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美詩人蔣pincao

　　赴美詩人蔣PinCao

　　老瀟子

　　赴美之前，詩人蔣pc在武漢逗留了一二年。那時他並不寫詩，也不會廚藝；或許他深藏不露，或許在異域重新發掘了自身的潛能與天賦。

　　雖然對他在網上詩歌的“轟轟烈烈”，我們很驚訝；雖然對他的詩對他的獲獎，在武漢朋友圈內有這樣或那樣的議論；但大家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昔日靦腆沉默的小青年，今天揮舞廚具怒髮衝冠的大詩人，怪哉？壯哉！

　　在武漢一次聚會上，一位朋友說蔣詩人想回來，在武漢買房；他在美國開餐館，並不如意，也許想回來發展。當時很多朋友表示熱烈歡迎；然而，有位朋友卻拍案而起，說：我要打着‘不歡迎與陳水扁搞在一起的詩人’的橫幅去機場。是的，朋友歸朋友，大節歸大節；無論我們思想行為有多麼反主流，但民族與國家的利益不能丟，那個島不容分割，這是毋庸置疑的主流，這也是每個中國人的大節！希望蔣詩人對這類事要三思而後行。

　　初見蔣pc印象頗佳，臉微黑，小謝頂，架眼鏡，儒雅莊重；全然一副人民教師形象。他見我臨帖，便揮毫疾書：“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着實吃驚：“你連士會這麼偏僻的典故也知道？”“你們家的始祖，晉國大夫。”真乃博聞強記，過目不忘。看他書法，圓潤而工楷，內斂而有骨氣。我們談了許多，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意趣頗為相投。此人涉獵面廣，有才氣；心思縝密，愛憎分明。然雖表面性格倔強，內心卻似乎軟弱，還是書生文人品格。

　　一天，蔣pc怒氣沖衝撞進我家，大聲吆喝：“走！我們拆招牌去！”我忙問誰家招惹你了？他憤憤不平地指手劃腳地控訴道：“就是‘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呀！他們總是刁難我。”當時，蔣pc正做藥品生意。他從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的暗管道購買“狂犬病疫苗”、“白蛋白”，再轉賣給一所縣級人民醫院，從中賺取差價，聊以為生。我勸他：“生意歸生意，不能因生意上的問題而去砸人家招牌；再說那招牌是武漢市的一個門臉，還是大書法家的題字；不好隨便砸的。”他嚷道：“我們不是去砸，而是去換！什麼破爛書法家，幾個破爛鳥字，把它拆了，換上我們倆的題字，肯定比那幾個破爛鳥字強得多！”

　　我堅決不同意。為此，蔣pc鬱悶了好長時間，也不怎麼搭理我。

　　直到有一天，他托林自勇讓我幫忙。林自勇笑着講述了蔣pc的遭遇：蔣pc迫於生計，在朋友們諄諄善誘下，不去換招牌了，轉而背負着良心去行賄了。他買了一個豪華精美的小密碼箱，裝着兩條高檔香煙、二千幾百元錢，準備去送給“負責人”。路過武昌百貨商場，他進去想用幾百元買套衣服，欲以新行頭見人。他上了手扶電梯，旁邊人很多。突然，他拎密碼箱的右手感到劇烈灼痛，一棵紅紅的煙頭在手背上燃燒，他手立刻鬆了，密碼箱順着電梯邊滑落下去，一個人揀起就跑，蔣pc大喊起來，轉身要下去追，可身前身後有兩人把他緊緊夾住；待他上樓再下樓，搶密碼箱人已無影無蹤了。

　　我告訴林自勇，這是叫“錨傢伙”的專業班子搞的。他們常在火車站、汽車站、商場一帶專“錨”外地“凱子”的東西。他們成幫結派勢力很大，報警也難破案。林自勇說：“蔣pc不想報案，又不好意思找你幫忙，便讓我告訴你，他要破產了，因為密碼箱里不光有錢，而且有非常重要的票據、營業執照等等，他的皮包公司全部家當全完了！”

　　我趕緊找我老弟，無論如何要幫忙。老弟忙活一整天，終於弄回那隻密碼箱，裡面少了兩條香煙，錢款票據都在。

　　蔣pc趕來我家，一把拉着我老弟手連聲致謝；可當他得知兩條香煙被送給“錨傢伙”后，竟當即變臉，大發脾氣：“你們怎麼能不經過本人同意，將我的東西白白送人？！”一下子，全屋子人的大腦都被他弄短路了，傻獃獃，一時不知作何語…我老弟站起來，一步貼過身去，面對面，搖晃腦袋，上下左右地打量怪物似的打量着蔣pc；蔣pc也怔了，與他面面相覷。老弟轉身朝我們做了個鬼臉，譏笑道：“讀書人都是這樣——恩將仇報？下回莫找俺了。”氣哼哼甩門走了。我們接着給蔣pc做了老半天思想工作，可他腦殼進了水，始終轉不過彎來，大家不歡而散。

　　誰知還沒過二天，蔣pc廣撒英雄帖，把一大群好友召集到一塊；他先慷慨激昂地立誓：“堅決不做倒賣藥品生意了，弄不好害人又害己！”接着扮了個很神秘很神秘的形象，嚴肅地說：“朋友們！我找到了一條發橫財的康庄大道！上海著名的‘日暉公司’下榻武漢勝利飯店了！它教一種當今國際流行的營銷方式，讓我們賺錢，不，發大財！”

　　看他鬼鬼祟祟的神氣，大家好笑，齊聲調侃：“什麼發橫財，你自己留着吧！蔣獃子！”蔣pc急了，高舉右手一揮，大聲吼道：“傳銷！你們這群井底之蛙，聽說過沒有？！”他滿面通紅地將“傳銷”之精髓給我們宣洩了一通。大家將信將疑，他馬上手舞足蹈、口沫四濺了一番又一番。他還苦口婆心勸慰：“開始我也不大相信，我打電話問美國女朋友，她說傳銷這種方式，在美國很流行，很普遍。”大家都知道蔣pc在越洋戀愛，也就相信傳銷了。楊曉陽還大發感嘆：“怪不得美國佬個個那麼有錢，原來都會傳銷啊！”事不宜遲，我們在蔣pc率領下，浩浩蕩蕩地去掘金了。

　　結果可想而知。大家怨天怨地也沒怎麼怨蔣獃子，還紛紛在蔣pc面前埋怨自己是獃子。楊曉陽厚道地買下蔣pc產品，免得他身無分文；同時他一再懇求蔣pc重新問問美國戀人：“為啥在美國人人搞傳銷，越搞越富？我們搞傳銷，為啥越搞越窮？”

　　那天深夜，蔣pc就在楊曉陽公司掛了美國長途。他情意綿綿的對着話筒訴說衷腸，又酸又長；急得楊曉陽在旁邊直蹦腳；終於聽到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傳銷在美國的狀況…終於見他掛了電話。蔣pc盯着楊曉陽，慢吞吞地說：“我們搞的不是正宗傳銷，是老鼠會；美國原來也有人搞過。”

　　蔣pc與美國女人（圈內簡稱“美人”）遙遙相戀許久，終於盼來相見完婚。

　　蔣pc偕妻在朋友圈拜訪走動，朋友們紛紛稱讚“美人”美麗大方；同時也當面“揭露”“蔣獃子”不拘一格甚至怪誕的眾多行為；把“蔣獃子”急得冒黑汗，可“美人”聽后卻“咯咯”直笑，對其夫含情脈脈，十分欣賞。而可憐厚道的楊曉陽，在旁邊既為蔣pc干著急；又被“美人”的光彩神態弄得滿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朋友們為送別蔣pc及未婚妻辦了個盛大宴會，皆大歡喜。

　　今天，朋友們常一齊喊他的名字，彷彿是故鄉在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