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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之夢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黃土之夢 標籤:新教育之夢

  我時常做夢夢到年邁的父母在烈日下割麥,焦黃的土地,熟悉的臉龐,還有那額頭臉頰上的汗珠,一切都盤旋在我的腦海,是那樣的清晰。而我哪,雖然也常常跟在父母的身後,但屬於我的樂趣便是在山頭的地埂上看着自家的牲口吃草,研究着牲口嘴巴的張張合合,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而又和諧。

  記得我的開心時刻便是暑假,因為那時候我才可以瘋,才可以狂,是那樣的無拘無束,開心快樂。村子里和我一般大或者比我小一點兒的孩子便會三五成群的趕着自家的牲口向四周的的山頭走去,打着口哨,戴着用白楊樹樹枝編的帽子,聽着牲口身上鐵鈴的碰撞聲,不時得在耳邊飄來幾聲“得兒”的聲音。要是在這個時候有個會唱花兒(把花兒解釋一下)的人,那場面更是熱鬧,在大伙兒的要求下,一首地地道道的花兒便會響徹山頭,引來陣陣吶喊。

  一個暑假下來,村子四周的山頭幾乎都有我們留下的足跡。或是燒土豆,或是在山頭搭個簡便的避雨棚,久而久之便覺得對這片黃土地由衷喜愛。尤其是來到南方之後,思念故鄉,思念那片黃土地時的眼神絲毫不亞於乞討者哀求的目光。每一次發獃,每一個夢境里她的身影都會悄悄的爬上我的心頭。

  最讓我記憶深刻的,記得是在高二的時候,學校放了月假,心裡自然而然的就特別爽朗,簡直就像好久沒有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重獲自由的獄中人一樣,那種心境,現在想想也還是激動無比。當我從宿捨出來的時候,同村的夥伴已經站在了校門口等我,一見面就批評我速度過慢,但很快就被急促的步伐代替了。

  十月的家鄉處處洋溢着收穫的喜悅,坐上車,伴隨着它快速的移動,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掙脫城市的束縛,回到那片我時常夢見的黃土地了。望着車窗外快速移動的白楊樹和已經收穫的麥地,忽而想起了自家的麥地,想起了父母。我想川水地區的麥地才割完不久,家裡的麥地肯定還是一片金黃,一片燦爛吧。

  車子行駛在回家的小道上,顯得那麼輕盈。但車內卻極其的熱鬧,大伙兒聽着流行歌曲,爭先恐後的說著自己班裡的趣事,某某同學,某某老師,一個也不放過,好似車內正在舉行模仿秀節目,使車內的笑聲連綿不斷。俗話說山裡的天氣如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很快就下起了雨,四周黑壓壓的一片,遠處的山頭也時不時電閃雷鳴,好像要阻止我們回家似的。可車內仍然笑聲不斷,歌聲依舊。

  到村口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西邊的山頭還有一些殘霞紅暈。被大雨洗過的白楊樹葉油光鋥亮,那綠色也分外可人。山上的麥地被夕陽包裹着,遠遠望去好似在宣紙上傾倒了金黃的顏料,就像是在揮灑着一種希望。我輕輕的閉上眼睛,吮吸着殘留的泥土氣息,自言自語的說著,對,這就是家鄉的氣息,屬於這片黃土地的獨特味道。

  回家的道路雖然是漫長的,但一想起母親做的擀麵條,想到精彩的電視連續劇,腳步就不由得加快了許多。大雨過後又恢復了往常的生活,該挑水的挑水,該給牲口飲水的飲水。石牆下依舊做着村裡的幾個長輩,全身黑色,頭髮花白,嘴裡還吸着旱煙。還有路上的放羊人和他的羊群也慢悠悠的走着,羊毛濕漉漉的,一猜就是被雨淋了。

  走着走着便和夥伴們“分道揚鑣”,各自回家去了。一進屋熱氣撲面而來,父親在做飯,母親蓋着被子坐在炕上,臉色有點不大好,而且桌子上還有母親要吃的葯。父親對我說:“這天氣預報怎麼回事,明明說今天不下雨,可今天把你媽媽和我泡慘了”。我沒有吱聲便開始幫父親做飯。

  過了一會兒鄰居家放羊的伯伯走進了屋子,一進屋就說:“黃土嶺的莊稼今天遭冰雹了,我趕着羊沒地方躲雨,一隻羊也丟了,等會幫我去找找”。父親讓他進屋坐會兒,但伯伯多話沒說就走了。

  我心想黃土嶺不就是我們經常去的那個山頭嗎?屋內似乎靜了許多,好像連呼吸也能聽得到。母親沒有說話,父親在做飯。我問父親:“咱們家在黃土嶺地里的麥子割了嗎”?緊接着就是父親的一聲嘆息,又說:“這老天爺不長眼啊!眼看就要割了,卻讓他給禍害了”。母親沒有說什麼,只是嘆嘆氣,好像就是在重複父親剛才說過的話,氣氛很壓抑。

  我沒有經歷過親自在烈日下耕種,也沒有天天跟着那一畝三分地,自然就無法體會父母聽到噩耗之後的心情。我們只有在自己親身經歷了之後,才會對某些事的得失有所感觸。此刻,我才明白當時我並未長大,每當想起這件事我便覺得有幾分的慚愧。一個人的時候,就開始北望黃土嶺,望着生我養我的河湟谷地。

  黃土嶺的土地有夢,那便是父母的夢,那就是夢想着平平安安的收一茬莊稼,可每次都會天隨人願嗎,答案無從得知。

  我不願意讓父輩們的嘆息聲在我耳邊響起,更不願意看着石牆下老人們的期待隨着手中的旱煙消失在空氣里。

  聽!凄涼的嗩吶聲在耳邊響起,原來夢已經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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