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這天天氣特別好，艷陽高照，萬里無雲。我的心情更是特別好，煎雞蛋，燜牛肉，忙得不亦樂乎。

　　今天，是公司里男同胞們公認的第一美女小彩的生日。

　　公司里喜歡彩勤的人絕對有一個加強班那麼多，或許更多。人人都想出奇招放怪式來博得美人心，但都一一敗下陣來。人人都想在小彩生日這天給她辦個隆重的生日聚會，但誰都不知道她的生日，問，她不說，從她身邊的姐妹同事入手，也無從得知。但是有一天，和小彩同為武俠迷的我問起時，小彩卻含情脈脈地將生日告訴了我。就像記得自己是個男人一樣，我將小彩的生日永遠記在了心裡。

　　前兩天，沒人時，我問小彩：“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想給你過個風光的生日，你看成嗎？”小彩眼睛眨了眨，也不客氣，說她不喜歡吵吵鬧鬧的，地方越清靜越好，人越少越好。我大喜過望，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就咱兩人。小彩點頭同意。

　　我想好了，趁這個機會，要向小彩表達自己最深的愛意。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特別激動。小彩會不會接受我呢？從平時的舉動來看，應該不會拒絕的。我的心情更舒暢了。

　　牆上掛着已逝的武俠大師古龍的遺像，那是我在電腦上打印下來，拿到街上讓一位業餘畫家給畫的，我和小彩都很崇拜古龍，喜歡看古龍的武俠小說。收音機裡面的磁帶緩緩轉動着，傳來美妙動聽的音樂，那是多年前我喜歡的某歌星做客某電台的全程錄製。只有聽着最愛的音樂，我緊張的情緒才能稍為釋放。

　　一曲音樂完畢，將插播新聞廣告什麼的，有十分鐘那麼長，當年我不小心也將此錄了進去。我正準備去按“快進”時，有人敲門。

　　小彩來了，一身艷裝，比平時更顯得嫵媚動人，正笑臉盈盈地站在外面。“哇，好漂亮啊，快進來，飯菜我都弄得差不多了。”我把小彩讓進門，就又忙着弄飯做菜。小彩則津津有味地欣賞着小屋的陳設。

　　飯菜很快弄好，我關了收音機，端上了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點上蠟燭，輕聲唱起了生日快樂......

　　小彩看着蛋糕上幾個顯眼的英文字母，臉一陣紅，低下頭，吹起了蠟燭，我一陣竊喜。

　　撐飽了肚子就到外面玩，看電影坐過山車。玩了一通，已是傍晚時分，吃了點熟食，我們來到公園裡坐着。此時夕陽西下，公園裡戀人雙雙，景色迷人。機會來了，我悄悄伸過手去，抓緊了小彩的手。

　　“小彩，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嗯……”小彩猶豫，“還不錯啦！”

　　“小彩，做我女朋友好嗎？”說出這話時，我覺得自己還是很勇敢的。

　　小彩臉一片紅，眼珠轉得老快，嚴肅又堅定地說：“除非今天下雨，否則沒門。”說著轉過臉去，不看我了。

　　天氣這麼好，會下雨嗎？小彩從不說假話，要是天公不作美……老天，求你下一場雨吧！我越想越急，真想跪地磕頭。

　　就在這時，小彩的手機響了，是一個親戚打來的，有要緊事要她去一下。小彩跟我說了聲，轉身就走。又回過頭來，“記得我說的話，要是今天不下雨就沒門。”笑笑走了，也不知道笑容里藏着什麼樣的意思。

　　老天，求你下一場雨吧！哪怕幾滴也好。我苦苦望着上天，焦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是雨一直都沒有下。當天沒有下，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沒有下。

　　此後，我再沒和小彩說過一句話。半個月後，我帶着沉寂的心離開了傷心的地方。

　　兩年後的一天，我去看望一個朋友。

　　我的這個朋友很喜歡養花，我來時，他正在給五顏六色的花兒澆水。朋友看到我，立刻起身相迎，把手上的水管交給了他的兒子。

　　我和朋友到樓上坐聊。聊了一下，我來到窗邊。看到花地里來了一個小女孩，和朋友的兒子一起給花兒澆水，兩個小傢伙很開心的樣子。小女孩拿着水管，忽然對準了朋友的兒子，水立刻噴在朋友兒子的身上，小女孩勝利似的大叫着：“下雨了，下雨了。”朋友的兒子趕快閃避，搶來了水管，也對女孩一陣噴，“下雨了，下雨了。”花地里傳來歡快的笑聲。

　　我忽然想到了兩年前的“雨”，心中隱隱作痛，不覺間眼角濕潤了。

　　我快速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正是節假日，小彩外出不在。我就一直在小彩的宿舍前等着。

　　傍晚時分，小彩回來了，還是一樣美麗動人，這時我才知道，我根本無法遠離她的記憶，無法忘記她的美麗。看到我，小彩好似也有掩飾不住的那麼一點高興。

　　我還是覺得有點尷尬的：“小彩，最近過得好嗎？”小彩點點頭，說還好。

　　我又說：“咱們到公園裡走走好嗎？”小彩點點頭不說話。我便起步朝公園走去，小彩也在後面跟着。

　　還是兩年前的那個地方。我苦笑嘆息：“小彩，你說我笨不笨，當年怎麼就沒有想到你喜歡浪漫，用水管給你下雨呢。”小彩勉強地笑了笑，沒說話。

　　我問:“小彩，男朋友對你好嗎？對了，還不知道是誰呢。”沒想到小彩搖搖頭:“我沒有男朋友，一直都沒有。”我有點意外，又有點驚喜。就問為什麼沒有。

　　“因為你，”小彩有要哭的意思，“其實，那時我本來就不想拒絕你的，我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是想和你玩一點浪漫，只是沒想到，那個天氣預報不準。”她頓了頓，接著說：“還記得嗎，那天我去的時候你正在放收音機，電台里剛好說當天晚上有雨......”

　　我大驚：“那裡面放的是磁帶，是我多年前在別的城市錄下來的啊。”

　　小彩哽咽一聲，流下淚來：“後來我打電話問電台怎麼天氣預報不準，才知道事情有異，你走後，我一直在這裡等着你。”

　　我激動不已，忙不失時機地拉着小彩的手：“小彩，做我女朋友好嗎？”

　　小彩眼珠又像當年那樣轉得老快，抬頭看着天：“除非今天下雨，否則沒門。”

　　我抬起頭來，歡天喜地，手舞足蹈，直想對天高歌。天空中烏雲密布，閃電雷鳴。

　　頃刻間，大雨瓢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