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我想,我們終於明白了一些什麼了罷。不管能不能再相見,結局都應該是一樣的了。

  恐怕也只這樣了。生命的每一剎那,都有它特定的意義,有它必須要信服的安排,若我們真要開口相問,也只能有兩種回答:一種是“是”,一種是“不是”。

  而在這麼多年之後,再來開口相詢,無論是哪一種回答,在知道了以後,都該是非常多餘而又悲傷的事了。

  ——席慕蓉

  (一)想念是如此的感傷

  至今,我不明白,在老鼠的心中,我和毛毛蟲到底誰重要?記得他曾在電話上說過,他對毛毛蟲和我一樣,我笑他:我怎麼感覺你更偏向她呢?他在電話那頭嘿嘿笑。

  終究還是疑惑。

  無論在心情好與不好的時候,看到“貓”這個字眼的時候,心底總會升騰出許多的溫柔,不由地就會想起那個常叫我“貓”的男生,曾經在班上的時候,他是這樣叫,而寫信的時候,他總是稱“眯眯”或是“眯兒”,這樣的稱呼,總給人一種暖昧的感覺,所以也常常讓我產生錯覺,產生某種衝動,直到看過信,那種超乎平常的語氣,又讓我慢慢平靜,平靜地如一潭死水,無一絲波瀾。原來我是渴望着的,渴望一種“是”的答案。

  他寫信給我,告訴我他如何開始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如何去追,又如何受到拒絕。看過,心竟澀澀的。他寫:

  “、、、、、、她根深蒂固地長到我心裡、、、、、、

  突然就想到,初二那年,那晚,我與他也曾肩並肩走在昏黃的路燈之下,只記得天氣有些微冷,他說出的話,冒着白氣,路燈將我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似乎也很近,我藉著路燈偷偷看他,心跳加速。又某晚,他也曾用自行車載我飛馳在公路上,他在前面說話,坐在車座後面的我,卻有種想抱他的衝動。事隔多年,忘記了曾經的表情,曾經的語言,但從種種想來,可能只是我一廂情願喜歡着他吧!

  我在他信的背面,寫道:你與她與我相識的故事如此相似,只是不知道我是否也曾走到你的心裡?

  (二)我不斷回想那段時光,笑里掩住多少心碎感傷,美麗的故事已經是褪色的模樣,我踩着孤獨的腳步,直到天亮。

  然而卻也有很多的不相似:

  高二,我與毛毛蟲同桌,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那是個老師以及同學用餘光都掃不到的安靜地方,我倆惺惺相惜,沒有多餘的朋友。直到於星和木飛搬到我們前面,讓我們處在第一排不是第一排,第二排又不是第二排的位置。

  於星在我前方,而木飛在我右前方,看黑板的時候必然要穿過他的腦袋。兩個男生抬眼就是黑板,無聊的時候,只有轉過頭和我們說話,說的多了,也成為朋友。四個人的朋友,很好,很快樂。

  毛毛蟲是假小子,卻天生一副美女狀。而我不是美女,自認為漂亮的地方就是眼睛,卻戴一副厚厚的眼鏡,給人一種古板的錯覺,所以我自卑,所以我喜歡安靜。

  四個人當中,木飛年齡最大,也最好開玩笑,而於星正如我一樣不怎麼說話。

  木飛叫我“貓”,說我本性很活潑,我反抗無效,只好給他取名為“老鼠”,意思是我的天敵,他倒對這個名字百般喜愛,連自己的手,也稱為“老鼠爪子”。

  其實“貓”與“老鼠”也並非天敵,就憑着他對我的了解,也已經讓我感激涕零,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喜好文字。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與他一起談詩詞,爭論對某篇文章的看法,直到面紅耳赤,雖然,平時我不言語,可他總爭不過我。

  而我每寫一篇文章必先讓他看過,評論一番,才會投到校報上。如果發表了,他就會變出兩顆糖來用紙包好放到我們桌上,上面寫着:貓妹,鼠哥給你獻禮了,蟲妹不要說我偏心,也有一塊。

  對了,我們四個人雖然前後桌,但有很多時候也是靠紙條說話的。木飛傳的時候,都是寫給我和毛毛蟲兩個人,而於星的紙條永遠都是傳給毛毛蟲一個人。我和木飛其實心裡都明白,於星喜歡毛毛蟲,他的紙條其實是情書。

  毛毛蟲不喜歡於星,但她又對他極好,超過和我以及木飛的友誼。呵呵,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吧,明明不喜歡,卻又不捨得扔掉。

  (三)你自顧自地看着,卻看不到我在你的左右

  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不上晚自習,於星說要用摩托車載毛毛蟲去玩,她答應了。也巧,那晚,班上的女生好似都有約會似的,全不在,教室里只有後排幾個無聊的男生。我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發獃,偶爾寫幾筆靈感突發的寂寞文字。其實我已經對她說了N遍:我沒事,她還是不好意思把我一個人丟在教室里。隨便她吧,我繼續發獃,繼續寫字,繼續寂寞。

  當木飛坐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正望向窗外校門口走出去的一對對男生和女生,他們身上散發出一種幸福的光圈,一點點將我淹沒,讓我越發感到孤獨。我輕輕嘆氣,收回視線,正迎上他的目光,同樣的孤獨與寂寞。

  只是他的表情比我豐富,他馬上又換成一副嘻皮笑臉,“毛毛蟲將你交給我了,說吧,我們去哪約會”?

  我討厭“約會”兩個字,我更討厭“愛情”兩個字,也許是看了毛毛蟲眾多情書之後,有一種自卑吧,所以對此產生了一種厭惡。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也讓我心生不快。他也許感覺到了我的冷漠,一下子認真了許多。他擺弄着我的書,說:“教室太悶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讓我一下子手足無措,僵在空氣里。他站起身奪下我手中的筆,說:“我等你”。

  溫柔的三個字,一下子讓我掉進他的陷阱里,讓我至今還能想出他說這三個字的樣子。這種感覺觸動我心內的寂寞,猶如離離草原之上,藍色天空突然下起的綿綿細雨;猶如浪跡天涯的旅人又一次重逢;猶如黑暗中拉住我的一雙溫柔手。

  這是怎樣的三個字,這是怎樣一種別樣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跟隨他走出校門,走在昏黃的路燈下。寂寞的人最害怕突出其來的溫柔,其實我先前是討厭和男生一起出去,我是極討厭“約會”“愛情”這樣的字的。

  而那晚,我卻是那樣的不由自主,心也沒來由的涌動着溫柔。是的,那晚有些微冷,他一改往日的嘻皮狀,認真的與我說著話,忘記了當時原本的語言,只記得他也傷感,也無奈。他的唇邊冒着白氣,我偷偷觀察他的臉,竟也如此生動。其實在教室時,看到他後腦勺的時候最多,要麼就是他開玩笑而笑起來,五官都擠在一起的臉。

  而那晚,他的臉那麼清晰,清晰地讓我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似乎也很近。終於明白,很多感情的發生,其實只是一眼,或者只是一秒。

  那晚,我們也聊了很多,也直到很晚才回到學校。

  男生和女生之間如果多出一點秘密,說話也會變得不自然,變得小心翼翼。木飛依舊寫紙條給我和毛毛蟲兩個人,依舊好開玩笑,依舊笑起來眉毛和鼻子皺在一起。其實我知道,自己的內心裡一直渴望木飛能像於星給毛毛蟲那樣,單獨給我寫一個紙條。可惜,我一直等不到,於是我更加沉默也更寂寞。

  寒假裡,我收到木飛的一封信,沒有任何稱呼,開頭只寫你好,但我已經很高興了,以為終於收他單獨給我的一封信。開學時,毛毛蟲卻拿出一封與我一模一樣連標點也一樣的信來。我沒有說話,將從集市上買來的一個會跑的小老鼠狠狠踩在腳下,那是我準備送木飛的新年禮物。

  我是個很笨的人,我忘記了,他的紙條上曾經寫過:貓和毛毛蟲永遠是老鼠的朋友。

  我不懂他,我依舊寂寞。

  (四)許多個日子以來,我沿着預感的方向一直走到今天。殫精竭慮營造的溫柔,已破碎成一面古老的鏡子,在記憶中泛着冷冷的光。下一個迷路的路口,又有誰為我守候,我又會為誰停留?

  終於我也收到了情書,是文科班一個男生寫的。

  我帶着某種竊喜,將信拿給毛毛蟲看,她說:“哼,還文科班呢?信中卻有這麼多語病,讓老鼠幫他修改修改,”說著,將信交與木飛,我沒奪,也沒動,更沒說話。

  他終於給我單獨傳來一張紙條,上面寫道:你不要理他,聽說他不是好人。

  我亦沒動,沒說話,更沒回紙條。我在等待、、、、、、

  然而我始終沒有等到。星期六的晚上,毛毛蟲還是會出去,我一個人靜靜坐在窗前,寫着我的寂寞無聊,他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望向窗外,竭力在黑暗之中找尋一絲依靠,一絲依靠、、、、、、但異常的寧靜,卻給我的雙眼增添了更多的惶恐”。

  我把這段話寫給他,他回過來:亂七八糟。

  我輕笑,撕掉紙條。獨自跑去文科班女友那裡,看那個寫情書的男孩子長得什麼樣子。

  男孩的情書,一天一封,木飛的紙條每天依舊寫着“貓”和“毛毛蟲”兩個名字。其實我所渴望的也不過是一張單獨寫與我的紙條,哪怕內容毫無意義。

  終於我用自己極討厭的方式答應男孩,給他一個約會。

  跟男孩出校門的時候,木飛不知從哪冒出來,正與我擦肩而過,他看着男孩向我笑,看着他獨自遠去的身影,突然,我就覺得他的笑那麼惡毒,讓我有臉一下子成了青紫色。

  約會的方式很俗,逛過公園,然後吃飯。男孩要了啤酒,我也要了杯子,他說第一次見女孩喝酒,而且是一口氣見杯底。我低下頭夾菜,怕他看到我眼中已經湧出的淚水。

  我喝紅了臉回到教室,木飛,毛毛蟲正在位置上說話,毛毛蟲臉上帶着笑。胃就在此時翻江倒海起來,那晚,我吐得不成樣子,他們把我扶到宿舍,走時,木飛輕聲在我耳邊說:你沒回來時,我和毛毛蟲擔心了好久。

  為什麼擔心的事情,還要和毛毛蟲一起?我認定他喜歡的是毛毛蟲。

  我努力張了張嘴,卻沒有吐出一個字,如約而至的一場淚水,預謀一樣彙集成群,我突然想放聲大哭,只是我眨了眨眼,沒有掉出一滴淚水。

  我伸出手,把枕頭底下那隻踩扁了的老鼠,扔出窗外,讓它永世與我隔絕。

  如果我是一株山間小草,從不懂風花雪月,我不會為每一陣微風沉醉;如果我是一片浮雲,從不懂人世間傷悲,我不會為某一片天空流淚;如果我是一滴水,從不懂淚水是如何傷悲,我不會為某一片湖泊心碎。

  (五)我看見了一朵迷路的雲,它在為某片天空哭泣,我的眼睛也很乾澀,風一吹,便流淚。

  終於收到他單獨寫給我的紙條,已經分班了,我與毛毛蟲同班,但不再同桌。

  是我自私,所以亦不再是好友。

  再碰面時,他會先去和毛毛蟲說話,然後再轉向我。單獨寫與我的紙條,也和毛毛蟲的一樣,甚至標點符號。

  毛毛蟲的好友一次與她開玩笑說,“我看木飛每次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說者無心,在我聽來卻是字字刺痛心扉。

  我不再回他的紙條,不再與他說話。

  沒想,分開后,他竟開始與我寫信,語言親切,稱我“眯眯”,他寫:人說得一知已難,得一紅顏知已更難,你說你是嗎?

  我是嗎?毛毛蟲也是嗎?他也與毛毛蟲寫信嗎?也如此親切嗎?

  他在自己的學校喜歡上一個女孩,他把與女孩的故事全部寫與我。

  看過,終於知道,我與毛毛蟲都不曾根深蒂固地長在他的心裡。終於知道是我自己吃錯了醋,迷了路。

  迷路,亦無悔。

  於你,我很自私,即便只是知已,我也願是你心裡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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