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守城堡、靜待來世彼岸花開

　　傳說，望川河岸生長着一種永不枯敗的花、叫做彼岸花。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顏色，只知道她是為生生相錯的戀人而存在。當相愛的人錯過三世，彼岸花便為她們而綻放一次，那時、他們就會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那麼、夜雪，來世的彼岸花會為我們而開嗎？

　　引子

　　文/羽落殘夏傷

　　是不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你才會明白我愛你究竟有多深？是不是等彼此站在不在相交的平行線上，你才會明白永遠錯過的痛；是不是我們的相遇註定是一出慘絕人寰的悲情故事…

　　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永遠不放開你的手才叫做真正的戀人。相愛的人註定經受住滄海桑田的磨難，方可相儒以沫、白頭攜老。只是，當我們從不曾放開彼此的手，為什麼卻不叫做戀人？

　　『季節走失、散漫成為墮落，你賦予我一座城堡，我成了那城堡的王子』

　　像做了一個冗長而又沉重的夢、破碎不堪的零亂，積壓在胸中腐銹濃厚的霉酸味，世界每一個角落都甩不掉的荒誕，迷茫、無措、慌亂，久而久之，累了，乏了，無力了，也認命了，不再徒勞廢力的掙扎，便形成了習慣性的頹廢、墮落。

　　二十歲、如煙若霧般美好的年華，本該做着華麗庸容的夢，而我卻站在街頭忍受路人嘲弄、鄙視虛偽可憐的注目禮。也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叫什麼的瘋小子，怎麼會有人疼有人憐呢？開始瘋狂的厭惡這個世界，人性的醜陋、社會的骯髒、退避三舍的路人…

　　開始交一些雜亂的混混，紋着那些人們眼中厭惡的紋身、穿一些

　　虛假的人們口中傷風敗俗的非主流裝。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有的是自由！

　　直到有一天，因為打群架被關到警局，遇到那個叫做夜雪的暖暖的女孩子，命運齒輪開始倒轉、我的人生因為她，走出了黑暗，原來我也可以成為童話里的王子。

　　“姓名？”“不知道！”

　　“為什麼打架？”“不知道！可能因為熱鬧。”

　　“你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叫你爸媽來。” “不知道！”

　　………

　　“你爸媽叫什麼？”“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你永遠出不去！！”

　　我看着眼前暴怒的警官，突然間覺的可笑，這些問題，你以為我不想知道嗎？無數次這樣的問話、像一個居大的漩渦，跌落中間的我，緊緊束縛着，進不去出不來。開始瘋狂的哭泣，前所未有的瘋狂，像是失去閥門的若水，洶湧的散開，將積怨滿腔憤怒的靈魂拋卻本該專屬它的軀殼。

　　很久、很久，“好了，不要再哭了，擦擦淚吧，男孩哭不覺得丟臉啊，就不是王子了哦，你回家吧，下次不要和他們混在一起了！”溫煦美好如夜間的歌聲般淳翠、溫柔，這聲音、好美。我抬頭看着她，竟燦目的讓人刺眼，中等的個子，精美的五官，恍如夜間飄落凡間的天使，照亮了我整個生命。

　　轉身、我離開了警局。就這樣一直一直徘徊在門口，不明白等待着什麼。

　　“你怎麼還不走？”是她，那個唯一承認過我是王子的男生。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是棄兒”我不知道怎麼會和一個我一直一直認為我厭惡的人類說這些話，只是憑着心中那一份空洞的沒有理由的執着。

　　“那麼，跟我走吧！我來照顧你！”如若平時，我會不屑一顧唾泣這種施捨，可是今天，我卻毫不猶豫的跟在她身後，只要跟着她一直走就會有我要的光明。

　　“你們家好像城堡，你一個人住嗎？裡面會不會有一個王子陪你呢？”看着眼前豪華的別墅，我笑自己也可以那麼傻，“我自己住，爸媽有先天性心臟病，早逝了，至於王子，你進去不就是了，以後你就是這個城堡的主人，而我，就做你的公主吧！”

　　原來，她也是孤兒。轉過身，裝作欣賞的樣子，不想她看到我的眼淚，幸福的悲傷原來是這種感覺，心中好像股暖暖的熱氣流動，緩慢的覆住那些冰冷。

　　以後的日子，我開始穿着那個叫夜雪的女孩子為我買的休閑服，開始為她炒好吃的菜。開始學着為她按摩解乏，開始在沒有星星的夜晚，她偎在我旁邊聽我唱那首《遇上你是我的緣》。她說她喜歡我在黑夜裡唱歌，微妙動聽可以驅趕黑夜的恐懼不安。那麼，故而她就叫我夜歌，夜歌，夜歌，美好婉轉的如清晨的露珠。我有名字了，叫夜歌！

　　很多的時候，我們會一起躺到陽台邊看夜晚的星星，感受着夜風拂過面頰呵護嬰兒般的輕柔，聽着夜雪講述警局裡的趣事，講述着她為實現警察這個夢想所付出的艱辛。

　　還記得和夜雪第一次看流星時，夜雪問我許的什麼願望？一定是希望有疼愛我的爸媽吧！夜雪，其實你不知道，我許的願望是一直一直和你這樣幸福的過下去，下輩子，下下輩子，捨棄所有，讓我再遇見你！

　　如果說、所有的拋棄，所有的可憐、所有的孤獨、所有的痛苦，都只為遇見夜冥，那麼，我毫無怨言的妥協。只是為你給了我所有同齡人擁有的王子夢，只是為，你讓我懂得如何權釋溫暖這個詞彙真正意義，只是因為，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

　　毫無休止的索取、秉承了人類最原始的劣根性，因為不懂不想就這樣的滿足。

　　『當愛在錯的時間萌生、相守一世成為遙不可及的幻想』

　　這一年我二十，你二十四，愛情的枝蔓不甘了無聲息的埋藏、衝破地層去探索霸王別姬般神話的存在。

　　我開始用庭院還凝聚水珠的百合花在夜雪的房間擺成：ILOVEYOU！的形式；開始在為她熨好的警服里放一瓶藍色的熏衣草，因為熏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開始在黑夜她睡着的時候，靜靜凝視她的睡顏；開始在她的辦公包里放一盒牛奶；開始注意她希望什麼討厭什麼；開始在夜晚我唱歌的時候，把她抱的緊緊的；開始更多更多的望着她看公文時的精明幹練發獃；開始………

　　我依然放肆的不顧一切表達着我的愛意、表達着我想要的天長地久，固執的以為時間久了，她就會愛上我。只到有一天，客廳出現一張淡藍色的紙條，醒目熟悉的筆跡記錄的卻是殘酷冰冷的語言：夜歌，不要再做這些傻事，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弟弟，我、已經有愛的人了，最近局裡忙，所以就先不回來了。好好照顧自己！

　　刺目的燈光透過藍色大理石縫隙折射在那張淡藍色紙條上、嘲笑着、無能為力的絕望。夜雪，還是不能嗎？淚，滴在紙上、侵濕了字跡卻改變不了那美麗的你最愛藍色，就如我無論怎樣做都不能要你愛上我。

　　我以為的初戀、我以為的愛情，就這樣還沒有開始就夭折在這個百合花盛開的季節。不愛不是你的錯、愛也不是我的錯，那究竟是誰的錯？命運嗎？

　　一天、又一個小時、又一分鐘…夜雪，還是沒有回來，是她故意的疏遠？還是、不想看到我…

　　『往日歡笑瑣成記憶、棄我一人獨守空堡』

　　“砰！”…我看到好多好多穿着警服的叔叔闖進了客廳，還抬着一個人，那人好熟悉…好熟悉的…是…是夜雪！我木然的呆跪在她身邊，

　　“夜雪，你怎麼了，你起來，醒醒好不好，我聽你的話我不愛你了，我再也不愛你了好不好，你別嚇我！我還要參加你的婚禮，我還等着叫你一聲姐姐…

　　夜雪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懂了什麼叫做天塌地陷，什麼叫做失魂落魄、一無所有，再不會有人說我是她唯一的王子。世界塌了，是真的末日了…我成了失了靈魂的空殼、整日整日遊盪在別墅里，尋找着我們的回憶。

　　局長伯伯送來一本淡藍色的記錄冊，說是夜雪完成任務時遺落現場的。並說要照顧我以後的生活，我拒絕了他的好意。

　　看着那本冊子，我突然沒了打開的勇氣慌亂的顫抖着翻開，是日記！

　　09.11.2天氣晴

　　今天我們組接了一起群架案，審問時不知什麼原因，一向溫和的小齊居然氣的暴跳如雷，這是以前沒有過的。我看到了那個哭的一塌糊塗的男孩，心裡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柔歸屬感，總覺得前世我們一定認識！我放他走了，小孩子嘛，哭了就知道錯了。下班后我又遇見了他，他說自己是棄兒，沒有地方可以去，我的心猛的疼了一下，真的好想把全世界的溫暖都給他！我帶他回家，他說我家像城堡，我開玩笑說他就是這座城堡的王子，我要做他一輩子的公主！我不知道他怎樣想，但我真的希望可以在他身邊一輩子！這個哭泣的讓人心疼的男孩！

　　09.11.3天氣風

　　我幫他買了休閑服，教他怎樣熨衣服，這個傢伙還蠻聰明的。我喜歡聽他在黑夜唱歌，可以忘掉恐懼呢，這個小傻瓜有我在什麼都不用害怕的。我給他取名叫夜歌，希望以後的每一夜他都能想起他為我唱的歌。我看着他快樂的笑，看着嘴角幸福的微笑，這個傢伙，還真的容易滿足呢！

　　090.11.5天氣陰

　　今晚有流星呢，我帶夜歌去陽台看流星，問他許的什麼願望，這個調皮鬼不肯告訴我呢！我想他一定是希望有爸媽在身邊陪着吧！畢竟這世上血濃於水。不過我許願說，我希望可以和夜歌一直一直這樣幸福快樂下去，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陪在我身邊，這個迷失方向的傻傻的男孩子。

　　09.12.16天氣雪

　　下雪了呢，那個懶傢伙還在睡，罷了，誰讓我最喜歡他呢。遇到他之前，除了警察這個工作，我從內心厭惡這個虛假的世界，遇見他之後我覺得，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很美的。就好像我厭惡雪水的泥寧不堪，卻愛上了飄雪的浪漫唯美、安靜。

　　09.12.18天氣晴

　　那個傻瓜不知怎麼，昨天突然在我房間用百合擺了個 ：I LOVE YOU !的字樣。他，不會愛上我了吧？心裡甜甜的，傻笑了一整天，差點沒被同事誤以為中邪。不過，也許是擺着玩呢？

　　09.12.19天氣晴

　　今天突然在警服里摸出一瓶熏衣草，沒記錯的話，熏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拉開公文包，居然還有一盒牛奶，傻小子，難得他還可以這麼細心。不對，最近那傢伙似乎變的怪怪的，勤快了不少，飯桌上老做我喜歡吃的菜，恩，看我發獃的時間又長了許多，半夜還偷偷看我睡覺，這個可愛的小子！呵呵，我要他一輩子這樣快樂的活着！我要他永遠的幸福。

　　09.12.22天氣多雲

　　最近心臟疼痛的頻率多了，該死的！我居然忘了，我身上還帶有父母遺傳的心臟病，怎麼讓他幸福呢？夜歌，我終究還是要敗給命運！就算當初我苦苦哀求局長，讓我進局又能怎麼樣呢，我始終不會是健全的人，始終不能你幸福！夜歌，不要再愛我了，沒有結局的。

　　09.12.23天氣晴

　　小齊說，望川河岸有一種叫做彼岸花的植物，錯過三世的戀人，再次相遇，彼岸花便會為他們而開，那時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夜歌，下輩子，可不可以讓我再遇見你？看着你為我忙碌着，我卻不能做什麼，真的好心痛，夜歌，我怎麼才能放下你呢？

　　09.12.26天氣晴

　　9.14案件明晚之前必須破解，這是局長剛下的命令，這次的任務非常艱苦，我不知道能撐多久，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夜歌，那個傻到讓我心疼的男孩，可是，就算沒有任務，我還是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如果可以，多想帶你逃離到世俗的邊界，從此，快樂幸福的生活。可是…

　　我給他留了字條，說我不愛他，天知道，我有多愛你，夜歌！假若，我不幸喪生，你一定努力的活下去，快樂，幸福的走下去！

　　扉頁、奪目的血紅：

　　夜歌

　　如若有來生！我要讓彼岸花為我們而開一次！我要做你生生世世的新娘！

　　夜雪

　　淡藍色的冊子、似乎會被我的淚水淹沒，原來，你一直都在，原來你一直都愛，原來，你從不曾走開！可是，傻夜雪，沒有了公主的存在，王子是沒有溫度，再溫暖的的城堡，也是虛無…

　　『我會獨守那座城堡，等待着來世為我們盛開的彼岸花！』

　　還沒有開始、便已落幕的愛，找不出一種來為它劃上定義的語言。生命、意識開始一點點的瓦解，崩潰、破碎，一如，那個瘋狂哭泣着的午後，走失在你的溫情里。黑暗的視線、滿滿的都是那些無限漫長有你的溫柔時光，是心疼沒了你、還是心痛這麼快就成為回憶，這樣有區別么？諾大的空間，感受不到你的存在，用力的想逃離我還來不及想過的空白。

　　一瞬間、想要結束，就這樣牽着你的手，平靜的慢慢的死掉，為什麼活着，只是為了等待你給的永恆的諾言。

　　百合花又開了，像每個欲尋公主的王子，神聖而不可侵犯。依舊會做着那個有你的夢，依舊等待着來世的彼岸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