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手機:M版  分類:情感故事  編輯:得得9

  一個人的成功與否,以及他獲得了多大程度的成功,完全取決於他自己對人生目標的設定。而我們認定某個人是否成功時,我們往往將對方假想成了自己。我活了這大半輩子的人了,就還沒有碰到過一個敢於坦言自己的確很成功的人。不管是在愛情或是事業上,生活里無論哪方面的都沒有人敢於這樣坦言。當然那些沾沾自喜者,自以為是者,專對某些蠅頭小利患得患失者……那些人是大有人在的。當然,我們的目標定得越低,標的越是唾手可得,我們肯定越容易成功的。那種成功的喜悅和幸福感到底能有多大分量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老早就聽人說過,選擇是一門生活的藝術。然而,生活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供我們選擇的呢?我坦率地承認我絕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剛出入社會時,我懷揣理想滿滿的,躊躇滿志,渾身都是力量,一邊打工一邊自學,還省吃儉用去買回了上千本書籍。受苦受難我倒是不怕的,可是我不能忍受諸多失敗的打擊。那些打擊可不僅僅是一種黯淡憂傷的情緒而已,它是一股強大的黑暗勢力,它使我變得窮苦潦倒,使我變得孤獨寂寞,使我頹喪萎靡,歲月緊跟緊地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在我的臉上來回密織下層層滄桑。我常想,如果我不怎樣怎樣可能就會怎樣怎樣,如果我怎樣怎樣可能我就不會怎樣怎樣……我在失敗中思想迷亂而混沌。我為什麼就不能像某某一樣?別人呆在一個差極了的工廠里一干就是十年,一個月掙一千塊左右,每月攢五六百,十幾年下來也存十來萬塊錢了。我這該死的大腦為什麼就不能少想點,或者想些實際的,或者乾脆像白痴一樣活着呢?有時我甚至偷偷去查找有沒有一種葯,吃下去就可以讓我踏踏實實地工作和生活,每天不用胡思亂想!我深深地感觸到生活對我來說是不容我選擇的,我不是自己想過哪樣的人生就可以那樣去過。

  就像今年吧!父母年齡大了,還在老家種地,我的孩子又還小,我就決定父親八十歲生日的時候舉家返鄉,我想把妻子和孩子留在家鄉,讓父母幫我看看小孩,妻子料理家務和種地,我在外拚命打工掙零用開支回去,像這樣父母老有所養,我的家庭也可以減少些負擔。然而,我的兄弟姐妹和父母怕吃虧,我的妻子又和父母不和,結果我父母仍然種地,倆老仍然孤寂辛勞地生活,我的大女兒都不去我媽媽那裡玩。我二哥叫我去廣州跟他做木工,包吃住兩百一天。我去了,再苦再累我也熬着。二哥也很守信,我剛做半個月就還了三千塊錢的債。然而我剛做一個月,我的腿又受傷了,不能幹活了。我不能賺錢不說,還成了一個大麻煩,人見人厭。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可以下地了,醫生說我至少還等兩三個月看能不能去干工地上那樣的重活。我急死掉了,家裡還有幾張嘴張着要飯吃啊!我四處找工廠里力所能及的活。有個朋友叫我去天津進鋼材廠,一個月三四千,腿不方便也沒關係,我立馬前去投奔。但是到了那裡又事不竟如願,工廠里工資不低但待遇很差,我又水土不服。從廣州到天津,一路上舟車勞頓不說,還白白花去一千來塊錢。我的腿基本正常了,就又跑來廈門一個工友工地上支模板。福建六七月間,在室外烈日下高空中做建築這是人過的日子嗎?我剛做了半天,我福州以前單位的經理問我今年要不要再去賣中秋月餅。我心裡很高興,跑業務肯定比每天在烈日下暴晒八九個小時輕鬆,然而我再去福州的話沒有生活費和路費了。我妻子說,看你今年跑了多少地方了,你哪天才能安定,哪天才有錢寄回家?我不得不繼續留在工地上幹活。我剛做了兩天又病了。說真的,長這麼大,我哪裡在六七月間的烈日下,還是福建的烈日下干過這種活呀?我的介紹人看我做兩天休息半天好像也不是很高興,覺得我是不會吃苦的那種人。然而,如果我在這裡做不下去的話,我比他更不高興我自己呀!我家裡還欠着債,還有妻兒老小等着我寄生活費呀!我的介紹人是河南的,我沒有錢只能和他們一起過生活,但是我們四川人和河南人的生活習慣不一樣,他們大熱天的每餐每頓都可以吃麵食,吃有鹽沒味的蔬菜,我卻難以下咽,很難適應,我沒有哪一餐可以吃飽飯。瞧瞧今年,我應該沒有胡思亂想空想遐想了吧,可我還是過得多麼失敗!

  實際上,這些年的日子對於我來說都是這樣的。今年我能說如果我全家人不回老家嗎?我能說如果我不去廣州嗎?我能說如果我不去天津嗎?我能說如果我不來廈門嗎?我不這樣又能怎樣?我選擇別樣的路子就擔保不出別樣的麻煩嗎?我每一年的日子就是如此這般過來的。生活只是一門無奈的選擇。我們的日子是由不得談論成功和失敗的,更別說什麼成功的喜悅和幸福了。只是啊,正因為日子過得艱難和困苦,才讓我們真實地感覺到我們還活着呀!

  在天津,我沿途坐了三天的車,只喝了幾瓶礦泉水,到了天津,那裡的飲食我一樣也吃不下,遇到鋼材廠一個安徽人,安南的,他們的飲食習慣和我差不多,我買來菜和他一起煮着吃了兩餐,就這樣認識他了。他有兩個兒子,一個當了工程師,一個還才九歲。他喜歡買彩票,每天下班就抱着電子計算機胡按亂按,臆測彩號,他每天都買二三十塊錢的彩票。他說要回老家了,賣了舊風扇和水桶給我,賣得的錢馬上就都拿去賣了彩票。我因水土不服只在天津呆了四五天。我臨走時他要回了風扇和水桶,那裡天也有廣州那麼熱又缺水,是離不開風扇和水桶的。我還了他風扇和水桶,他又沒有錢還我。我也不好意思問他要。我只好托咐我的朋友在我走後向他要。我來到廈門,打電話問朋友拿到風扇和水桶沒有,朋友說拿到了,不過我走的第二天晚上那個安徽人在宿舍里得急症死去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安徽人看樣子是那麼健康啊!朋友說千真萬確。我的日子這麼苦,可是我卻也擔心那個安徽人來把我也那樣突然帶走了。如果我也像安徽人一樣走了,那我的妻兒老小該怎麼辦啊?他們應該好傷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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