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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透臉皮的耳光

手機:M版  分類:現代散文  編輯:pp958

  ??大學畢業后,我被市一家新聞單位臨時聘用做文字材料 ,在機關久了總是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感覺,即使在月光如水的夜晚,總是有淫雨一般的壓抑,吊而郎當的工作態度召來了領導婉約的批評,總想找個知心的朋友互訴衷腸,無奈有幾個好朋友混在追逐名利的熙熙人群、似乎無話可說。我想到了在一家公司里做事的姐姐;於是,我給她發了短信,告訴她我想辭職的想法。

  ??很快,老姐回了電話,真看不出來,在都市混了十多年的她,嘴裡竟飄出了教訓來:“弟弟,我不贊同你的相法,你可以回家問一問老爸;另外,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的消息,我已經入圍‘全市十大創業青年’評選”看來,我也只好問老爸了。

  ??想起老爸,他除了老實種地和虔誠地喝酒外,我找不出他有什麼可以圈點的學問,在他今年生日的時候,我還為他寫了一首詩歌:《父親的渦河》:

  ??渦河喜歡和父親相視對坐,在烈日下

  ??飲進一碗又一碗高粱酒;

  ??扯下清冽的思緒當作高歌的的吟唱,

  ??把相聚的甜美掖進思索的皺紋,

  ??父親和渦河醉鄉而眠。

  ??

  ??年輕美麗的渦河,曾經處子一樣

  ??流過父親的星際,他自豪的確認:

  ??渦河是他的初戀情人,在他們的愛情

  ??花園裡,飛鳥和漁歌是思念的約定,

  ??還有雨後的霞飛成撒網的歡笑,

  ??在桃林結着粉紅的流雲下,擁來

  ??攜妻帶子旅遊的魚群。

  ??父親和渦河海誓山盟,從此

  ??渦河是父親生命的動脈;父親很開心的

  ??叫他的兒子喊“渦河、母親”。

  ??

  ??父親和渦河相擁着回憶:

  ??那個初春薄冰消融的時節,調皮的水草

  ??撈住了一個少年踏浪的雙腳,

  ??笑聲吹搖的木船上,

  ??一位年輕姑娘的柳笛聲聲。

  ??

  ??當我把詩歌讀給父親的時候,他抗議說:“我不是酒鬼”,“你不懂什麼是詩歌?你也聽不明白,你這一輩子也就知道修地球了”。我倉白了他幾句,倒使他不高興了:“我知道修地球,也知道咋用糧食和野菜養活你。”。他倒說實話,在我的記憶里,是他用田野里的薺菜代替母親的疼愛將我和姐姐養大。嘆?現在用浪漫和沒有文化的他交流,真沒勁。整個春節我就沒有和他一起好好的說話。

  ??下了車,走上渦河大堤,這是我多少年曾經走過的熟悉之路,我想象他現在是在打魚 是在喂牛 是在太陽下薅草 我看天空開始起了變化,要下雨的樣子,就向村莊奔去,到了家裡,沒有看見父親,鄰居告訴我說,你父親給牛看病去了。

  ??這時,幾聲雷聲響后,開始下雨了,我倚在門旁朝外張望,清晰的看見他和牛已經連成一個共同呼吸的整體,朝着家的方向奔來;雖然,那熟悉的草房和結滿棗兒的樹影已經隱身於蒼茫的水霧裡;但是,這彎曲的鄉間之路象一條永恆的天河,擺渡着父親和牛回家。那雨先是輕悄的彈唱着淅淅瀝瀝,后是硬漢一般的敲打着淋淋漓漓,使回家負載着急迫和心跳。

  ??等進了屋,父親看我足有一顆煙功夫,他顫抖着問我,現在回來做什麼 我迴避着他的目光,斷斷續續的告訴他說,生活現在欺騙了我,我要辭職去更遠的地方發展……云云。

  ??冰涼的雨水使他臉色鐵青,我驚奇的看見他猛地揚起右手,有目標的朝我的臉上煽過來,“叭”,打得我臉皮麻木連連,我委屈的捂着半拉臉,淚水打着旋栽下來。我不懂為什麼他這麼很心?他象一頭髮怒的雄獅,咆哮的說,你說生活欺騙了你,生活真的認識你?咋不認識我 咋不欺騙我。你從哪裡回來,快回哪裡去,要不,我死給你看。我知道,他有八條老牛拉不回頭的犟脾氣。我說走就走,我一頭扎進雨水裡,摸到夜裡八點多才到單位,見局長辦公室燈火通明,主任告訴我說:“局長等你一下午了,有事情給你談”。進了局長辦公室,他滿面紅光的告訴我說,鑒於我的表現,局領導決定讓我帶薪休假學習一個月,進行公務員考試。哦,領導多麼開明哦。

  ??我只用十多天的時間,就輕車熟路的複習結束,於是我決定看姐姐一趟。共2頁,當前第1頁1『作者:初雪飄零』

  ??到了姐姐的公司,公司的員工很幸福的答覆說,老總上電視台參加年度“十大創業新星”頒獎典禮去了。哦,我為她取得的成就感到高興。

  ??下午,她回到了公司,在她的辦公室,我詳細給她說了挨打一事,她問:“真挨了?”“是哦”她仰天大笑起來:“挨打,就對了”“為什麼?”“因為,我也挨打過,挨過老爸那力透臉皮的耳光?”於是姐姐向我敘說了挨打的故事。

  ??很多年前,那場政治風暴席捲大半中國,姐姐在省城一所高校學習,那天,父親在渦河裡撒魚,姐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使他極為吃驚:並不是假期,寶貝女兒回來做什麼 父親說:“缺了?家裡剛賣了大青和白芍,給你寄錢了,你回來做個啥?”姐姐一臉的興奮,一邊幫父親拉網,一邊滔滔不絕,她說,她現在是班長,班裡大多數的同學要去京滬鐵路卧軌,要她去學校向領導請示,並要她帶頭去,父親問她去京滬鐵路卧軌幹個啥,她說是爭民主、爭自由、反對鄧小平。“你咋想的?”父親問,姐姐說:“我要去,我要做個民主鬥士、學生領袖”。父親把網一仍,怪異的瞪着她,她突然看見父親揚起濕濕漉漉帶有腥氣的右手,猛的朝她臉上蹂去,頓時,姐姐的半個臉一片通紅,做慣了莊稼活的父親的大手就是這麼有力。姐姐被打懵了,剛想反詰,父親指住她大聲問:“你知道是誰給咱摘的地主帽子?是鄧小平,咱不摘帽,你能上大學么?你老實給我在家待着,要民主、自由,我看先要吃飯。”我們自小就聽父親的話,我記得那幾天,姐姐一個人在家裡嘆氣,和父親鬥氣,家裡沒有電視報紙,也得不到什麼消息;後來才知道,姐姐的那個班果真到京滬線卧了軌,獨缺被父親看護的姐姐。後來的情況象大家知道的一樣。二年後,姐姐分配工作到了省政府機關,幾年後,又下海辦了一家大公司。

  ??在姐姐的公司玩了幾天,我回單位參加了公務員考試,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入圍,並順利錄取。

  ??細細回味,父親這力透臉皮的耳光是最刻骨銘心的父愛,只不過是以一種最原始的方式表達,但勝過一切美麗的語言,讓姐姐和我這一生難忘。

  共2頁,當前第2頁2『作者:初雪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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