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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不住的誘惑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pp958

  忽然發覺,對假日的憧憬、嚮往,全都系在一個“睡”字上,純粹是一種原始簡單的生理欲求。

  在“鋪”與“床”中,我更熱衷於“鋪”。“鋪”的說法源於習俗,往往混同於床。在某些時候,床與鋪是合而為一的。其實,二者是有所區別的。“床”一定是“鋪”,但“床”比“鋪”外延要窄。就內涵而言,在睡眠中,“床”給人的感覺非常正統。它既受限於空間,又受限於時間。“床”與家,與卧室、與夜晚,緊緊相連。

  “鋪”是睡眠的自由化。室內任何一個地方,一把沙發,一張凳,只要是可供睡眠之處,無不可以看做“鋪”。即使是在野外,一片柔軟的草地,一塊大石板,都可以成為睏倦時的“鋪”。

  對睡的嗜好,可追溯到童年。這或許與身體有關。我的體質從小就不大好。後來,不知從那本書上看到,愛睡是大腦中缺少一種叫“磷”的物質。

  嗜睡誤事。記得小時候一次放牛,因為起得早,始終迷迷盹盹的。我雖然是獨子,但母親從不嬌慣我,甚至對我有些嚴厲。她自己不睡懶覺,也從不允許我睡懶覺。為這事,我和同樣愛睡懶覺的父親,曾經結成統一戰線,加以抵制。但不管用。

  牛趕進坡里后,我就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躺在蓑衣上,繼續沉睡。我喜歡穿着蓑衣放牛,可以用它遮雨,可以用它取暖,更可以用它睡覺。可那一次一覺醒來,牛卻不見了。不知什麼時候,牛就跑進莊稼地里,對玉米苗大快朵頤。牛的快活,卻給我招來了滅頂之災。

  牛被看莊稼的孤老頭龍鬍子拉走了,交到了隊上,隊長自然找到我的家裡。牛吃的面積大,賠糧食,是無可避免的了。父親氣咻咻地拿起牛鞭,劈頭蓋腦地就是一頓暴打。

  為了使牛不再吃莊稼,可讓我絞盡腦汁。但凡事只要動腦筋,下決心去做,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其實,即使蠢笨如牛,也能在人耐心的訓導下,變得聰明,按人的意志辦事。自然,這一過程,是漫長的,更少不了必要的懲罰和獎賞。讓一頭牛分辨清草和莊稼,而且能夠抵禦莊稼嫩生生的誘惑,這並不比讓一個男人對一群活色生香的美女不產生想法容易。但我做到了,我想我是很有馴獸的天分的。

  沒了牛吃莊稼的顧慮,我就可以放心地補覺,這不過是從床上轉移到了野外這張更大的床上而已。對於早起,也就沒有了那麼大的怨氣。往往一覺醒來,牛也吃飽了,也就該回家了。

  要命的是,讀書後,上課老是打瞌睡。為這,沒少挨老師的批評。常常,老師講着講着,我便像置身催眠曲中,酣然入睡。為此,鬧了不少笑話不說,還給老師、同學留下了極端惡劣的印象,學習中造成的負面影響,更是難以估量。這一切,只有自己知道,全是無心之過。

  我也曾經做過努力,上課時站着聽講,仍然不管用,站着也能睡着。瞌睡來了,什麼辦法都不起作用。按老師的說法,是“無可救藥”了。

  一次,寢室里的木頭床架一端不知什麼時候傾斜了。睡在上面,頭低腳高,形同倒吊著。可是這絲毫沒有影響我睡覺,照樣鼾聲如雷。其實,我睡著了,壓根就不知道。嗜睡如此,真算得是無肝無肺的了。

  成年後,照樣貪睡。可以不吃不喝,一氣睡十五六個小時。更有一樣,不擇環境。無論怎樣嘈雜,都不會影響我的睡眠。即使是隨便趴在木桌上,照樣睡得香。有時開會,一坐在那裡,就開始打瞌睡,甚至呼嚕震天。從良心上說,我並沒有不尊重發言的人的想法,也覺得開會睡覺不合適,就是沒法控制。

  “睡”的快樂,真沒什麼可比的。憂愁,疑慮,恐懼,各種各樣的煩惱,都可一睡了之。

  我極少失眠,更沒有體驗到“四十歲后睡不着”的苦惱。有人說,這是一種福氣。因睡誤事多,其實,說災難更確切些。

  災難也罷,福氣也罷,我嗜睡就如李白嗜酒,積習難改。李白是“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而我則願“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直到現在,對我而言,睡依然是一種享受,是一種擋不住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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