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偶像”一路苦追 步入圍城美夢破碎

　　暗戀帥氣男老師

　　高二那年，學校來了一批年輕的大學生，他們是每年一屆的實習老師。那時，宋揚穿着一件紅T恤，短短的穗式頭，1.80米的個頭在人群里非常起眼。他剛走進教室，女生們就開始議論：“好帥啊。”我抬頭，他那紅色衣服像道陽光，直直地照進我心裡。

　　高中時的我還是只醜小鴨，我家在郊區，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爸爸生性老實，一輩子被周圍人欺負。小時候，每到月末，爸爸就要出去借錢，這樣一家人的生活才能維持。我自卑不合群，總愛一個人發獃。

　　宋揚站在講台上，手拿白色粉筆，舉手投足之間像明星一般瀟洒自如。我遠遠地看着他，用書本擋住自己，可他像心有靈犀一樣，突然轉頭，四目相撞，嚇得我真想落荒而逃。

　　宋揚身邊總是圍滿了女生，他和男生一起踢球，女生尖叫着他的名字。那些漂亮活潑的女孩像春天裡的玫瑰花，而我是平凡的狗尾巴草，只能偷偷暗戀着他。宋揚實習完畢時，大家紛紛在他的紀念冊上留言。我觀察很久，等所有同學寫完后，我在紀念冊的最後一頁寫下了長達3000字的一篇文章。那些文字里有我的經歷、我的思緒和對他的仰望。

　　宋揚走的那天，班上很多女生都哭了，我也淚流滿臉，宋揚對我而言，是一個夢。

　　半個多月後，我居然收到宋揚的來信。曾經，在他的紀念冊上，我許下一個心愿，希望能做他的筆友，沒想到，他真的回信了。打開信，我的手都有些微顫。那封信件很簡單，他誇我的文筆好，並鼓勵我好好學習。那短短几百字，讓我激動不已。

　　這不是普通的信，它讓宋揚和我之間有了一個交流的空間。

　　努力考進他的大學

　　我一封封地寫信給他，只有在文字里，我才是自信的。宋揚的回信漸漸多起來，我們之間越來越熟。宋揚是武漢人，家境很不錯，父母都是幹部。那時，我只有17歲，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宋揚所在的學校，這樣，我就能配得上他了。

　　我的成績以令人驚訝的速度突飛猛進。很多個晚上，寢室都熄燈了，我一個人開着應急燈埋頭苦學，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我懂得了為自己而奮鬥。高考結束后，我收到錄取通知書，我考上了他的學校，那時他已保送上了研究生。

　　暑假裡，我在一家酒店裡打工，用賺來的400多元給自己買了最昂貴的一套衣服。我取下眼鏡，換上裙子，看着鏡子里的自己，竟然也是那麼的漂亮。

　　新生報到那天，我穿着新衣服，提着行李箱等待着宋揚。遠遠地，他朝我走來，我緊張得快忘了呼吸，他一步步走近，看見我的剎那，我清晰地發現，他眼睛突然一亮，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是當年那隻灰頭土臉的醜小鴨了。

　　進入大學后，看到成雙成對的同學，我才意識到，自己從來不知道宋揚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我問宋揚時，他滿不在乎地說分了，我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

　　我努力地表現自己，就是要讓宋揚看到我的出色。我被選為健美操隊的隊長，一次次，我在舞台上表演時，看見宋揚在向我豎大拇指。我又成為系刊主編，風花雪月里字字句句都是寫給宋揚的。

　　很快，我身邊開始圍繞一批追求者。其中，就有周濤。他對我的追求，總是默默的，清晨的一杯牛奶，變天時的一個電話，鬱悶時的一張小紙條……只是，他來自一個小縣城，相貌太平凡，個子也有些矮小，更何況，我心裡已有宋揚了。

　　宋揚不是一塊木頭，他被我的執着所打動，我們走到一起。成為戀人才發現，他雖然大我5歲，但他像個孩子。我們在一起，去哪裡吃飯，去哪裡逛街，他總是笑眯眯地說：“隨便啊。”可他偏偏又很挑剔，一口湯的味道不對，他就會興緻全無。我們之間存在差距，他穿衣服很講究，一定要燙得筆挺；我吃飯時偶爾發出咕嚕聲，他會皺皺眉頭，帶有一絲嫌棄；他有潔癖，連指甲都是乾乾淨淨的。這些，曾經都是我愛他的理由。

　　宋揚臨近畢業時，因為專業不好，在家裡的安排下進了一個很一般的單位。每天，他一杯清茶一張報紙混一天。起初，他抱怨，甚至想辭職，可慢慢地就習慣了那種慢悠悠的生活。他開始打麻將混時間，我開心或煩躁時，卻是周濤陪在我身邊。周濤和我很相似，我們都是憑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擺脫卑微的過去。

　　圍城之牆出現裂縫

　　我畢業後進入一家外企，試用期的工資就已經超過宋揚。那時，宋揚家催着我們結婚。當我告訴好友們時，周濤第一次衝動地找到我。他說出了自己的愛意，固執地認為我和宋揚並不合適。我想，他是被嫉妒逼瘋了，嫁給宋揚是我的夢，眼看要實現了，傻子才會放棄。

　　婚後，我工作壓力大，每天早出晚歸，只恨時間不夠用；而宋揚每天兩點一線，不是去上班，就是和同事打麻將唱KTV。深更半夜，我回到家裡為他洗衣、燙平，然後再躺在床上看書充電。有次，宋揚半夜回家倒在床上就睡，嫌我翻書的聲音吵，他一把抓過我的書扔掉了。

　　那時，周濤在另外一家外企工作，我一直把他當知己，時常問他：“為什麼宋揚會變成這樣？”周濤總是安靜地聽着，然後告訴我：“我在等你。”我撇嘴笑笑，開玩笑地警告他，別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一年後，公司送我去總部培訓。我和宋揚商量時，他很不屑地說：“夫妻分居怎麼活啊，現在生活不是很好嗎，你一天到晚拼什麼拼啊？”公婆一家也反對，他們警告我，野心大的女人最容易變。

　　在我最心煩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周濤，我很想聽聽他的意見。我撥通他的電話，他對我說：“去吧，如果害怕，我可以去那裡找工作陪你。”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多麼希望這樣說的人是宋揚啊。

　　那時，我已經年薪10萬，而宋揚還是雷打不動的月薪3000元，可我拒絕了培訓機會，還是想和宋揚好好過，以自己的妥協來迎合他。但是，我在周濤的推薦下，在大學里報了一個培訓班，我希望生活不斷變化。

　　不久后，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一個人在公園裡坐了很久，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但是想成功后再考慮。第二天，我獨自去醫院做了人流。回到家裡，我疼得不能動彈，只得告訴宋揚實情。他指着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摔門而去。這一走就是三天不回家，電話也無法接通。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我覺得心裡的一棟大樓倒塌了。

　　我不敢跟父母說，只能向周濤哭訴。周濤來了，帶着一罐雞湯。那天，他告訴我一家獵頭公司找到他，高薪挖他去上海。他坐在我對面，還是那麼一個相貌普通的男人，但是成功讓他平添了幾分氣質。我知道他是在試探，看自己和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希望。說實話，他哪裡都好，可就是普通得拿不出手。

　　他只是一個夢

　　周濤走了，宋揚回了，可公婆一直耿耿於懷。時常，宋揚在一旁接電話，我就能聽到婆婆對我的指責。孩子，成為我和宋揚之間的鴻溝。

　　宋揚人回了，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了。即使我們面對面坐着，他也不願意對我笑笑或者說說話。那段時間，我只能強迫自己投入工作。走出家門，我就感覺陽光普照，而回到家就是烏雲密布，宋揚依然深夜不歸。

　　這種日子熬了大半年。突然有一天，宋揚向我攤牌了。他語氣很平淡，說自己和別人好上了，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因為他根本不打算和她在一起。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他抬頭，看了我兩眼說：“和你在一起真沒意思，你是個女人嗎，簡直就是一個工作機器。”

　　他承認，當初愛上我是因為我身上的一股韌勁，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就像太陽花，吸引得他靠近我。我們在一起后，我一直向前沖，而他只想原地不動。我拉着他跑，他厭煩，我疲倦，現在兩敗俱傷。

　　我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和他在一起不是我的奮鬥目標嗎？可是現在我就要失去了。我茫然，哽咽地說：“我可以原諒，只要沒有第二次。”宋揚沉默，一言不發。日子似乎又恢復平靜。

　　可一個多月後，我在宋揚的西服里發現了一張賓館收據。我查日曆，那天宋揚正好是徹夜未歸。我最後的幻想破滅了，宋揚再次背叛了我。我帶着收據，衝到公婆家想討個公道。沒想到，婆婆很平靜地告訴我，他們見過那女孩，覺得還不錯。他們覺得，如果我不願意為宋揚生孩子，宋揚找別人也是情理之中。宋揚不言不語，他說自己作好了離婚的打算。

　　我這才想起周濤曾經給我的警告：“你和宋揚並不是一類人！”我在MSN上找周濤，卻看到他的照片，擁着一個年輕女孩，笑得很甜蜜。我問他：“這是你女朋友嗎？”他有些羞澀地說：“是啊。”沉默了許久，他發來一句：“不覺得她很像讀書時的你嗎？”我笑了笑，仔細看還真有點，只是，那個女孩的眉宇之間多了些柔和。我關掉對話框，周濤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我想了整整三天。最後，我告訴宋揚，我同意簽字。離婚那天，我還是忍不住哭了，宋揚的眼眶也紅了。

　　我明白了，17歲時的我，將他當作一個追逐的目標，可是，在追逐的過程中，我卻忘記了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的外表，他的家境，都像光環一樣照花了我的眼睛。而周濤，也許才是我的同類。可是，當一棵卑微的小草努力向上生長時，只會仰慕那些參天大樹，哪裡又會用心去體會自己的同類？這棵小草忘了，有一天它的同類也會成長為另一棵大樹，當它懂得時，樹的身旁早已物是人非。

　　這棵小草，就是曾經固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