沒熟,要在冰箱中放一段時間才能吃,味道可好了,絕對的天然食品,比綠色還環保。
我站在高處一看,偌大一片獼猴桃,粗壯的藤子,支楞着十分肥厚的葉片。有小孩湊近一看,馬上驚叫:“媽呀!”旁人問:“你媽怎麼了?”原來葉片上蠕動着肥碩的毛毛蟲,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嚮導說秋冬時節,落葉以後,毛毛蟲遁去,果子向人裸奔,最好摘。
我們跟着嚮導,沿平整的大路回到大埡口林場,向“留守”的人介紹一路奇觀。她們聽了,睜大眼睛,很羨慕,後悔沒有勇敢的同行。我們接着就坐下來,脫掉鞋子,撫摸着隱隱作痛的雙腳,輕輕的捶打,釋放一路的疲乏和快意。
中午飯,“段王爺”給我們煮了一隻“林下雞”。我們建議“段王爺”把秀水溝打理打理,向外面推出去。“段王爺”說,有這個想法,準備做成項目對外招商引資。唐哥說:“天下名山僧佔多,要不我們在山上修個廟,再請幾個大德高僧來吃齋念佛。”我們都附和:“要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