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詩經》愛情故事

　　一

　　最早接觸《詩經》，是在初三。那時十四五歲，青春懵懂，天真爛漫。學《詩經》學的第一篇是《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當時只覺這詩讀得朗朗上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縈繞心頭。隨着年歲的增長，走過青春激情歲月，漸有所悟，也產生很大的困惑：

　　“什麼是窈窕淑女？什麼是君子好逑？”我問。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君子又到底是怎麼求的呢？詩中並沒有怎麼說啊？我困惑。

　　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才子配佳人，天經地義。那為什麼君子又會“求之而不得”，只能“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呢？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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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難道，難道淑女真的對君子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二

　　高中時代，我又學習了詩經中另一篇文章《氓》。

　　這是一個愛情悲劇，是一個典型痴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男子笑嘻嘻的來找女子，女子很開心。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原來女子久久不肯答應是因為男子沒有托媒人傳信的緣故。不過，現在女子決定了，沒有媒人就沒有媒人吧，我秋天就嫁給你！男子如願以償。

　　“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這復關太影響女子情緒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原來女子思人心切啊。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春去秋來，桑葉黃了，落了；女子也因日夜操勞，加之生活不好，一天不如一天……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愛情悲劇爆發了，善良、勤勞、好義、重情的女子遭遇喜新厭舊、凶暴薄情的男子背叛。女子內心不勝委屈傷悲。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在問。

　　“今後我該何去何從？”她不知。

　　三

　　相信人們都知道有這麼一句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詩出自《詩經.邶風.擊鼓》。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那是一個風雨如晦的年代，戰火紛飛，君王們窮兵黷武。戰鼓擊得咚咚響，士兵踴躍練武忙。有的人正在修路築城牆，而我將要從軍去南方。我不想去，我更不想離開親愛的妻子。可時勢使然，我別無選擇。

　　“不我以歸，憂心有忡。”長年累月的戰爭，讓我不能回到衛國。日夜思念牽挂的人兒啊，不知是否還一切安好。回不了家，見不到妻兒，我整天心憂忡忡。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每當讀到這句話，不覺眼眶濕潤。你我約定，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我多麼希望能一輩子牽着你的手，相知相惜，白頭到老。如今，天各一方，長年累月的戰爭，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我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回來看你。我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回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去？當年隨口一說，如今方知諾重，命運不由自主。

　　“執子之手”，這是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可真要“與子偕老”，未必容易。我不由想起台灣歌手趙詠華的歌《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在那戰爭年代，身不由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美好的期盼；而今和平年代，物質富足，人心叵測，這一看似再平凡不過的幸福，也不盡都能實現。

　　四

　　愛情、幸福是人類永恆的主題。

　　嚮往愛情，追求幸福，古往今來無數的人“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然而，在充滿愛情詩篇的國度。愛情，從來都是奢侈品。

　　從《詩經》時代，到今天，莫不如此。

　　惟願：謙謙君子終能苦盡甘來，求得窈窕淑女，如願以償。珍惜意中人，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經營好彼此的幸福，經營好一個家，不要再折騰。

　　惟願：勤勞善良的女子們，不要被甜言蜜語沖昏頭腦，愛情來臨時，需保持一份理性。選擇一個人，託付其一生，所選之人是否堪當大任需全面考察、嚴格考驗。婚戀失敗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紅顏遲暮、色衰愛弛，而是輕委於人、遇人不淑。

　　惟願：天下有情人皆能穿破重重藩籬，戰勝重重困難，成為眷屬，相知相惜，在塵世獲得幸福。

　　作者：四川師範大學 胡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