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劉大成

　　郭增彬

　　一個男人，名叫劉大誠，今年接近半輩，前妻李氏已逝，現妻王氏，比他小六歲。前妻生一男，後妻生一女。

　　大誠個頭一米七三，不算矮也不算高，臉面還算周正，算不上帥哥。早年間，他在市裡的某企業上班，看上了師傅的千金小李。小李長得俊，開頭並不羅羅大誠。師傅住在城裡，小李在城外10公里多的硫酸廠上班。每個周六下午小李回家的日子，大誠早早騎個自行車跑到硫酸廠的大門外，在那靜靜地候着。這麼長期一堅持，大誠就把小李弄到了手。當然，不光是接送方面感動了小李，還有大誠的殷勤、慷慨付出什麼的。談戀愛一年半后，兩人結婚。再後來，大誠託人轉面子要將小李調到自己所在的企業上班。加上岳父本來就是企業的元老級的老職工，這事從有想法到實現也就用了個把月的時間。小兩口恩恩愛愛自不必說。小李生孩子五年後，單位上派她外出學習受訓，這麼出去了一年半的時間。待回來，她就聽到了閑話，說是老公與同單位的小王黏糊上了。小李那受得了這個氣，好個劉大誠，你當年是怎麼追我來着？山盟海誓當狗放屁了？就鬧着離婚。師傅也把劉大誠罵了個狗血淋頭。但考慮女兒年齡大了，可能再也找不着好男人，就勸女兒就這麼過吧！劉大誠自是不承認有這麼檔子事，作揖求饒，拍胸發誓，如此這般，事兒就先擱了下來。

　　這期間，劉大誠見企業不景氣，主動辭職到社會上干起了飯店的營生，不到半年就賺了不少白花花的銀子。財大氣粗也壯膽。那天，大誠約小王到市裡最好的海鮮店小包間里用餐，正好被小李的同學好友發現，大誠小王還在那卿卿我我的時候，小李和弟弟及其弟弟的同學來了一大幫子人……原來呀，小王這女孩子就看着大誠好，主動出擊，上門服務，見小李去了外地學習，她那裡就經常去幫助同事大誠包個水餃、做個菜啥的。剛開始，大誠就邊說感謝的話邊趕小王走，但經不住小王的努力堅持，就這樣做了一回飯，再後來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更多。雖然小王不及小李漂亮，但她有年輕的優勢啊，再說人家小王就是奔着大誠的懷抱來的，就看大誠的耐性了。那晚在大誠家兩人喝了點小酒，小王就沒走。

　　既然被抓了個現行，那還有啥說的。大誠受了皮肉之苦后，無可奈何地對小李說，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孩子還小，法院判給了小李；房子按當時的市場價格作出了總價，大誠要了一半的錢；其他的，比如大誠小李兩人的積蓄啦，家電傢具啦等等，大誠都沒要。那時候，時興踏板式摩托車。辦離婚那天，大誠給小李買了一輛。“對不起啊，老婆！以後別騎自行車了，騎這摩托車吧！”按說小李不能要，但經不住車的誘惑，她裝作氣咻咻地說：“別假惺惺的了，你滾吧！”大誠很聽話，轉身走了，車子卻放在了那。車鑰匙插在鑰匙空里。

　　你看大誠辦得這事多漂亮！大家都不議論大誠的胡搞八搞的不是了，而是轉為誇他了：“嗯，像個男人！”

　　大誠小李離婚後不出倆月，大誠就和小王進了洞房。還不到生孩子的時候，他們的兒子就來到了人世上，都說夠快的。

　　小李那邊，離婚後的第三個年頭上才結婚，男方是城裡另一家企業的一個唐姓職工，很突出的特點是好喝一口。都說他倆婚後感情不怎麼好。兩天一小吵，一周總有一大吵。尤其是兩人各自從各自的企業下崗后，如果有一天兩人沒吵，在鄰居們看來就是不正常的事了。兩人不得不幹點小營生維持家用，先是賣服裝，后賣小白貨。日子過得比較慘淡。雖然法院把孩子判給了小李，但孩子的所有費用大誠全包了。

　　看小李的日子過得艱難，大誠就和小李商量把孩子接過來住到大誠家，小李絲毫沒不願意就讓大誠接走了。大誠到家對小王說：“你要是不好好管好倆孩子，你就給我滾蛋！”意思是你別慢待了我和小李的孩子。小王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後來的實踐說明，小王對大誠和小李的孩子確實不錯，讓人說不得別的。

　　看着自己不景氣的家，看着自己嗜酒如命的丈夫，看着別人不斷的富裕起來，尤其是看大誠的日子好像芝麻節節高，小李的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她後悔，不該和大誠離婚，經過了這麼多事，有了這麼多的閱歷，她才明白，男人嘛，總是像吃腥的貓，有時偷點外食是難免的。人，不犯錯誤的有幾個？總起來說，大誠對自己還是非常好的。疼人，顧家……就念起了大誠的各種各樣的優點來。小李再看看小王的穿戴，看看她的神氣，氣就不打一處來，恨得牙根直痒痒。為了懲罰小王，小李就不拒大誠的各種關懷關心。就像大誠小李是夫妻時小王硬是插了一杠子一樣，這時候小李又當了第三者，和大誠重溫了好幾次過去的“好時光”。

　　而且，大誠每周帶孩子和他媽媽聚餐一回，好讓小李見孩子。這事小王開始不知情，後來知道了不禁大發雷霆，大誠拿離婚說事，小王也就沒再有脾氣。當大誠小李真的商量着復婚的時候，小王又怕了。她搬來了娘家的三個虎哥豹弟，再加上能說會道的老父親，不到半個小時，大誠就敗下陣來，從此不敢再提和小李復婚一事。這就苦了小李！

　　那日，小李和丈夫小唐到臨沂進貨，晚飯時兩人因進什麼貨發生激烈的爭執，再加上小唐嘲笑小李要吃回頭草等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把個小李氣得心裡發堵。飯後回旅館的路上，小李就買了一瓶敵敵畏，待小唐呼呼大睡后，她就把瓶中的敵敵畏喝得一乾二淨。喝下去后，那個難受勁兒，火燒火燎的，一般人可能就受不了了，就得結束行動。可一心求死的小李硬是不叫不吭不動。在她撕心裂肺的難受之時，小李你只是艱難地剋制自己的喊叫嗎？你自然想到了兒子，你還想到誰？想到了什麼？待天明，小唐叫小李起床下樓吃飯，可怎麼叫也叫不起來了。

　　小李出殯那日，大誠派本家兄弟護送兒子到喪局上，拿去了奠禮。

　　小李被埋在了蟠龍山公墓。被埋后的第二天，大誠來小李的墳前獻花燒香。他在這待了40分鐘。他的眼睛紅腫了。他流的淚水不知是悔恨的淚水，還是憐惜的淚水，還是疼痛的淚水？外人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