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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不攆租房客

手機:M版  分類:百姓故事  編輯:小景

  陳敏和老公外出打工,在市郊租了個破舊的小院,每個月的月末是交房租的日子,這不,眼看就到月末了,陳敏就犯了愁:老公突然患了重病,一直卧病在床,手頭實在沒錢交房租呀。坐卧不安的陳敏,每隔一會兒,就會走出院門,朝着衚衕口的方向望上一望——此時此刻,她害怕見到刁小牛的身影。

  刁小牛是房東刁大伯的小兒子,整日弔兒郎當的,見面沒有二樣話,不是到那裡喝酒了,就是去那裡賭博了。這樣的人,手頭總是缺錢花,所以,每到收房租的日子,他總會按時來到這個小院里。

  說曹操,曹操到。這天黃昏,刁小牛在外面咣咣地砸院門了:“陳嫂,我是刁小牛,快開門,收房租。”

  陳敏慌忙跑出去,壓低聲音對刁小牛說:“小聲點,不要讓我老公聽見了。大兄弟,你也知道,我老公患了重病,現在連吃藥的錢都犯愁,我們實在——”

  “少廢話!”刁小牛滿臉地不耐煩,“租房交房租,天經地義。多餘的話我一句也不想聽,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如果仍然拿不出錢來,對不起,走人!我可告訴你,等着租這個小院多的是,你們前腳走了,後腳就有人住進來。”說完,刁小牛跨上摩托車,一腳踹着火,然後一溜煙地消失了。

  陳敏輕輕地嘆了口氣,回到了屋裡。

  房間里靜極了,陳敏和老公誰也沒說話,都在想着心事——這次地震,家裡的親人都去世了,只有陳敏和老公外出打工,才幸免於難。可現在,親人沒有了,沒人幫助他們了,連個借錢的門兒都沒有了。默默地坐了好久,末了,陳敏站起來說:“我去想想辦法吧。”說罷,她走出了院門。來到街上,看着熙來攘往的人群,陳敏一點目標都沒有,在這裡,她舉目無親,甚至連個朋友都沒有,能向誰開口借錢呢?

  一直到很晚,陳敏才默默地回到家中。

  第二天一早,刁小牛又來砸門了。陳敏慌忙跑出去一看,門外站在三四個人,刁小牛站在前面,說:“陳嫂,錢呢?”

  陳敏半天說不出話來。刁小牛見陳敏拿不出錢來,一揮手,幾個人衝進院子里,嘴裡嘟噥着:“不交房租就滾出去。”說著,便來到了屋裡,搬着東西就要扔到外面去。陳敏見狀,慌忙跑過來阻止:“大兄弟,我求求你了,再給我兩天的時間,我一定給你房租。”說完,就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幾個人愣住了,也許是其中一人動了惻隱之心,來到刁小牛的面前,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什麼,刁小牛這才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兩天後,我還會來的。”然後揚長而去。

  當天下午,下起了大雪,陳敏正坐在門口發愁,就見刁小牛的老婆慌裡慌張地跑來了,一進屋就哭着說:“陳嫂,你快去救救刁小牛吧,他被俺公公罰跪呢。”

  陳敏跟着出了門,路上,刁小牛的老婆告訴她說,刁大伯回來了,聽說了這件事後,大動肝火,非要刁小牛跪在院子里。現在,刁小牛在院子里都跪了兩個多小時了,下這麼大的雪,衣服也濕了大半,要是萬一凍出病來,那可如何是好。

  來到刁小牛的家中,陳敏發現,刁小牛果然跪在院子里,身上滿是積雪。可她還是不相信,就為了這點小事,也不至於這樣吧?一準還有其他的事兒,反正這個刁小牛無惡不作,弄出啥事都是有可能的。

  還沒走進堂屋,陳敏就望見裡面坐着一個老頭,一臉怒氣,此人正是刁小牛的老爹刁大伯。

  陳敏走進屋,看了刁大伯一眼,小聲說:“刁大伯,都是我不好,這事兒怨不得小牛的。我該交房租,卻拿不出錢來——”

  刁大伯氣呼呼地說:“怎麼不怨他,這個逆子,大冬天的,居然要攆你們走。他觸犯了家規,當然要依照家規處罰。”

  聽了刁大伯的話,陳敏這才相信,刁小牛被罰跪,的確是因為此事。於是便求情道:“刁大伯,家規固然很重要,可是,這大冷的天,跪在雪地里,恐怕誰也受不了呀,萬一凍出病來——”

  刁大伯打斷陳敏的話,說:“你不要說了。家規是誰也不能觸犯的,觸犯了,就要接受處罰。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接着,刁大伯講了這家規的來歷:這個家規是刁大伯的爺爺制定的,當年,刁大伯的爺爺三十多歲,帶着老婆去四川做點小生意。可那個年頭,生意難做,一年下來,勉強混飽肚子,租住的房子一年都沒交房租了。眼看年關到了,刁大伯的爺爺看着快要生產的老婆,心裡就像貓咬似的——萬一被房東趕出家門,恐怕老婆孩子的性命都難保。就在這個時候,房東來了,非但沒有攆他們走,還帶來了過年的食物。房東說,冬季不攆租房客,這是我們祖傳的家規。說到最後,刁大伯感慨地說:“我爺爺就我爹一個兒子,如果那次被攆走,我們這個家族可能就完了,所以,我爺爺為了感恩,也為了鼓勵後輩人多行善事,也制定了這樣的家規。”

  刁大伯接著說:“陳敏,你老公病了這麼久,我還沒過去看看,是我做得不好呀。”然後回頭吩咐家人:“快,快帶我過去看看。別忘了,多帶些過年用的東西,一定要多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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