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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暢淋漓

手機:M版  分類:奇幻小說  編輯:小景

  第一章桃花開處留心扉

  我是一個離異女人,但我不想做一個終日凄凄艾艾,讓別人同情憐憫的角色。所以當我拎着行李從原來的暖巢里出來時,正是寒風刺骨的季節。天氣冷心情更冷,遠遠地聽見風聲里送來的銀鈴般的笑聲,不聞舊人哭,只聽新人笑!我的眼裡沒有淚,只是心口在滴血,我能聽得見能看得見能感覺的到,一滴滴的鮮紅的顏色,染紅了窗欞,暈染了前夫那紅綃帳,還有新娘的紅嫁衣。。。。。沒有了,我的家。在這個城市,我沒有娘家,我不知該向何處去?給雲梅打了電話,我蜷縮在一棟樓的可以避風的角落,不知何事縈懷抱,等到雲梅把我和行李弄上出租車,我睡著了,我是真的太累了,和小三鬥智斗勇搶奪我的丈夫,費盡心機討好婆家的親戚好友,我是真的累了,我不想爭鬥,所以我放棄了。

  到了雲梅為我剛剛租下的小屋,我感到了溫暖,吃下一碗熱騰騰的面,我就像是乾旱的禾苗遇到了陽光和雨露,整個人就一絲一絲鮮活起來了。等我睡到第二天中午,睜開雙眼,看到雲梅那倆顆焦躁不安的眼睛,我用手輕拂了她的面頰,說:“我沒事了。”

  “起來,梳洗了,我帶你面試去。”雲梅說。

  我乖得很,仔仔細細的精心描畫了一番。雖然已經35歲了,但我還是有一副俏麗的容貌和驕人的身材,僅僅是因為我這幾年沒有生孩子,所以婆家的人才那麼的決絕。不提了,這樣也好,沒有孩子的拖累,我應該能找一份好的工作吧。雖然前夫給了點贍養費,可是我平時花銷慣了,不知能挺到幾時,還得自己養活自己才行,那筆錢就等我爬不動了,作為養老金吧。

  結婚10年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不生育,我到醫院查過,不是我的問題,前夫和我在一起時都要等到疲憊不堪昏昏欲睡例行房事,我從沒善後過那個以後的事。隨着年齡的增加我的性慾卻沒增加過,還是溫溫吞吞不溫不火的,聽雲梅老是抱怨她家那口子如狼似虎此時她的語調里寫滿了甜蜜,我就很茫然,我甚至連前夫是怎樣做得都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情節啊!

  雲梅說分開也好,說不定是胡剛的錯呢。胡剛就是我前夫,儘管他很能賺錢,可是說話老那麼細聲細氣的,對我也曾經很溫柔,但那已經是曾經了。我和他是很平淡的一對,沒有過激情澎湃,沒有過如膠似漆,他賺錢我花天經地義。離婚了,我最大的傷心在於:我沒錢用了。胡剛在離婚時,眼睛里流露出來的不一樣的情愫,似有不舍更有依戀,奇怪啊,他已經有新歡了,所以他才鐵了心要拋棄我,我的思想還停留在從前,太過簡單貌似沒有加工的天然礦泉,做了10多年全職太太,不愛上網不愛讀書看報,胡剛說我落伍到民國時期的小腳女人了,和他有了十萬八千里的差距,除非我有孫悟空的神通,不然就別粘纏他了。

  這些話雲梅從前不知和我說過多少次了,可我沒當回事,事到如今後悔遲啊!

  這是姚藝涵的故事,又一個女人的故事。

  工作好難找啊,我有學歷可是沒有工作經驗,哪家公司也不想錄用我,曾經引以為傲的生活方式,在職場的廝殺中慘敗收場了。沒辦法,我只能跟着雲梅去跑保險,這個門檻比較低。

  你還別說不知是老天的眷顧,還是傻人有傻福,憑着我的傻勁兒竟然簽了一單,連傭金加獎金,竟然兩千多塊,十多天的夜晚終於沒白熬啊,即學保險法又背條款的,雙眼都瞘瞜了,拿到資格證的當天她還忐忑不安:能幹成嗎?如今有了當頭第一炮,再加上雲梅的鼓勵,我信心十足了,想把傭金分給雲梅,可是她笑了,說成就我的同時也成就了她,我還是沒明白。管那麼多呢,能賺錢就行了。雲梅啊,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我請她搓了一頓,感謝她對我的照顧,又把小小出租屋重新布置了一下,淡綠的窗帘,淡綠的床幃,淡綠的牆面,在冬日裡顯示出了生命的勃勃生機。

  我的心也隨着冬盡春來的溫度,慢慢地回來了。其實獨身不是件壞事情,看看雲梅吧,比我大了一歲,為老公為孩子都快把心操碎了,額頭的波紋也漸漸地滲了出來,忙完工作,她還得忙家務,連做肌膚護理的空都沒有,甚至貼片黃瓜都嫌多餘,真為她感到不值!而我呢,從25歲以後,就注重肌膚的保養,10年了從沒間斷過,所以顯得既年輕又漂亮,其實,命運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給予你的同時也得讓你失去一些,雲梅得到了家庭的溫馨和幸福,卻失去了女人的嬌俏容顏,和她一比,我覺得孑然一身也蠻好的。

  每次去見客戶,女人都要向我討教美容和保持身材的秘方,她們都喜歡我,所以願意在我這兒簽單,而我的沒心沒肺的傻勁兒也贏得了她們的心,隨着客戶群的增加,我的朋友越來越多了。雲梅顧不上我了,我也顧不上找她了。我和一幫即是客戶又是朋友的上流女人混到了一起,沒事就聚聚,說些女人們的話題,雲梅偶爾見了我,說我變了變得更有女人味了。是的,我自己賺錢養自己,內心的喜悅滋養了我外在的容顏,魅力來源於自信,我不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而是一個遊走於各色人等之間的職業白領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感覺我需要一個情感的歸宿。骨子裡我還是一個小女人,喜歡像一隻溫順的貓咪一樣,蜷縮在一個寬大溫暖的異性懷抱里,撒嬌,吃東西,看電視。每當回到那個獨居的布置的清新淡雅的小屋,孤獨和寂寞就會來一起撕扯我的衣服,每每此時,我就想胡剛,想他現在在幹什麼,和誰一起,是在洗澡還是吃晚餐,還想象那個奪走他的女人是不是對他好,有沒有我對他溫存,胡思亂想着,抱個枕頭獨自入眠,次日發現了枕巾上遺留的斑斑點點,那是我想他留下的痕迹,我一遍一遍地洗掉,一遍一遍地再留,周而復始。

  客戶慧姐給我介紹了個男人,是她老公的生意夥伴,做建材生意的,給了我電話讓我自己去找。保險就是得賣給有錢人,做了2個月了,我已經不怕和陌生人打交道了。於是依照職業素養,我先打了電話預約見面,那頭是個成熟蒼老的聲音,不過很有禮貌,約好次日去他的辦公室見面詳談,他原來買過團險,這次去是詳細講解一下理賠範疇,溫馨提示他把保單備好,時間敲定后,我就逛街買衣服去了。看吧胡剛,離開你我會照樣活得好好地,還得比跟你時更迷人!你就等着後悔去吧!我狠狠地對着穿衣鏡一邊試買來的時裝,一邊恨恨的大聲吼着,可是,胡剛又怎麼可能聽的見呢。

  次日散了早會,按照約定我職業性敲響了王總辦公室的門。開門的那一刻,我倆都愣在那裡了。一個年輕帥氣的後生向我伸出了有力的雙手,握住了我的纖纖細手,他的手很黑但沒有一點污垢,黑白如此分明,我忍着沒笑出來。那可是我的客戶上帝啊。辦公室的小秘書接過我搭在右臂上的大衣掛在衣帽鉤上,倒了杯水就踩着細碎的腳步,輕輕地退出去了。坐在賓客的位置,盯着坐在老闆椅上後生,怎麼也把他和那個滄桑成熟的聲音聯繫不到一起。

  “請把王總叫來吧。”我吶吶地盯着他說。

  “我就是,不像么?”他的聲音我聽出來了,就是這個人。

  “不好意思,我以為應該是您的父親,所以。。。。。請別見怪!”

  “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不止你一個身上。”

  來不及寒暄讚美,我們直奔主題,把保險條款逐條解釋,並用彩筆在關鍵處畫了線條,他就接個電話忙碌起來。我連忙告辭出來,整好職業裝,在辦公樓的大鏡子里一層照了一下,感覺自己剛才沒有失儀,才放心地走出來。

  一天天忙碌的日子很充實,有空也用手提電腦上網瀏覽網頁,我感覺這倆月學得知識比大學四年還要多。慧姐電話問我談得如何,有沒購買意向,我這人做事一向是先做朋友再做生意的,但是我還是謝了慧姐,說改天請她去糖果唱歌。“藝涵啊,王總可是單身啊,你用點心吧。”天啊,那個王總頂多不到30歲呢,我都36歲了,怎麼可能?!“慧姐,拜託你還是介紹個老點的吧,這樣我還能承受。”我半開玩笑半認真,“你非得讓人笑我臨老入花叢啊!”

  偷來浮生半日閑,我一人溜達到了公園。雖然山石光滑,樹木蔥茂,可冬日的寒氣依然殘留,比不得我卧室里的色彩柔美。溜了一圈實在無可看之處,還是回家去吧。我悵然回頭,發現了前夫和他的新歡也在遛彎,女人如同枝頭的喜鵲,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前夫則一言不發,小心尾隨,就像是內侍服侍盛氣凌人的皇太后一般。可憐的胡剛!他和我好歹也是舉案齊眉,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我慢慢地挪了出來,不敢面對故人。我總是記得胡剛對我的好,記得書上說過這麼一句話:把別人對你的不好寫在沙灘上,讓浪花去衝掉痕迹;把別人對自己的好銘刻在心裡,一生一世都要記住!我就是這樣的人,只記得別人的好,忘掉他們的不好。傻就傻吧,得到的我會惜福,得不到我也不會強求。一切順其自然吧。

  我也該去找尋自己的幸福了,心裡默默祝願胡剛能得到他的幸福吧。雖然已經物是人非形同陌路,但是畢竟10年的情分,還請他自求多福吧。

  我開始留意起自己的幸福來。不斷有不錯的男士送來鮮艷欲滴的玫瑰,一大捧一大捧各色的花束,映紅了我桃花般的臉頰。三月桃花浪,纏綿杏蔭長。我的容顏就如同怒放的花枝,逗引得蜂圍蝶陣,嗡嗡嚶嚶,紛紛擾擾的。女人,尤其是有點姿色的女人,再加上有那麼一點點的詩情畫意的女人,膨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感。

  我喜歡儒雅的紳士一樣的男人,他細緻體貼周到,溫文爾雅,帶有那麼一點點的書卷氣。可惜的是,這種好男人都已是名草有主,早早被各個山頭枝枝葉葉佔領了。找個小男人,於我來說是多麼的心不甘情不願啊!可是包括慧姐在內的女人們卻躲在一旁,吃吃地笑話我“傻妹子,小男人剛勁有力,比你心目中什麼紳士什麼儒雅的男人不知要強多少倍呢。這麼說吧,你吃肉是喜歡肥肥嫩嫩的呢,還是喜歡撕扯半天也嚼不動的呢?”這還用問嘛!稀嫩的野雞肉在紅樓菜譜中可算是獨樹一幟啊,可是這和找男人有關係嗎?

  “妹妹,你不會是雛兒吧?”她們彷彿再看一個外星人,那眼神里塞滿了疑慮。

  這天晚上,慧姐家舉辦party,我也去了,經她介紹的我的女客戶和她們的丈夫們也都去了,個個都穿金戴銀的,彷彿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晚宴一般,爭奇鬥豔濃妝艷抹的,這些人不就是靠着個好老公么?不知怎的,看見她們,我竟然傷起心來:假如我和胡剛沒離婚,我哪裡用到這種場合里來啊!為了我的業績,為了再從她們口袋裡賺錢,我還得收起眼淚,打起百倍的精神,綻放歡顏,周旋於達官貴人之間,這就是現實,和我的恬淡夢想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又想起胡剛說我能變孫猴子的話來,假若我真的變了,他還會要我嗎?算了不可能了,我還是聽慧姐的,找一個能保證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男人吧。

  那個建材公司的小老闆王總也來了,黝黑的皮膚,雪白的牙齒,咋看他咋像阿拉伯人種,還穿一套潔白的西裝,不過除了黑,他的身材挺拔健壯,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就像量身定做一樣的合體。慧姐一見他,就展開笑顏:“老弟,你可來晚了,得罰酒十杯吆!”聲音發嗲,甜膩膩的,幸好慧姐老公不在,不然她老公肯定也會受不了的。

  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熱鬧,美酒佳肴,都填了土窟泥溝;金飾紗裘,裹了些行屍走肉;驕奢淫逸的人們,何曾想過幾多窮苦人的生活,觥籌交錯,猜拳行令,麻將牌推牌九樣樣俱全,慧姐的小別墅內可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了。

  我自己從那個本不屬於我的房間里走出來,三月的風裡,有一絲絲桃花的甜蜜。我的左眼皮毫無徵兆的跳起來,聽見空中幾聲雁鳴,不覺想到“問卜吉凶事,不在鳥音中。”給慧姐發了信息,說身體不適先走一步,就慢慢地踱出門來,想要打車回家。

  一輛藍色別克“吱”地一下,停在我的腳邊,車窗搖下,伸出頭來的是小老闆王總,然後他的司機下車打開後車門,把我讓了上去。

  王總喝的倆眼迷迷瞪瞪的,黑色的臉憋得通紅,口齒含混不清,我一上車,他就扯住了我的雙手,緩緩地斜靠了過來,昏昏欲睡,被這麼個龐然大物壓住,我感到力不從心,想掙脫也掙脫不開,小司機只管開他的車,心無旁騖。求助無援,只得任他癱軟在自己的懷裡。聽着他如雷的鼾聲,不覺內心的一絲柔軟的母愛一樣的東西,經過溫熱的涓涓細流一泡,慢慢的膨大起來。忍不住伸出蔥管一樣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起他的面頰。熟睡的男人就像嬰兒一般,綿綿的,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我感覺自己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需要我的溫柔我的憐惜我的懷抱,我忍不住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印下了我的唇,他的臉上多多少少有一點坑坑窪窪,細密的鬍鬚茬茬還在,有些扎人。胡剛的也是這樣,慢慢地,我的唇接觸到了他的,厚厚實實的嘴唇濕潤潤的,彈性十足……一個緊急剎車,驚了我的夢:天啊!我在做什麼啊!他再怎麼說也是個孩子,我咋能那樣的親他呢。

  和司機一起把他送回家,司機有事就走了。他家沒別的人,我只得留下來照顧他。

  從沒有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照顧一個人,一晚上不是收拾他吐出來的殘渣,就是清水一口口的喂他,然後就是熬了點稀粥,一小勺一小勺地流進了他的腸胃,到天快亮時,我在他家的沙發上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上午了。

  我一睜眼,就習慣性地找職業裝,找我的筆記本電腦,準備去上班。仔細看看,不是自己的小屋,所有的東西都不在身邊。

  這是個陌生的環境,寬大的白色真皮沙發,裝飾的如此富麗堂皇。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聽到牆壁上掛鐘滴答滴答的報時聲。這應該是小老總的家了。昨晚我就沒仔細觀賞過他的家,我得走了,我得回我的小屋去捯飭捯飭,該去上班了。

  打開門,還得下樓,軟綿綿的地絨毯,鋪了一層層的樓梯。這時看見小老闆急匆匆地進來了,抬頭見到我,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你,要走!”見我點點頭,他說“好吧,我送你吧。”

  然後就開上車,我坐在他的副駕上,一路我和他都不發一言。到了我家門口,他才說:“你今天不用上班了,我已幫你請好了假。那個保單我也通過雲梅辦到了你的名下。”

  “我從沒和你講過保險啊,除了那個團險,你又新辦了一單啥險啊?”

  “雲梅給我講的,我也覺得不錯,她又有你的工號,辦的是電子保單,不需要你的簽名也行。”

  他比我還清楚這些遊戲規則,不用說這都是雲梅的功勞。

  “你不請我去你家坐坐嗎?”

  我該如何拒絕他呢?要知道不是我絕對的關係,我是不允許她進去的,何況我並不了解他。

  “你照顧了我一晚,還和我有了親密接觸,難道還把我當外人嗎?”

  “你,沒有醉?”我狐疑不定,他不是醉得一塌糊塗嗎?難道是小司機告訴他的。

  我該不該讓他進去呢?我犯難了。我決定不讓他進去,於是我說:“你還是走吧,我那太亂了,不適合你來。”

  說完我也不管他,扭身就走,腳步飛快。可是他比我還要迅猛,一把抓住了我,攬在懷裡,嘴唇就伸過來了。他的聲音又側過我的耳邊,邊利誘邊威脅,低低地輕吼着說:“你不讓我進去,咱就在這裡開始了。”

  女人在強勢的男人面前,那剛剛鼓得足足的拒絕瞬間消失。女人的擔心不無道理:馬上就是下班時間,人來人往的,這位小老闆萬一真的衝動起來,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更何況,自己確實有些喜歡這樣的男人,無所畏懼所向披靡的戰鬥士,我是真的喜歡,原因可能就是胡剛太過溫順了,沒有一點男人的霸道,物以希為貴吧。;

  一邊走着我的大腦在飛快的旋轉着,很快到了我的閨房前,我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他一個箭步率先鑽了進去。正合我意,我反手一碰,鎖頭一掛,“喀吧”一聲,小老闆就失去自由了。

  “小王老闆,你先在裡面休息會兒,我去買酒肉來,哈~!”

  “我和你一起去,哎呀藝涵!你先讓我出來吧。”他一邊晃動門閂一邊哀求,“好藝涵,你好歹饒我這一遭啊!好姐姐,好姐姐!”

  我扭轉回身,跨步出來。坐到了公園的一塊青石板上,春日裡的風送來花兒的清香,我迷醉在這花開簇簇的世界里————-

  一朵飄逸的雲彩,緩緩地向我飄來,在我的面前有一頂紅紗小轎子,我不由自主地坐了進去,轎子飛起來,穿走廊,越石橋,來到一所曲徑通幽處,見紅牆粉壁,一泓溪流繞竹叢緩緩而出,茜紗窗下,楠木閣中,淡藍的輕紗,遮住了裡面,我迷迷糊糊地彷彿被綁架了一般,悠悠蕩蕩飄了進去。

  室內一股特別好聞的香氣,翻卷而來,我愈發的沉醉不知歸路了。

  這是哪裡?這是哪裡?我大聲的問,無人回答,因為根本看不到人的存在,我怕極了,想回去,東碰西撞的,找不到來時的路,我想到了那位小老闆,他也被我鎖在屋內,身處兩地,感發一處哇!我得回去,回去放他出去啊!

  “嬰寧,嬰寧,是你來了么?”

  一位古裝的少年走了出來,黑絲長發束頂,白色巾帶飄飄,一領白長袍,手執撒金扇,口中呼着嬰寧,卻一把抱住了我,這是怎麼回事?我難道穿越了?不可能,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輕紡短裙,略微燙過的負離子長發,白色結繩的達芙妮皮鞋,沒有一點古裝仕女的婀娜啊?

  可是我喊又喊不出,掙又掙不脫,只得任他抱住,口稱自己是嬰寧,口中聲聲呼喚的是——王生,這世界錯位了,我也弄不清,千頭萬緒湧上心頭,錯綜複雜理也理不清,亂了,真的亂了。

  王生乾淨俊朗的臉,含情噴火的雙目,挺拔的身軀,溫暖的懷抱,讓我心裡一起一落的,開滿了潮濕的花朵,我覺得嗓子乾澀,忍不住捉住他的唇,如饑似渴地吸吮起來,情慾似火,把兩個人都燒着了。

  一張寬大的床上,鋪滿了各色的花瓣兒,躺上去通體沁香。我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在揚帆前行,泛濫起一層又一層地波濤蕩漾,我的身材很好,柔韌白嫩,像一塊水豆腐,王生就像那把豆腐含在口內的人,眼裡有說不出的風情。

  這真是一場纏綿悱惻的性事,既酣暢淋漓又不會過分張揚,進行的如火如荼卻又張弛有道,如同一場蜜糖的約會,像合歡花踮着腳尖在風中翩翩起舞,又像蝶兒戀花雙雙交頸佇立在叢間……

  他的唇細密而綿長,輕輕地含住了每一絲每一縷的肌膚,每到一處,我就會微微顫動,聽他一遍一遍地輕呼着“嬰寧,嬰寧”我的心都在滴淚,是緊緊依偎的幸福還是冒名頂替的屈辱,我已經弄不懂了。

  就這樣相依相偎到地老天荒,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次日早起,紅日高燒,後院里果樹成林。

  紅潤潤的果子高高地盤踞在枝頭,要多妖嬈有多妖嬈,要多高貴有多高貴。我剛說了一句“我想吃”,王生立刻攀枝繞藤,摘了一枚給我,甜甜的汁水滑過喉嚨,像媽媽的乳汁,甘若糖飴。我柔情蜜意地看着他,這個要了我的俊書生,我心裡的幸福快要爆炸了,掩也掩不住,我的腰肢忍不住向他偎過去,希望他能用力攬住。可是他的眼睛慢慢地變了,變成了一張狐狸的臉,他邪惡地笑着對我說:“這是禁果,你吃下去的是亞當和夏娃他們吃的禁果……”

  我懵了,我竟然吃了禁果,這是要遭天譴的。

  接着,一大幫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紛紛湧出來,手裡口裡都有吃剩下的果核兒,他們都怪異地笑,口內念念有詞,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後來他們的眼光逐漸變得犀利而且惡毒,他們的身影在膨脹,而我在縮小,一點點在縮小,我怕極了,拼了命地逃,他們在後面緊追不捨,我到了懸崖邊,看見的是一眼望不見底的絕谷,我回頭開始哀求,哀求眾人給我一條活路,可我只聽見他們的冷笑,讓我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只聽一聲:“吐!”是王生的音調。我哀怨地眼睛在乞求他,可他無動於衷。

  “我是嬰寧,你的嬰寧,親愛的,救救我吧!”

  “你不是,你是比我大的剩女。再說,就算你是嬰寧,我的母親也不喜歡你,你還是走吧。”

  “你叫我去哪裡啊?我是你的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對嗎?救我一救吧,求你了,我的丈夫!”

  “你走吧,難道願意被火燒嗎?”

  我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遇上這麼個無情無意的男人,我該怎麼辦?我無路可走了。

  我心一橫眼一閉,縱身跳了下去,那萬萬千千的果核兒朝我砸了下來,就像下了一陣冰雹,我慘叫着,被埋在了沾過人們口水的果核兒山下,我用力想爬出來,可是那山就想被貼了如來的封印一樣,就算我有孫悟空般的能耐,也不能撼動它絲毫,我絕望了。

  曾經的溫柔鄉,原來是這麼可怕的骷髏陣;曾經的好男人,原來是那麼的世俗。能指望他們嗎?不能,我告訴自己。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啊!

  我得出去,我要出去!只有出去,才能自己養活自己!

  我雙手合十:我佛慈悲,弟子願意修身養性,悔過自新!還望佛祖念我女流,饒過這次,從此洗心革面,摒除雜念……。

  一聲鶴鳴,金光處,觀世音合掌含笑,佛倫飄飄,綻放雲端。我也身輕似燕,徐徐升騰,擺脫了骯髒的果核山,重又回到了雲端————-

  觀世音滿月面珠開妙相

  有善才和龍女站立兩廂

  菩提樹瞻卜花千枝掩映

  白鸚鵡與仙鳥在靈岩山下上下飛翔

  綠柳枝灑甘露在三千界上

  ……。

  ……

  京韻的擅板抑揚頓挫地想起,行雲流水,溫婉悠揚。我睜開了雙眼,卻原來做了個夢。回過神來,我撒丫子朝自己的閨房跑去。

  家門口的車已經不在了,當我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自己那個小屋時,小老闆已經不在了。雲梅坐在我的家裡,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去哪兒了?這麼長時間?幹嘛來?把個男人鎖進自己屋裡,你想幹什麼?。。。。。"一連串兒的問號,衝著我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哪還有我說話的餘地。

  沉默了一會兒,雲梅才拉我坐下,扳過我的臉問:“你和他談戀愛了?”

  “沒,沒有……”

  “少瞞我了,他都已經說了,對你有感覺,你也不是花季少女了,咋想的給個痛快話!”

  “他把你叫來的?”問完這句,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白痴——可不嘛,除了雲梅誰還有我家門的鑰匙,那是我怕自己忘性大,擱她手裡一把備用的,免得自己某次粗心進不了家門。

  “行啦,我也不逼着你說了。你也是過來人,這事該怎麼你心裡有數。只是明天記得上班——公司要派你去外地學習幾天,這可是好多人夢寐以求的好機會啊!”我知道這一定是雲梅為我爭取來的,我不由地抱住她,心裡話涌到口邊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輕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起身到了桌邊,說:“來,吃點吧。”我這才想起折騰了一下午了,我還水米未進呢,怪不得肚子一陣一陣地抗議,碗里的牛肉麵冒着香氣,雞蛋,蘿蔔,香蔥芫荽,還有薄薄的牛肉片兒,都舞動着鮮活的腰肢,我的眼裡水霧一片,感激地看着雲梅,把這碗愛意濃濃的面,吃進了肚子里。

  雲梅臨出門的時候,伏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那個小王老闆是個不錯的人,可以考慮。”

  屋裡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孤寂的空氣就像一根細細的繩索,把我捆了個嚴嚴實實,我打開電腦,又關掉。雲梅的話在我耳邊響起“他是個不錯的人可以考慮”,可下午的那個夢,夢裡的王生是那麼的邪惡,那不停變換着狐狸的嘴臉,在我的思緒里,不斷地撕打着……

  我洗了把臉,甩了甩頭髮,對着鏡子輕施粉黛,鏡子里又出現了胡剛的身影和他溫情的笑容,他在我身後,拿一條閃閃的項鏈,輕輕地纏繞在我的脖頸間,他的雙睛盯着我痴痴地看,好一似兩情相悅的恩愛畫面。。。。不覺心猿意馬,口內呢喃起來“胡剛,你還好嗎?”

  春風不解意,微微的一點寒意襲來,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漫步在街頭。

  閃爍的霓虹燈,三三倆倆的下班的人,匆匆地疾行,商場里依然熱鬧,難得在這一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無聊地踢着街邊的一顆小石塊,一下一米開外又追上去再踢,如此周而復始,不覺厭煩。

  昨日與君傷別離

  獨守風中

  天外雲低

  誰持紙傘送情郎?

  雨若煙兮

  美若花兮

  今日把臂同誰游?

  霓裳薄透

  濃烈似酒

  花魂鳥魂總難留

  風若輕來

  雲若淡忘

  胡剛,他已經另彈琵琶,我又何必痴迷?那個小老闆,他對我也不會認真,我又何必煩惱?回家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好好地工作賺錢,就像雲梅說的,去外地散散心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來到這美景如畫的西湖,春天的杭州滿城的綠,春天的西湖,更是多了一份朦朧與嫵媚,漫步在西湖岸邊,眼前那一縷縷被風舞動着的柳絲,時不時的便會拂到臉上來,也像似在輕輕的敲打着心弦,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份淡淡的江南情結,在此時,就這樣被這眼前的縷縷柳絲給勾了出來。

  西湖是寧靜的,也是柔美的,還因為白娘子和許仙的那段愛情故事,而變成了浪漫之湖。想象中的西湖,就像眼前的場景,煙雨朦朦,綠肥紅瘦,碧瓦煙昏垂柳依依。

  置身畫中,心底的寧靜,若佛音繞胸。不再想工作,也不再想愛情,因為雷鋒塔下就鎮壓着個為情所苦的白素貞,如今也應該佛巾飄飄,青絲已成華髮了。

  愛做夢的姚藝涵,來到這人間天堂,竟然一次夢也沒做過,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公司的培訓沒有多少內容,所以閑暇還是有的。來到杭州,哪能不游西湖呢?

  白堤,翠柳如煙,人在畫中行。

  湖邊的椅子上坐滿了卿卿我我的情侶,西溪濕地上開滿了黃燦燦的油菜花,美人,美景。

  孤寂又從內心的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爬了上來,為什麼?為什麼別人都雙宿雙棲,有夫有子的融融樂和,偏偏我在艱難跋涉,苦苦追尋?我也是風華正茂的女人,我也需要愛情的滋養,我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裡呵?!

  雨點落下了,人們紛紛四散,跑去躲雨。

  我聽到了雨落在花枝上的聲音,然後含淚落入花心。油菜花淚眼迷濛,可是只有我能感覺的到:

  她,很快樂!是的,就是她們也需要這雨露。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陰陽和諧,方造就天然美色。

  雨點變成了雨絲,絲絲垂縷,一會兒就織成了白茫茫的大網。

  煙雨蒙蒙,情已朦朦。花兒草兒都在雨中,努力地伸着柔軟的腰肢。

  江南雨溫柔體貼,從不會肆虐的蹂躪生靈。

  寒煙如雪悠悠,筆筆寫情意。

  請求那流金歲月,別把奴拋。

  雖說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奴依舊青絲未白,相思還未了。

  輕聲地為自己歌唱,不管細雨已經打碎了,柔軟的心腸,只管念了又念,想了又想————

  “你,在想我嗎?”

  驀然回頭,一個人打一把青油紙傘,白衣勝雪,宛若神仙降臨,雨絲里瀰漫著男人的煙草氣息,嘴角里含着暖暖的笑意,晶亮的眼珠兒,狡黠,淡定,還有些調情的意味。

  哦,白娘娘,你把誰送來了,是你的許仙么?不會的,你怎會捨得,你愛了他千年了啊?

  雷峰塔,可怕的雷峰塔,我這樣閃動慾念,不會也被壓倒峰下,與你作伴吧?

  六根不凈,慾念陡生。是期盼幸福還是一種罪過呢?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念着這首詩,眼睛迷離地看着他,為我打傘的他問:會不會成為一種追憶呢?

  不會!不會!他在我耳畔呢喃。

  可是,可是,留情容易痴情難呵!

  別傻了,承諾不留,留也是空留,且看以後的日子吧!

  江南柳,煙穗拂人輕

  愁黛空長描不似,舞腰雖瘦學難成

  天意與風情

  攀折處,離恨幾時平

  已縱柔條縈客棹,更飛狂絮撲旗亭

  三月亂鶯聲

  啊!是天意,也是風情!三月鶯聲亂啼,我怎抗拒,我不願抗拒呵!

  風來了,雨也來了。雲散湘江,清瘦西湖枉斷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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