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姐面對面

　　得知我們公司有筆大生意，老主顧陳姐親自從海南飛來談了整整一下午。雖然因價格分歧沒簽成約，且談判桌上大家頗不愉快，但公司還是為她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等菜的當兒，李總望着她笑道：“陳姐坐了近三個小時飛機，又‘吵’了一下午，氣色還是很不錯的嘛!”他話音剛落，陳姐笑吟吟反問：“甭光說我氣色，也說說我的長相嘛!”李總下意識看了她一眼，臉一紅，囁嚅着竟一時無話可答。坐在陳姐對面的我眼見李總尷尬，靈機一動，一字一頓說了句成語：“風姿綽約!”這話，一則誇她，二則也避開了她直白的話題。不過說真的，如果陳姐年輕10歲，體重再減10公斤，真的很不錯。

　　頓時，陳姐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身材如何啊 ”也不知是她故意給我出難題，還是率真。眼見李總用鼓勵的目光也看着我，我的勁頭更足了，張嘴就來：“性感極了!”反正都是過來人，沒誰會尷尬的。果然，陳姐的嘴咧開了，眼也眯成了條縫兒，笑吟吟又說：“可我老公總說我沒腰呢!”“胡說，簡直是胡說嘛!”我順嘴古怪地笑着，表現出了強烈的憤慨。這時，李總也許是覺得我總這麼搶風頭顯得他挺弱智，側臉認真地目測了一下陳姐的腰，“呃”一聲接過話茬兒說：“有三尺一吧 ”陳姐臉一紅，有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你嘛眼神嘛，二尺七都不到呢!”然而，李總卻並沒意識到陳姐的不快，不知趣地又看了一眼說：“我的目光很准呢，肯定有!”“你乾脆說我是信筒好了!”陳姐的臉立馬陰了。一時間，場面說不出的尷尬。幸好這時服務員把涼菜端了上來，氣氛也就緩和了。

　　當晚，李總像忽然發現我挺能說似的，非讓我第二天陪陳姐在附近景區逛逛。

　　外地人來河南，少不了要到少林寺走一遭的。因為此時是雨季，山裡的天也是多變的。當一場雨嘩嘩啦啦從天而降時，我和陳姐忽然發現我們走到了一個幾無遊人的半山腰。好容易尋了個可以避雨的舊窯洞，我和陳姐落湯雞似鑽了進去。眼見陳姐嘴唇烏青的，我四下看了看，雖然風景區嚴禁煙火，但窯內一些枯柴還是讓我動了心。然而，我揀攏了些枯枝，打火機卻怎麼也打不着。“算了，我們貼身站着會暖和些。”陳姐這話讓我不由一愣，但一想既然她提出來了，如果我拒絕了，倒顯得我思想不夠純潔似的，於是，我向她靠了靠。背對着背，“我們就這樣靠着先把衣服上的水擰一下吧。”陳姐說。“好。”我應着，在感覺她脫了上衣后，我也把上衣脫了。擰水的當兒，背和背時不時接觸一下，雖然短暫而不經意，我還是明顯感覺出陳姐的皮膚光滑而富有彈性。“陳姐，你的膚質真好!”彼此狼狽不堪的，但我還是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嘻嘻，真的么 ”陳姐笑得有些曖昧了。“當然是真的！”我笑道。“年輕時，老公也常這麼說呢，現在老了，他就不說了!”“呵呵。”我笑笑，並不去接她的話茬兒。“不過說真的，我的腰真的不到二尺七的。”陳姐忽然這麼說了句時，我並沒多想什麼，順嘴笑道：“我們李總眼神兒就那樣的。”

　　“唉。”過了一會兒，陳姐忽嘆了口氣，把衣服穿到身上說：“好了，我穿好了，你不用那麼緊張的。”聽她話音哆哆嗦嗦的，我隨手把我的上衣遞到了身後，“陳姐，把我的也穿身上吧。”“這怎麼行呢 ！”陳姐說不出的驚訝。“反正也是濕的，我無所謂了。”我笑道。說話間，窯洞外的雨漸小了。“我們還是走吧，運動着會比這樣待着舒服的。”陳姐說一句，推開了我的衣服。“好的。”我應一聲，縮回手穿上衣服和陳姐一前一後出了窯洞往山下走去。

　　山裡的雨就這樣，說來來，說去去。這不，我們還沒走幾步，不僅雨停了，陽光也透過雲層照射了下來。

　　往回趕的路上，李總打來了電話，說他已在酒樓訂了飯局，等着我們呢。

　　“合同的事就按你說的那個價定吧。”飯局開始之前，陳姐笑着對李總說。李總明顯愣了一下，一句疑問竟脫口而出了：“怎麼這麼快你就改變主意了 ”“無非是我少賺一些，人家圖個合作愉快就是了。”陳姐說著，指指我對李總又說：“你得感謝他，是他讓我改變了主意呢。”說實話，當時我也愣住了，想想，自己一路上並沒對陳姐提過絲毫工作上的事啊。“我們在山上遇到了雨，”陳姐解釋說，“這小兄弟把自己的衣服脫給了我，挺讓我感動的。”陳姐說著，沖我很嫵媚地眨了一下眼。“哦。”李總像是明白了什麼，也沖我眨了一下眼，笑笑，端起酒杯和我幹了一下。一時間，我局促得跟什麼似，想解釋，但一想不解釋還好，若是解釋了，說不定我和陳姐都會尷尬的，便什麼也沒多說。

　　陳姐簽了合同走的時候，我因為受風寒住進醫院打起了吊針。李總親自開車把陳姐送到機場后，驅車到醫院看了我。可能是覺得我為公司立了大功，他還特意捧了束鮮花。寒暄幾句，李總話題一轉笑着問我：“老實告訴我，你在山上都和她幹了些什麼，她怎麼一路上對你讚不絕口啊 ”頓時，我知道如果我不把真相說出來，李總肯定會對我產生些聯想的，於是，我把當時的情節絲毫不差地對他說了。“你、你真的連回頭看一下也沒有 ”李總將信將疑。“是啊!”我說。“那麼、那麼……”李總“那麼”了半天，要問的問題卻始終沒問出來。看着他這樣子，我知道他對我和陳姐在山上“到底都幹了些什麼”產生了聯想，但又不方便問。於是，我正色道：“李總，你別想歪了好不好。”“呵呵。”李總尷尬地笑着，掏出個紅包放在我的枕邊：“你為公司做成了一樁大買賣，這是公司對你的獎勵。”“謝謝李總!”瞥眼見那紅包挺厚實，我由衷地說了句。

　　“對了，等你病好了，直接去公關部上班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公關部經理了。”李總鄭重其事地說著，嘿嘿地笑了一會兒又說：“看不出，你這傢伙不僅機靈，還會使‘美男計’呢!”“李總，你真的多想了!”由一個辦公室秘書一躍成了公司中層領導，我興奮，但李總末了那句話卻讓我聽着特刺耳。“不用多解釋。好好乾吧!”李總笑着拍了拍我，說聲“公司里的事兒還忙”起身告辭了。

　　目送李總出去，我獃獃的，腦子一片空白時，手機響了，一接，是陳姐打來的：“喂，小兄弟，我臨時決定今天不走了，想到醫院看看你。”“別、別……”我一愣，慌裡慌張地說。“沒別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的，我只是想盡一份大姐的心意啊。”陳姐執意。“陳姐，你也挺忙的，我不好意思耽誤你啊。”“也是。”陳姐說一句，遲疑了一會兒問我：“你說實話，我是不是又老又丑啊 ”“陳姐，你都想些什麼嘛。”“那、那你在窯洞里為什麼就不回頭看我一眼呢 ”陳姐笑道。明顯的，這看似戲謔的話，其實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我還不是怕一不留神愛上你嘛!”我玩笑着說一句，哈哈地笑開了。陳姐也笑了，“我明白了，你好好保重吧，我走了。再見小兄弟!”

　　陳姐把手機掛了。我苦笑不已，寡男孤女在一起，若不發生點兒什麼故事，還真讓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