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球解惑

　　小品

　　（一）《隱秘》

　　突然有一天，孩子書桌上的刺球說話了。

　　刺球：你在想什麼？

　　孩子：我在想你為什麼滿身是刺？

　　刺球：我不想受到傷害！

　　孩子：我也不想受到傷害，那該怎麼辦？我是不可能長刺的！

　　刺球：誰傷害了你么？

　　孩子：只要違背了我的意願，哪怕是空氣！

　　刺球：天哪！我想知道空氣是如何傷害到了你？你沒有聽說過嗎？空氣、陽光、水，我們的生命不可或缺！

　　孩子：書上說空氣是無色無味的，可是我經常呼吸到劣質的空氣，它傷害了我！

　　刺球：可是……

　　他們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刺球好象找到了答案。

　　刺球：嗨！我會努力幫你凈化空氣！

　　孩子：非常感謝！你雖然渺小，但是你很偉大！我知道只要生活着，就會受到傷害。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我的隱秘有可能泄漏，我便嚴重受到了傷害！

　　刺球：我明白了，你懷疑媽媽偷看了你的隱秘。

　　孩子：是啊！你和媽媽可有交流？

　　刺球：交流僅限於聊天！

　　孩子：告訴我，媽媽是如何發現我的隱秘的。

　　刺球：不！我是個有道德操守的植物。如果我說，媽媽沒有發現你的隱秘，你會信嗎？

　　孩子似乎不在聽。

　　孩子：我不斷地換地方，可空間狹小，我已無藏匿之處！我還用了障眼法，也不知道有無作用。我還用了聲東擊西法，也不知道有無效果。

　　刺球：注意！你這是徒勞！做賊心虛的表現！

　　孩子：幫忙出個主意吧！

　　刺球：難道只有你存在隱秘？孩子畢竟是孩子啊。告訴你，媽媽也有一個隱秘，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目前她就隨意擱在她的床頭柜上。其實你一直瞧見的，你卻不上心。這就是她的一個策略：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如果你想去偷看，那就去吧。

　　孩子去了媽媽的床頭櫃，在一沓書中，找到一本日記，他打開第一頁。他本想快速瀏覽，但是第一句話便引領他逐字逐句閱讀。

　　”孩子，當你看后，請以原樣放置，不用告訴我，不要讓我覺察，最好不要有破綻，你要做到不動聲色，裝作若無其事，這樣，你就可以不斷獲取信息。我可以給你一顆定心丸，自從我寫這本日記至今，我還不曾察覺到任何跡象有誰動過它。我知道現在你手心已經出汗（孩子看了看手，沒有出汗），這不要緊，就用這柜上的手帕擦一擦（孩子看了看，沒有動），可別忘了擦拭一下封面，那材質是會留下汗漬的（孩子看了看，撇了一下嘴），我還知道你在翻頁時，會弄皺紙張，留下摺痕（孩子看了，沒有摺痕，這一頁還沒看完），這也不要緊，一壓就會復原，只是不要忘了，我一直是放在第三本下面（孩子看了看他動過的位置，應該在第三本）。我還知道，你已感到不安，呼吸急促，心跳得厲害（孩子做了一個深呼吸，用手拍了拍胸口）。而且我要你做好思想準備，會有某種東西困擾你很長時間，你會心不在焉，神思恍忽。不過，不要緊，一切都會好的。今天就看到這兒吧，你可能還需要靜靜地思考一下，寫一寫你認為是秘密的秘密。”

　　孩子放置好以後，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雙手插腰，做一個深呼吸，離開媽媽的床頭櫃。孩子認為他做到了萬無一失，但他忽略了一點，他沒有注意到在床頭柜上，那本來沒有的，不知道是誰的，打了結的，一根頭髮。

　　孩子：你知道日記內容，對嗎？你們合夥調侃我，對嗎？

　　刺球：難道在字裡行間，你沒有覺察到媽媽的用心良苦？！

　　孩子陷入了沉思。

　　刺球：注意！在媽媽面前一定要慎定！

　　當孩子面對媽媽，他非常慎定！但是內心並不舒坦。

　　（畫外音）

　　孩子：不知媽媽在想什麼？

　　媽媽：不知孩子在想什麼？

　　刺球：不管戰爭是否還會繼續，這已經不重要，等待孩子長大成人吧！

　　（二）《心魔》

　　早晨，刺球看着孩子背起書包。它看得出孩子不想說話。所以，它把注意力轉向了計算目前房中的碳排放量，數值又比昨天升高了許多。當孩子還有一步就要跨出房門，刺球覺得有一句話它不得不對孩子說。

　　刺球：謊言為慾望而生！

　　刺球感覺孩子聽了沒有特別反應，只是晚了一句話的時間跨出房門。刺球想：也許孩子沒聽明白。

　　晚上，刺球看着孩子準備休息，它覺得對孩子有必要再提醒一下。

　　刺球：當慾望築起巢穴，謊言便入住並生長！

　　它感覺孩子聽了仍然沒有特別反應，只是晚了一句話的時間關了床頭的燈。

　　刺球想：如果他還未明白，那我只能直說了。刺球身上的刺不小心撩起了窗帘的一角，月光傾瀉而入。不論有無秘密，月光總是這樣肆意偷窺，因為這是它的工作嘛。刺球努力回想那個晚上的月光，是否也如現在？如果，那麼月光便能為我作證！哎……刺球嘆了口氣。

　　刺球：如果孩子能意識到，何要來作證！

　　床頭的燈亮了，孩子起來取出藏匿的日記，寫道：莫再興風又作浪，請君入甕嘗後果！

　　刺球：天哪！你把我比作來俊臣？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早晨，孩子背上書包，在跨出房門的那一刻，他撂給刺球一句話。

　　孩子：我在信守諾言！

　　刺球：這是在為你的慾望和謊言找借口！你心裡有魔！但願他能聽見，刺球想。不一會兒，媽媽進來了。

　　媽媽：孩子說，他看到了你暗沉的內心，月亮的蠱惑是其根源，他建議你，去到庭院一隅，沐浴磊落的陽光和洗去心靈的陰霾！

　　刺球：不！去庭院的，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媽媽：告訴我實情！

　　刺球：不！這將會擴大事態發展。相信我，讓我來挽救他！媽媽您要做的，便是讓他在月夜下駐足！

　　媽媽：為什麼不在陽光下？

　　刺球：月黑風高，正是魔猖獗之時！

　　刺球仍在桌上，孩子感到不妙。

　　孩子：您看上去陽光多了！

　　刺球：謝謝！

　　媽媽來請孩子去庭院散步。今晚的月亮披上了藍色的凝光，逐追着潑灑在孩子的身上。孩子的心開始跳得狂躁，他的面目也開始變得猙獰，他的手足跳着魔的舞蹈，它的嘴裡發出凄厲的嘶嚎。

　　刺球：孩子，你要挺住，那是魔在召喚它的同伴！它知道它已被發現！它就在你的心裡！

　　孩子：不！那是你刺球！來俊臣的化身！是你尖銳的魔刺，戳在了我的心上！你休想加害於我！你不會得逞！

　　藍光欲加冷凝，並且橫掃庭院的每個角落，魔的叫聲此起彼伏。孩子在藍光中顫抖，他的雙手已是嶙峋利爪，他在撕扯自己的胸膛。

　　孩子：滾出去吧！你的心同你的面目一樣醜惡，不要再來玷污我！

　　魔出逃了，跟着它的同伴。冷肅的藍光將它們收懾無遺。

　　早晨，刺球看着孩子背起書包。它看得出孩子不想說話。所以，它把注意力轉向了計算目前房中的碳排放量，此刻很正常。當孩子還有一步就要跨出房門，刺球覺得有一句話不得不對孩子說。

　　刺球：你看上去陽光多了！

　　孩子：謝謝！您也一樣！

　　文/抒雲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