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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微服訪下營

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得得9

  時光飛逝,轉眼間,曾在中國封建社會歷史上創造過輝煌的清聖祖康熙皇帝玄燁,已遠離人世近300年了。當年的康熙皇帝雖是那麼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彪炳史冊,但他同樣是個凡人,他跟所有凡人一樣,除了盡一個皇帝的職責而勤於政事之外,也吃五穀雜糧,也有七情六慾,也有親情,也喜歡女人,也愛好交遊。他在61年執政中期,也曾到過天津市薊縣下營鎮,遍訪了那裡的青山綠水,名勝古迹。其間,除了遊玩之外他還在這裡為他最寵愛的二皇兄裕親王福全選擇一塊風水寶地,以便及早建立陵寢,令其將來有個理想的歸宿。

  康熙皇帝那次到下營來,呆了較長一段時間。為了出行方便,他捨去了皇帝的威風,輕車簡從,不事張揚,始終身着便裝。有時扮作遊客,三五人結伴同行;有時扮作算命先生,獨來獨往,想方設法掩蓋其真實身份。以至於他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有趣兒的故事,過了很長時間才被披露並傳播開來。

  中營一宿風流恨

  康熙皇帝微服訪下營時,所流傳下來的第一個故事就發生在當地的中營村。

  中營,是明嘉靖年間薊鎮總兵戚繼光將軍重修薊北長城時所設置的一處兵營。清兵入關后,這裡撤掉了關防,逐漸演變成村落,但中營的名稱卻一直沿用至今。

  一次,康熙皇帝扮作一名紳士,帶着幾名臣工來到中營地界。白天,他們踏勘了附近所有的山山水水,雖然沒能找到理想的風水寶地,卻也飽覽了一番這裡美麗多姿的風光。晚上,他們就住在了中營村一戶土財主家。

  房東雖然是個土財主,但眼珠子卻很獨。他看得出這幾位遊客個個氣宇不凡,絕非一般人物。特別是這位臉上有幾個淺白麻子的“紳士”,更是出類拔萃。只見他中等身材,目光如炬,龍行虎步,舉止沉雄,渾身散發著幾分儒雅之氣,同時,又帶着幾分凌人的威儀。土財主左看右看,越看越心驚,只覺得這位“紳士”不是朝中大臣,就是皇親國戚,如今屈居自己的茅屋草舍,豈不是委屈了人家?如果待承好嘍,將來自己可能受益無窮,如果待承不好,也可能就離禍且近了。土財主想到這裡,情不自禁,打了一個激靈,於是,趕緊殺雞宰羊,傾其所有,置辦了一桌極具山野特色的酒席,盛情款待這班客人。特別是在筵席當中,還把自己的小女兒鳳兒叫上來侍宴,竟把康熙皇帝侍候得眉開眼笑。

  鳳兒是個年僅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頗有幾分姿色,又帶着幾分山鄉特有的野性風韻。飲宴之際,康熙皇帝不免多看了幾眼,待到三杯酒下肚之後,醉眼朦朧之時,就更覺得風兒嬌嬈可愛啦。儘管他的後宮美女如雲,但“家花不如野花香”嘛!只不過他做為一個皇帝,不得不顧及身份,在一個山野農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浪形骸。他明白,這種事只能隨緣而已。

  席間,康熙皇帝的這些表情,早已被他的一位侍衛太監看在眼裡,並通過這些表現摸到了康熙皇帝的心脈。太監天生就是逢迎皇帝的,他沒用細想,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酒足飯飽之後,這名侍衛太監和土財主單獨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究竟談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但只見這次談話結束之後,土財主六神無主,遲遲疑疑地派人把自己的愛女鳳兒送到康熙皇帝的居室侍寢去了。

  經過一宿的魚水之歡,康熙皇帝春風滿面。第二天,他就要離開中營,再到別的地方去巡遊了。臨行前,康熙皇帝叫人拿出百兩黃金酬謝了土財主,同時表示,自己回去以後,一定把他的女兒鳳兒小姐風風光光地娶過門兒。可事後,康熙皇帝不知是由於政務繁忙顧不過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始終沒能履行諾言,連僕從、信使也再沒登過土財主的家門。

  古時候,女德最講節烈。鳳兒雖與康熙皇帝只有一夕之緣,已是不能再嫁,特別是後來知道了康熙皇帝的真實身份,更是不敢再嫁。原因是鳳兒已成為康熙皇帝的女人,如果有人膽敢把鳳兒另嫁他人,萬一康熙皇帝想起此事,前來迎娶不成,那麼,另嫁鳳兒之人豈不是犯了彌天大罪?到那時,不知會有多少人要掉腦袋哪!

  鳳兒就這樣,嫁也不是,不嫁更苦,終日以淚洗面,只有抱着一線渺茫的希望,苦熬歲月。等啊,盼啊!盼得臉上的青春色澤漸漸淡去,盼得皺紋漸漸爬上了額頭,盼得黑髮漸漸變成了白髮……最後,這可憐的大山深處農家女,還不到40歲,便鬱鬱而終。風兒死後,被埋在了中營村北的龜山頸部,當地管這裡叫“王八脖子”。現在,距故事發生的時間已經300多年了,但王八脖子上仍有一座孤女墳,據說,那就是土財主的小女兒——鳳兒的香魂幽居之所。

  堪輿驚魂野豬嶺

  在我國漫長的封建社會裡,為皇家遴選陵址,一般都是在其活着的時候進行,目的就是為了提前精心建造陵園,以備不時之需。康熙皇帝親自為其二皇兄福全辦理此事,更是另有深意,但不幸得很,當他在當地劉莊子村村東的野豬嶺上勘察時,只因一個小小的疏忽,而遭受了一場嚴重的驚嚇,這場驚嚇,幾乎令他心膽俱裂。不久,裕親王福全聞之此事,心中頗為不安,卻又感激莫名,從而對康熙皇帝更加忠心耿耿。

  康熙皇帝與他皇兄福全感情深厚由來已久。當玄燁還是個6歲的孩子時,一次與他7歲的二哥福全和3歲的弟弟常寧一起,給他們的父親順治皇帝請安。順治皇帝一時高興,就問他們:“你們長大以後,都打算幹些什麼呀?”常寧由於太小,沒答得上來。玄燁卻慷慨陳詞:“待長而效法父皇,黽勉儘力。”(見《清代宮廷史》)意思是說,等我長大了,要像父親那樣,竭盡全力,把國家治理好。福全接著說:“願做賢王,輔政建功。”意思是說,我願意做個賢德的王爺,幫助皇上做事,建功立業。順治皇帝聽了,全當孩子話,一笑了事。玄燁和福全卻都記在了心裡。從那時起,倆人的感情一直很深。玄燁8歲即帝位,14歲便封福全為裕親王,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690年)又封福全為撫遠大將軍。福全終其一生,恪守初志,忠心輔佐玄燁,“入而預聞大政,出而翊贊戎機”(見裕親王墓碑),為鞏固康熙朝的統治立下了汗馬功勞,康熙皇帝親自為福全勘選陵址,除了方便提前精心建造陵園之外,還在於表示對福全恩寵有加和撫慰與勸勉之心。

  其實,看風水,選墓地,也是個相當累人的活兒,特別是勘選皇家的陵址更是如此,在整個勘選過程中,要踏察山山水水,手腳心智並用,優中選優。在正常情況下,堪輿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盡,遇到特殊情況,大喜、大悲、大驚,尤其難免。

  這天,康熙皇帝帶着禮部、欽天監的官員和侍衛數人,身着便裝,在當地嚮導的引領下,一齊踏勘到當地劉莊子村村東,見到這裡有一條南北向長嶺,脈頭源自北面高山,嶺身綿綿,平坦中微微隆起;嶺上土質肥厚,有良田數頃;果樹星羅棋布,青翠繁茂,果實累累;嶺下溝谷,細水潺潺,清澈見底,直至嶺前,群流薈萃;長嶺周邊,群山環抱,后靠前照,左拱右衛,一應俱全。康熙皇帝看了,心中竊喜,暗道:“這不正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嗎?”可到這時他才想起,忘了事先打聽一下這裡的地名叫什麼,於是,趕緊向嚮導詢問。嚮導說:“這裡叫野豬嶺。”康熙皇帝心裡一驚,“哦”地倒吸一口涼氣,他想“這還了得?我這個皇帝叫“康熙”,這裡的地名叫“野豬嶺”,豬吃糠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從這兒,他又想到“三國”時期,劉備的副軍師龐鳳雛先生遇落鳳坡而亡、蜀漢丞相諸葛武侯遇五丈原而殞的故事。這二人都是胸羅萬象,當世奇才,卻都免不了犯地名的噩運。如今,這噩運很可能又要落到自己身上,怎不讓人害怕?康熙皇帝越想越心驚,渾身冒冷汗。他一聲令下:“趕快離開此地!”說完抽身便走,眾隨從緊隨其後。慌亂中大多不明所以,只有欽天監官員——比利時傳教士郎世寧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八九。於是問道:“陛下,是不是討厭這‘野豬嶺’三個字?果真如此,倒可以大放寬心!”康熙皇帝將信將疑,只回頭看了看郎世寧,繼續向前疾行。郎世寧一邊緊追慢趕,一邊氣喘吁吁地說:“您是天之驕子,普天之下,誰敢不尊?再者,豬最怕狼。這野豬嶺上,有我郎世寧在您左右護持,還有什麼可在意的?”康熙皇帝聽完,心裡豁然一亮,只覺得陣陣山風襲來,渾身涼快了許多。回想起剛才的失態,覺得很不好意思,為了挽回顏面,故作沒事人似的仰面一笑,辯解道:“我有什麼可在意的?只不過是想跟大家比比腳力而已!”一場虛驚,就這樣煙消雲散。福全的陵址,最後選在了下營地區東端的黃花山下,至今遺迹猶存。

  結拜隱士魏三元

  下營是當地一個最大的村鎮,同時也是當地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平時南來北往的,人流、物流都非常繁榮。

  這天,康熙皇帝正身着便服,一個人在下營大街上遊逛,欣賞這座小小山城的別樣風情。突然,前面一陣嚷叫吆喝,一下子把他的遊興拉了回來。他緊走幾步,來到近前,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一群人中,一位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正揪着一位面黃肌瘦的小夥子,舉拳要打。旁邊有的人氣憤地說:“該打,誰叫那小子偷人錢包?”也有的意見相反,說道:“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他偷也是迫不得已,東西既然討回來了,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但不管怎麼說,那大漢兇相依然。這時,突然有人說道:“快放手。”聲音不大,但很有威勢。只見那大漢渾身一震,立刻放下拳頭,站到了一旁。一位山民打扮的中年清秀男子排開眾人,走到近前,似撫慰又似責備地說:“大楞,你這毛躁脾氣怎麼總也改不了呢?”說著,又隨手指指蜷縮在一旁的黃瘦小伙兒道:“這孩子的根底你也知道,家裡窮得叮噹響,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奉養多病的老媽,你幫不了也就罷了,對這麼個可憐的孩子,怎麼能說打就打?他能經得起你幾拳?”那大漢畢恭畢敬地聽着,臉上一陣子紅,一陣子紫,待中年清秀男子把話說完,倏的衝到面黃肌瘦的小夥子跟前,劈手把剛才從他手裡奪回來的一個小錢包又塞到他的懷裡,扭身衝出人群,一溜煙兒似的跑了。黃瘦小伙兒又感激又羞愧地看了看中年男子,也擠條人縫兒溜走了。“好!”“好!”人群里爆發起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康熙皇帝趁機一打聽,原來,那中年男子就是當地婦孺皆知、人人敬重的隱士魏三元。

  這個魏三元,是下營地區青山嶺村人,祖上也是有財有勢的主,到了他這代才逐漸衰微,只能靠自己的辛勤勞作維生了。其實,這與他的性格有很大關係。他有才有學,有膽有識,急公好義,扶危濟困,酷愛結交有識之士為友,唯獨不願考取功名,不肯鑽營仕途。當地人背後恭稱他為魏聖人,當面則親切地稱之為魏先生。剛才那兩個被偷和偷人的人都與他非親非故,但憑他的聲望,僅三言兩語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一場年輕人之間的激烈紛爭化解於無形。

  康熙皇帝來下營已非一日,對魏三元的事迹早有耳聞,很想結識一下。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今天在此巧遇,怎能錯過?他緊走幾步趕上魏三元,抱拳一揖,友善地說:“魏先生,請留步!”山民打扮的魏三元一愣,只見同自己打招呼的這位紳士也是位中年人,操着一口的京腔,而且素未謀面,很有可能來自京師的匆匆過客,但人家既然那樣彬彬有禮,自己也不能失了禮數。於是也趕忙抱拳一揖道:“這位老客是在叫我嗎?”康熙皇帝擺擺手說:“不客氣,我叫黃熙,自京前來,已非一日,久聞先生大名,無緣識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故而不揣冒昧,想請移玉那邊茶肆小敘,不知肯否賞光?”魏三元見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京客相貌不俗,談吐儒雅,非常喜歡,欣然應允。伸手一引爽快地說了一聲:“請!”

  茶肆里環境整潔,人來人往,熱氣騰騰。茶客們的談話聲與茶博士的應喏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倆人聊的內容相當廣泛,他們從過家之道聊到了諸子百家,從民間疾苦聊到了國家大事,從親身見聞聊到了歷史著述。而且聊得深淺適度,見解語語中的。他們越聊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是相約在茶肆結拜為異性兄弟。原來倆人乃同年同歲,只是魏三元的生日大些為大哥,康熙皇帝的生日小些為二弟。結拜之後,康熙皇帝還應邀到魏三元的青山嶺村家中小住,以便二人多一些盤桓的機會。

  鷹盤松下迎義兄

  青山嶺名副其實,背靠高山,腳踩長嶺,松柏常青,湧泉常綠,土地肥沃,農果豐腴。魏三元家人口較多,雖然吃喝不愁,但住房卻比較緊張。康熙皇帝為了不讓拜兄畏難,硬是謝絕主人挽留,住進了村中的衙門,吃飯和聊天兒則始終和大哥在一起。

  青山嶺的衙門座落在村子的正中央。衙門不大,人數不多,然而級別卻不低,有清一代,衙門中首席官員,不是千總,就是把總。衙門的職責就是代表朝廷看護山林,維護地方治安。這樣一個衙門為什麼能叫自己的拜弟住進去,魏三元的心裡當然有個小九九。但二弟不說,做大哥的也就不問。然而當地人都知道,自魏三元的這位拜弟住進衙門之後,衙門裡的公差倒沒有原來那麼橫了,看山的事鬆懈了,逮人、打人、罰人的事更是沒有了。對此,有的人看在眼裡,裝在心中。個別人忍不住就去問魏三元,想弄個明白,魏三元笑而不答,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所衙門至今保存的比較好,只不過物雖是而人已非。

  康熙皇帝來青山嶺時,魏三元地里農活已基本結束,日常就餐同往年一樣,已從每天的三餐改為兩餐。每天巳初時分,魏三元吃罷早飯,就背起背架,拿起斧頭,攀上北山翻到后坡去砍木柴;未末申初時分,才背柴下山,等到了家,撣凈衣褲洗完臉,該吃第二餐時,已到酉末時節,此時,紅日已轉到西山頂上去了。魏三元砍木柴並不簡單,這乃是他的一條生計,他以家傳的絕技把木柴燒成優質木炭,再擔到下營街上去賣,換些錢財,以便資補家用。

  康熙皇帝住進青山嶺千總衙門之後,他的隨行人員也跟着住了進去,但他們是幹什麼的,相互間又是什麼關係,外界照樣沒人知道。開始還有人好奇,幾天後,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康熙皇帝與魏三元吃完第二餐后,天色已晚,於是倆人便在衙門或魏家談天說地。第二天上午巳初,他則獨自或與隨行人員一起上山,一邊逛景覽勝,一邊勘察風水。“堪輿驚魂野豬嶺”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段時間之內。到了未末申初時分,他就來到村後山路旁的一棵老松樹下,坐迎結拜大哥從後山砍柴歸來。

  魏三元砍柴的後山,山高坡陡,原來沒有名字,山樑上橫亘着一條巨龍一樣的北齊石長城。每座山峰上有一座敵樓,當地人為了出行方便,就把這些山峰按照“頭道樓子、二道樓子……”這樣的順序稱呼之。魏三元每天自後山砍柴歸來,負重200來斤,沿着險峻崎嶇的羊腸小道順坡而下,簡直是如履平地。可康熙皇帝在下面翹首仰望,卻覺得驚險萬分,總以為魏三元隨時都有摔倒在地,滾落山崖的可能,一直等到結拜大哥來到眼前時,一顆懸着的心才終於落到實處。

  康熙皇帝堅持不懈的迎接拜兄魏三元時倚坐的那棵古松,就長在青山嶺村北面路旁的一道小山樑上。這道山樑薄薄的山皮土下面便是巨厚層頁岩,但是那棵古松卻至今根深葉茂,樹榦已有一摟多粗,樹冠像一隻巨大的圓盤,遮地面積達半畝左右。說也奇怪,自康熙皇帝來樹下迎接拜兄回家的事開始后,這裡就飛來了一隻巨型雄鷹,整天盤踞於松樹之上,似與康熙皇帝為伴,又似為康熙皇帝望風。魏三元每次下山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雄鷹盤旋踞守於松頂,來到近前,才能看到自己的拜弟在樹下相迎。直到康熙皇帝回京后,那隻巨大的雄鷹才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人為表紀念之意,特地把這棵松樹命名為“鷹盤松”。這件事聽起來着實讓人感到有些玄乎,但當地的老年人言之鑿鑿,而且,村裡還在這棵古松的四周漿砌了壩台,然後填上好土,墊成平地,樹旁掛上名人書法牌匾——“鷹盤松”三個大字異常醒目,從而使之成為當地又一處誘人的休閑旅遊重要景點。不僅如此,人們還把村后的高山命名為“寓聖山”,不過,這裡所“寓”之“聖”,是指“魏聖人”,還是指清聖祖,或是二者均包括其中呢?沒有人去做進一步的解釋,只給人們留下了一片遐想的空間。

  皇宮再會各西東

  俗話說得好:“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康熙皇帝和魏三元這對結拜兄弟雖然相處莫逆,難分難捨,但國家大事,宮廷亂事,不允許他們這樣在山溝里長期廝混下去。大約一個月之後,康熙皇帝終於辭別魏三元,回京城去了。臨別,康熙皇帝向魏三元鄭重其事地提出兩個要求:一是請魏三元於明年開春兒到京城去找他,那時再繼續把酒言歡。對此,魏三元欣然允諾。二是康熙皇帝說自己在朝為官,並親手交給魏三元一身用黃段子包着的官衣,要他到京城時,穿上此衣跟其他朝臣一起上殿相會,這樣就沒人敢阻攔了。對此,魏三元略一沉吟,隨即也慨然應允。

  第二年春季的一天,魏三元果然不負所約,穿着康熙皇帝臨別時贈給他的那身原來是只有親王才能穿的服裝,出現在北京城內朝會的大殿上。別看魏三元乃一介山野村夫,但在這樣一個莊嚴隆重的盛大場面上,一點不露怯,言談舉止中規中矩,尊上敬下擎禮如儀,風度大方而不驕縱,儒雅而不造作。眾朝臣見了這位陌生的王爺,疑惑之餘,又都十分讚許,這裡面的原因或許一半靠這身行頭,另一半就要靠本人的氣質了吧?其實眾朝臣中也有個別人是下營的舊識,但誰也不多說一句話,只是點頭微笑致意。

  康熙皇帝見了魏三元,喜出望外,等眾朝臣拜過之後,立即下殿,拉住魏三元的手,兩隻大眼睛眯成兩條縫兒,一隻眼裡含着笑,一隻眼裡噙着淚花,把魏三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時不時地用雙手拍打着那雙不太厚實的肩膀。魏三元要跪下去叩頭,康熙皇帝也不讓。就這樣,倆人互相看着,一時之間誰也沒說得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康熙皇帝轉臉望了望一旁有些驚愣的群臣,高聲說:“眾愛卿,這位就是我去年在京東薊縣結拜的義兄魏三元魏聖人,你們看怎麼樣?”眾朝臣不約而同投過一片欽敬和羨慕的目光,紛紛躬身行禮,山呼“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以後我等一定與魏王爺多加親近,當面聆聽教誨!”康熙皇帝一揮手說:“親近之事暫且免談,我要將其留在宮中,先盤桓些時日再議。”眾朝臣又紛紛躬身行禮,口稱“領旨。”議罷朝政,眾臣散去,魏三元果然被康熙皇帝留在宮中。倆人就餐時同桌共飲,睡覺時抵足而眠,閑暇時一起暢談不止,簡直是如魚得水,痛快淋漓。

  這段時日,魏三元住的是皇宮內苑,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龍床御枕,陪的是真龍天子,受的時特殊恩寵。越是這樣,他越是謹慎小心,從而對諸事處置得非常得體。康熙皇帝看在眼裡,喜在心中,遂打算加封魏三元,令他在朝為官,常伴左右。對此,魏三元卻另有想法,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於皇上,只願做義兄,不願做官。”康熙皇帝不解地問:“為什麼?即做義兄又做官,難道不好嗎?”魏三元笑着點點頭,接著說:“做義兄易,做官員難;小官受欺,大官遭忌;在朝有險,在野平安!”意思是說,當拜把子哥哥容易,相比之下,做官就困難多了,當小官挨欺負,當大官遭嫉妒,在朝廷陪王伴駕有風險,只有在鄉下做個閑雲野鶴最為平安。康熙皇帝聽了魏三元的一番剖析,沉思良久,臉色忽陰忽晴,幾度變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也好!你想要什麼?我會盡量滿足你。”雖然如是說,心裡仍然難免若有所失之憾。魏三元見康熙皇帝應允了自己回家的要求,心裡已經十分滿意。於是搖搖頭,平和地一笑,說:“我什麼也不要,只想踏踏實實在青山嶺老家燒炭維生,不受任何干擾,代代相傳。”康熙皇帝是個深明事理的人,雖初時有些不快,但到此時已完全豁然。他深知“匹夫不可以奪其志”的道理,既然已知無可挽回,於是,乾脆對魏三元的要求慨然允諾:“就依義兄,准你魏家世世代代在青山嶺燒炭,不受外界干擾!不過,你要常來京城看我這個義弟喲!”

  魏三元回到青山嶺后,他們老魏家繼續上山伐木燒炭,村裡的千總衙門不再出面干涉。他家的炭燒得越來越好,買賣越做越大,後來,竟從下營小鎮一直做到了北京皇宮。直到抗日戰爭爆發后,魏家的燒炭業才日漸衰落。但直至今天,青山嶺人也都知道,當年魏家燒炭是受過皇封的,很多人更為當地曾有過這樣一段歷史掌故而感到自豪與陶醉。

  二〇〇八年四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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