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街銀行

　　1．小鎮的銀行

　　西西里街是中國的一個小鎮。小鎮不大，用青石板鋪街，四面環山，確實是一個很純樸安靜的小鎮。

　　小鎮這兩年來，人們都靠養蛤蟆發家了。他們手裡都有錢了，可是小鎮太小，竟然沒有一個銀行，每次存錢，都要跑到幾百里的山外，確實讓他們感到了不方便。就在小鎮的人們抱怨的時候，一天早晨起來，人們發現在小鎮的百貨商店旁邊，有一家銀行開業了。小鎮上的人們奔走相告，一大早很多人就排上了隊，準備存錢。這事一鬧就是幾天，存錢的人也不間斷。

　　幾天後，一切都平穩了，小鎮的人們還像以前一樣，平淡地生活着。可是，小鎮的銀行卻發生着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天早晨，銀行剛開門，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把存單填好后，從窗口遞了進去。銀行的存款員接過存單，一下就呆住了，然後，就看了那個男人幾眼，隨後說：“不能存，我們沒有這個業務。”那個男人說：“我要存。”

　　不管銀行的存款員怎麼說，那個男人就是一句話：“我要存。”存款員沒辦法，把主任給找來了，主任一看，也是一愣。主任細看了一眼存單，這個男人叫揚變，存的是良心。

　　主任這心裡就合計上了。當初開銀行的時候，他就有些顧慮。因為，這是一個很封閉的小鎮，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在裡面，所以一直沒有在這兒建銀行。主任想，當初他來的時候，也是擔心出事。這裡的民俗風情和市裡面的不同，有些事要變通一些。主任想到這兒，笑着說：“可以，我們幫你存，不過這良心你要存多少？”揚變依然冷着臉：“所有的良心。”主任想想，就填上了“所有的良心”。

　　男人拿着存單走了。存款員有些急了，說：“主任，你這不是……”主任說：“就當是玩了，我們盡量不要惹出麻煩。”存款員說：“可是，到時候他來要利息我們拿什麼給他呀？”主任樂了：“我估計這個人不會再來了。”

　　這事一轉眼就過去了半年，主任最初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只當那是一個玩笑。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過了半年後的一天，那個揚變又走進了銀行。存款員一看，馬上站起來，去找主任。

　　主任匆匆忙忙地跑來了，揚變看到主任，又寫了一張存單，遞了過去，這回存的是罪惡。主任一看樂了，心想，你可別來取良心，到時候你要利息，我怎麼給你利息，這良心的利息是多少？我怎麼支付你良心？

　　主任麻利地把手續給辦好，揚變冷着臉走了。主任看着走出門的揚變，說：“下回指不定還要存什麼呢？”不過，這事到底還是讓主任擔上心了。全天下，沒有隻存不取的事。遲早有一天，這揚變會來取走他存的什麼良心和罪惡的，最好儘快地想一個辦法。

　　主任當天就和銀行的幾個工作人員商量解決的辦法。可是，誰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主任馬上去找了鎮長。鎮長一聽“哈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儘管給他存，這揚變呀！說起來，也是真的很可憐。那年，我們這兒養參，第一年的時候，幾乎大家都賺了個缽滿盆盈。第二年，揚變也跟了進去，他弄得狠，把家也賣了，還借了不少錢。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年那參價像大蘿蔔一樣，可把參農坑壞了。那年，揚變的老婆就自殺了，他就變成這樣了。”

　　主任一聽，也覺得可憐。但是主任還是擔心，揚變精神不好，一旦鬧起來，可不好辦。這個地方還不能採取過激的辦法，小鎮的每個人都像親戚一樣，動這個，那個就急。鎮長一聽說：“你笨呀？他來取的時候，你就在存單上填上利息的數不就成了嗎？”主任一聽，樂了，也想也對呀！填多少是多少，這真是一個良心的活兒。主任心裡有了底，底氣也足了。他回到銀行，安排好了存款員，等揚變來了，如何支付利息。

　　這一轉眼，這個銀行也在小鎮上開業七八個月了。揚變也只來過兩回，這兩回都是存，而沒有取。揚變很少在鎮上獃著，也很少有人看到他。眼看着立秋了，揚變突然在夜裡回來了。夜裡回來的揚變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銀行的門口坐着。直到銀行的人上班，看到揚變坐在銀行的門口，知道事情要壞。揚變的眼神有些怪異，讓人看了感到害怕。

　　揚變看到銀行的工作人員，便讓開了門。銀行的人把門打開後進去，揚變也跟了進去。進去后，揚變就坐到外面的長椅上，一直盯着一個地方看，一句話也不說。把工作人員看得直發毛。揚變就那樣，獃獃地盯了能有二十分鐘。突然，揚變叫了一聲：“跛丘。”然後，臉色慘白，狂奔而去。

　　銀行的工作人員嚇蒙了，揚變那一嗓子太突然了，主任也呆住了。他們誰也沒有聽清揚變到底喊的是什麼。揚變在走了半個小時后，主任和工作人員才定下神來，他們猜測，揚變到底喊的是什麼？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主任的心並沒有放下，他擔心揚變隨時會出現在銀行，看來，最初鎮長所說的那個支付利息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了。絕對不是寫上利息給揚變就能解決的。主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知道，當初存下揚變的良心和罪惡的那天，這一場禍事就開始了。

　　主任一直住在這個小鎮租的一間平房裡。那裡的院子很大也很深，主任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抽着煙，深鎖着眉頭，似乎在做着什麼掙扎，也似乎在做着什麼抉擇。

　　2．這次你到底存些什麼

　　主任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揚變是不會這麼就完事了。果然，沒過三天，揚變就在鎮里出現了，每次都從銀行的門口走過，歪着頭往裡看。一天他要走過三趟。

　　一連一個星期，把主任弄得直發毛。

　　一個星期後，竟然又發生了意外。那天早晨，主任起來得早，就提前往銀行去了。他到了銀行門口，一下就呆住了。他看到門口擺着一個東西，金色的東西。他看了一會兒，走了過去。彎下腰撿起來，可是他還沒有看清是什麼，便大叫一嗓子，把那個東西扔出了老遠。扔出去后，主任的腿就開始哆嗦，臉發白。

　　過了一會兒，其他工作人員也來了，看到還在那兒發獃的主任，便問：“發生了什麼事？”主任半天不開口，臉色特別難看，盯着遠處的那個東西。那個女存款員覺得奇怪，就慢慢走過去，直到走到跟前才看清，一聲尖叫，撒腿就往回跑。

　　幾個人匆匆地進了銀行。他們在屋裡看着那個東西，它在陽光下發著幽暗的光。這時他們也發現小鎮上的人似乎也很恐慌。似乎整個小鎮都知道了，街上的人馬上就稀少起來。沒多久家家戶戶都閉門掩戶。

　　主任和其他的工作人員更加恐慌起來。他們度過了恐慌的一天，終於等到了下班的時間，他們一擁而去，生怕自己落在了後面。

　　這一夜，主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一直琢磨着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沒有看過。第二天，主任起來后，有意拖了幾分鐘，晚去了一會兒。主任還沒走到銀行的門口，就看到那幾個工作人員，遠遠地站在馬路的對面，神情不安地看着銀行的門口。

　　主任還離他們大老遠，他們就往這邊跑過來，跑到主任面前說：“那，那東西又在門口了。”主任一聽，腦門子就冒汗了。他說：“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找鎮長去。”

　　主任來到鎮長的辦公室，跟鎮長把事情一說，鎮長的臉就陰了下來。半天才說：“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主任想了半天說：“不可能呀！我們天天上班，下班，沒有得罪誰呀？”鎮長說：“如果沒得罪人，這是不可能的。”主任說：“那你告訴我，那東西是什麼東西？”一提到那東西，鎮長顯得不安，半天才說：“你這事我管不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說完，他拿起包，轉身走了。主任一看沒有辦法了，就出了鎮政府。

　　主任出了鎮政府後，考慮了很久，走進了鎮公安局。鎮公安局的局長考慮了很久，派人去了銀行。警察在銀行門口站了半天，把那個東西裝到了一個塑料袋裡后，走了。不管主任怎麼問那是什麼東西，就是沒人告訴他。銀行的門打開了，可是一天，也沒有進來一個人。他們的恐慌不斷地在增加着。

　　他們沒有預料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就在主任想弄明白那個東西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揚變竟然走進了銀行。這是主任他們所期待的，但是也是感到恐怖的事情。揚變走進銀行，主任馬上就從裡面出來，給揚變倒上水。揚變也沒客氣，端起杯就喝。這時，主任問：“那東西……”揚變聽了這話，臉變得猙獰可怕起來。主任一哆嗦，沒敢再問下去。就在這時，揚變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拿起筆和存單“刷刷刷”填完存單就遞了過去。

　　存款員哆哆嗦嗦地接過存單，就那一眼，“媽呀”一聲，猛地站起來，靠到了牆上。隨後，揚變“嗖”的一下，從懷裡拿出砍刀，把手放到儲蓄台上，手起刀落，一隻手就掉了下來。然後，揚變說：“我會來取的。”主任和那些工作人員都傻了，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誰也不敢靠近。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個人說：“報警吧！”主任瞪了他一眼說：“報什麼警？警察來了，那揚變還跟咱們有完嗎？趕快去把屋裡的那個花瓶拿來，放到裡面，然後去買一個冰箱來，先保存起來。”

　　這事過了一個星期後，鎮長竟然走進了銀行。主任一愣，忙迎了出來。鎮長的臉拉得老長，也沒有坐，半天才說：“我琢磨了很多天，我覺得還是把那件東西是什麼告訴你。那個東西叫‘跛丘’，我們這個鎮流傳下來的幾千年的風俗。只要這個猙獰的‘跛丘’出現，這個鎮就會出事。所以，鎮上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跛丘’總是在你們銀行的門口出現，我看……”

　　主任聽了是直冒冷汗。他不知道“跛丘”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但是，它的猙獰的面孔卻是他見也沒有見過的，是那樣透徹人心地讓人感到恐怖。

　　主任此刻在屋裡轉來轉去，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件事。鎮長抽着煙，半天才說：“我看‘跛丘’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了。原來，我以為只是一個傳說，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認為，這一切都和揚變有關，我看解鈴還要系鈴人……”鎮長說完這話，意味深長地走出了銀行。

　　主任愣在那裡，半天沒有琢磨明白，鎮長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主任在琢磨：難道這一切都是揚變乾的嗎？可是，揚變又是為了什麼呢？鎮長說他是精神受了刺激，可是他卻看不出來。揚變的那種眼神怎麼看也不像是精神有問題。可是，他的行為卻不能說他正常。

　　3．流傳了千百年的傳說

　　主任正發獃，一個人衝著銀行走了過來。銀行里的人都看清楚了，那是揚變。他們馬上又緊張了起來。這小子活生生地把自己的手砍了下來。這回他……

　　揚變進了銀行，依然是冷着臉。他走到櫃檯前，半天才說話。揚變說：“現在銀行也沒有一個人，我看我給你們講個故事，當消遣了。”揚變講了起來。

　　那是在千百年前，這裡還是一個少數民族居住的地方。或者說，是已經消亡的一個民族，現在的人們都無法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族種了。那時候，他們有一個東西，這個東西就是“跛丘”，他們用一種獸血賦予了它靈性。這種獸也像這個種族一樣，已經消失了。“跛丘”被賦予了靈性后，它彷彿就有了一種詛咒。只要它出現，一場災難就會降臨。

　　原來，這個“跛丘”只作為這個種族的一種崇拜和圖騰，並沒有達到人們所想象的那樣可怕。可是，有一件事，卻讓它真正地讓惡毒與善良融為一體。

　　那年，族長迎來了一個族外的人。這是他們生活了千百年來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人。他們很好奇，把他請到了族裡，當坐上賓，聽他講外面的世界。同時，他們也和他完成了一筆交易，那筆交易是亘古沒有過的。他們用全族人的生命和他做了一次交易。

　　族長也想帶着全族的人過上那種幸福的生活。那個人答應帶着他們走出這個原始的社會，他們也給了這個人那個“跛丘”——鎮族之寶。族長認為這是一個最完美的交易。可是族長卻沒有想到，那個人把他們帶出這個地方后，走到了他們前所未見的一個世界。還沒等他們明白怎麼回事，他們已經被關到了籠子里，像關在籠子里的猴子一樣，供着一些人參觀。

　　可是，那個人絕對沒有想到，他們的自尊心是那樣的強。在夜裡，他們都自殺了，用自己身上的佩刀，血流成河。這次唯一活下來的是族長，他被搶救過來了。那天，他醒來后，那個人站在他面前。族長說要再看“跛丘”一眼，那裡有一個秘密，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族長拿到了“跛丘”，突然從袖子里抽出短刀，一刀插到了自己的心臟，血噴出，“跛丘”被血包裹住了。族長死了，“跛丘”卻活了，族長的靈魂附在了上面。

　　從那天“跛丘”就失蹤了，失蹤不久，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件可怕的事情，誰也想象不出來，到底有多可怕。不過，這件事很快就會發生的，發生在你們，他們的身上。

　　揚變說完，面目的表情猙獰可怕。主任和其他的工作人員，已經臉色蒼白，眼睛瞪得大大的。

　　揚變說完走了。主任沒有想到，他以為揚變是來存什麼東西，或者是取利息來了。可是，他只給他們講了一個可怕的故事。主任不知道，揚變為什麼要給他們講這個故事。難道，是暗示着什麼嗎？

　　就在揚變講了這個故事的第二天，一大早，銀行門口就排上了隊，都是來取錢的，主任一下就蒙了。主任馬上安排人，給取錢。主任本以為，是鎮上有什麼事了，大家來取錢，可是沒有想到，全鎮凡是存錢的人都來了。主任毛了，馬上調錢。

　　這一忙就到了下班時候，可是，那些人不走，也不讓關門。主任怕事情鬧大了，就一直給大家支付。直到半夜，人才沒有了。可是，他們忙了近一年，所付出的辛苦都在這十幾個小時毀了。

　　累得精疲力竭的幾個人坐在椅子上。就在他們稍緩過來準備關門的時候，揚變突然闖了進來。那表情甚是怪異。把主任和他們嚇得一哆嗦，這通忙，他們把揚變竟然給忘記了。揚變坐到椅子上抽着老漢煙，那濃烈的煙草味嗆得幾個人都咳嗽起來。主任掩着鼻子出來，給揚變倒上了水。

　　揚變喝了一口說：“所有的錢都取走了嗎？”主任一愣，說：“全取走了，他們都註銷了存摺，沒有一分錢在銀行里了。”揚變似乎很滿意，又說：“不對吧？好像還有東西沒取走吧？”主任一愣，說：“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了。”揚變把杯子一摔，把胳膊伸了出來。那條沒有手的胳膊，把主任嚇得一哆嗦。他實在是忙蒙了頭，就連他的同事給他使眼神都沒有看到。直到揚變這麼一提醒，他才一下緩過勁兒來，然後，就是臉色蒼白。

　　主任笑都不會笑了，說：“那些東西還都在，還都在，你隨時可以取走。”揚變站了起來，把存摺拿了出來，遞給了主任，說：“全部取走，不要忘記付利息。”主任的臉就抽動了一下，他意識到事情不太妙。

　　主任把存摺遞進了櫃檯。存款員哆嗦着接過來，把利息算了下，按着主任原來的意思填上了。然後，又從冰箱里拿出那個裝着手的花瓶，遞了出來。主任哆嗦着抱着花瓶，拿着清算單，走到揚變的面前。那笑都變形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裝着手的花瓶在遞給揚變的時候，掉到了地上。

　　4．扒掉醜惡的外衣

　　主任沒有想到，那花瓶里除了凍的血冰塊外，那隻手竟然沒有了，揚變的眼神變得兇惡起來。主任一邊往後退一邊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揚變步步緊逼，陰沉地說：“把我的手還我，把我的手還我……”這時，鎮長突然推門進來，把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揚變。那鎮長也是一哆嗦，一看到揚變，轉身就往外沖。

　　主任當時就傻了，一看鎮長要跑，他也要跟着往門外跑。揚變一下就站在他面前，更陰冷了，說：“還我的手，還我的良心，還我的罪惡……”主任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揚變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使勁塞到了主任的懷裡，然後，一陣狂笑，狂奔而去。主任把懷裡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正是那“跛丘”，他一聲嚎叫，瘋了似的衝出了銀行。

　　也就是在主任衝出銀行不一會兒，幾個人推着鎮長進來了，所有的人都傻了。隨後，又進來幾個人，把銀行里的那幾個工作人員都給帶走了。這通折騰把西西里街的人們都給折騰起來了。

　　天亮了。這時人們才看清楚，在樹林中停着幾輛警車。可是，誰也不知道警察什麼時候來的。可是人們更不明白，鎮長怎麼給抓起來了呢？他來到這個鎮上，給老百姓修路，改建危房，建小學，確實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呀！還有銀行的那個主任和銀行的工作人員，都被抓了起來。

　　這時，揚變站在一邊，舉着雙手在那兒拍巴掌，把主任和銀行的工作人員看得是目瞪口呆，那手又回到了揚變的手上，這……就在警察要把那些人推上警車的時候，主任突然叫了一聲：“我不服，我要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警察看了一眼主任，小聲說：“那就讓你死個明白。”

　　警察看了一眼揚變，揚變笑着走了過來，看着主任，說：“我的主任大人，你還好嗎？”主任有些急了，發狠地說：“是你……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精神病嗎？你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被你發現的？”揚變一笑說：“我告訴你，我妻子因為那場參災，死了，我很傷心，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每天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在街上東家一口西家一口的。當然，我也是一個人，雖然生活給了我很大的打擊。你們開了銀行，我瘋子喜歡看熱鬧，就去了，可是，我發現了一個讓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秘密。”

　　主任瞪大眼睛，問：“什麼秘密？”揚變說：“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進銀行嗎？就是存良心的那次？”主任點了點頭。揚變接著說：“我一直盯着一個地方看，就是想告誡你們，老天是長眼睛的，可是你們沒有醒悟，我存了良心。可是，你們依然沒有醒悟。”主任說：“那麼你是在提醒我們？”

　　揚變說：“是，我是要提醒你們。有人說，錢可以迷住心竅，我看這是真的。”主任問：“可是，你是怎麼發現的？”揚變說：“你們銀行屋裡牆上銀行的‘行’字，我是從這裡發現的。”主任說：“這不可能，我們那些字都是用卡尺卡出來的，一個毫米都不差的，你在胡說。”

　　揚變說：“是呀！你們做得很精細，甚至說，和那些真的銀行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就是真銀行的行長來了，也看不出來。可是，你們絕對沒有想到，你們忽略了一個細節。就是這個細節要了你們的命。”

　　主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吼道：“我不相信，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揚變說：“你找做‘銀行’這兩個字的人一定是近視眼。”主任一下呆住了，說：“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認識？”揚變說：“我不認識。”主任問：“那你怎麼知道的？”

　　揚變說：“這正是你被發現的原因，‘銀行’中的‘行’字在後面，下面有一個半厘米的陰影，你們都做出來了，可見你們是真用功呀！可是，你們卻永遠也不會想到，近視眼所看到的視物，尤其是陰影，是有偏差的。偏差一，看陰影的時候，顏色有偏差，可是偏差很小，很難看出來。偏差二，陰影的長度不一樣，差別也很小，也是很難看出來的。”主任一聽，就冒汗了，問：“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揚變說：“我無意中發現的，我妻子死後，我就總到城裡來，我有一個數碼相機，四處拍，無意中拍到了這兩個字。我是近視眼，可是照片拍出來所成的像卻不是，所以我就發現了。我感到吃驚。後來，我調查了，這個銀行果然是假銀行。但是，我沒報警，我就是想你們把我們的血汗錢還給我們。不然，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家庭像我一樣。”說到這兒，揚變流下了眼淚。

　　主任問：“後來，你又存了罪惡，再次告誡我們。你看沒有效果，你就把你的手存到這兒了？可是，你的手……”揚變說：“是這樣，我砍下我的手，能保住一個家庭的完整也是好的，我知道這種痛苦。可是，你們卻依然那樣。至於我的手，我砍掉手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小鎮。鎮公安局局長也聽說了，知道這裡面有事。在我砍掉手后，你們就關門了，這也就二十分鐘，公安局局長找到了我。我就把事情說了。他看到我的手沒了，就想找回我的手。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就偷回了我的手，送我到醫院，接上了。”

　　主任又問：“那個‘跛丘’是怎麼回事？”揚變笑了，說：“其實，這個‘跛丘’是我們家傳下來的，它是讓人看了覺得可怕，可是你們卻不知道，甚至我現在才知道，這個‘跛丘’的價值可是你們這近一年來，所有存的錢的幾十倍。當初你們要是把錢退回去，拿着這個東西跑了，你們可就發大財了……”

　　主任聽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才問：“我們有鎮長，你們是怎麼發現鎮長的？”揚變說：“其實，我早就發現了，無奈沒機會，正好你們給了我這個機會。人蔘慘案就是他搞的。他當初導演了那場戲，我們消息閉塞，就信以為真。他從中發了大財。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呀！竟然搞起了這個假銀行。其實，你們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是利用你們，等到錢差不多的時候，就報警，把你們抓起來。他到時脫身……”

　　主任大叫一聲暈了過去。揚變看着被拖上警車的主任，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喊着：“老婆，我終於為你報仇了，我終於為你報仇了……”這時，天下起了小雨。揚變在雨中踉踉蹌蹌地走着，似乎還是以前那樣的一個瘋子。（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