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黃河在交談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包裹我的是嗆人的煙塵，壓着我的是陰暗的天空，這空氣讓人窒息，這天空人心枯萎。在這滿是塵囂的天地里，能給疲憊心靈最後的慰籍的恐怕只有這寂靜的河邊了。沿着鋪有石子的濱河路散步，是最愜意不過的了。

　　??傍晚的河邊時寂靜的。當太陽躲進山背後的時候，西天就會浮起大片的金霞，好像是雲彩在燃燒似的。渾黃的河水在款款東流，那流動的又好像不是水，而是熔化了的黃金。我靜靜地看，靜靜地看，在那水天相接的地方，水與天在緊緊地吻着。我不知道是雲霞飄然了黃河還是黃河洗滌了雲霞，總之一片金。

　　??耳邊傳來了流水孤獨的呻吟，那聲音好像是從我靈魂深處穿來的，不，又好像是從我血管傳出的，那是河水流過血管發出的嗚咽。我感覺到黃河在哭泣，但他沒有眼淚，因為眼淚也有流完的時候。天依舊灰濛濛的，霞依舊金燦燦的，水依舊嘩啦啦，只有幾隻野鴨在她懷抱里撲騰，絲毫沒感覺到黃河潮濕的心。河邊的柳樹在揮動着它柔軟的枝條，善良的柳阿，你是無法搽干黃河臉上的淚的。溫柔的風在拂動，多情的風啊，你是無法撫平黃河受傷的心的。

　　??河的對岸立着的是幢幢高樓，它們是那樣的冷酷，背過臉從不願聽黃河的哭訴。橫卧河傷的是那銀灘大橋，它是那樣的殘忍，牢牢地將枷鎖扼在了黃河的喉嚨上，從不願聽黃河凄慘的哀求。悠悠浮動的雲霞，是那樣的無情，從不願去拭乾黃河臉上的淚珠。黃河啊，你盡情的哭吧，吐泄沉澱在心中幾千年的悲傷。黃河啊，你盡情地訴說吧，有人在靜靜地聽着你呢。

　　??黃河，你從雪山之巔悠悠而來，你吻過沒顆石子，你摸過每根小草，多少故事在你的眼前浮現，而你卻從不言語。我知道你是中華民族痛苦的見證，龐大的帝國曾經一再席捲你的兩岸，霸業的命運曾經在三在你的胸膛定奪。多少帝王，英雄，美人，僧侶，盜寇，商賈曾經在你的懷抱得失，消亡。聽，那岸邊傳來了戰馬的嘶鳴，傳來了戰士痛苦的呻吟。就這樣，歷史來，歷史去，秦漢，隋唐，宋元，明清。這些曾經多少次擾亂了你的安寧，無論是輝煌還是血淚，都抵不住你一朵浪花的擊打，留下的只有這河邊的墓冢，老樹與昏鴉。黃河，你不言語，只是默默地繼續着你的漲落，翻新着你浪花的樣式。

　　??沿着這死寂的河岸靜靜地走，我數着前人留下的腳印，品嘗着黃河的眼淚。我低聲的歌唱着，唱出了白天沉澱的一切無奈和苦澀，我靜靜地想着，想着古代與今天，想這英雄還有自己。在這無邊的霞光里，流水的聲音與我的歌唱交雜着傳向了遠方，我知道，那兒是雲霞的故鄉。

　　本散文作者：涇河小青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