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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在河水裡的歷史

手機:M版  分類:雜文  編輯:小景

沉淪在河水裡的歷史 標籤:裝在口袋裡的爸爸

  乘着夜色回家,路過水城河時,多看了一眼。忽然發現河水黑如融墨,想來是夜色沉重,掉進了河裡一撈不起。忍不住小站,夜風固然刺骨,但難得這閑情雅緻,多日的生活和現實的反差讓我有些勞憊不堪,因此借次機會放鬆心情也不錯。

  其實水城河是一條臟污的河流。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從什麼時候“傳承”下來的,只是此情此景一個人時,忍不住腦筋一轉,問自己一個看似很簡單卻無法回答的問題。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河水,孤孤單單的流向遠方,穿過繁華的城市廣場,倒映天空的黑墨,一時間人來人往。男孩子牽着女孩子走過,他們是情侶;男人牽着女人走過,他們可能是夫妻;而河水一聲不吭講這一切看進眼裡,卻未反映出來。墨一般的黑,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抬頭是這城市的繁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凌亂的腳印來來回回踏過河邊的小道,河上的橋,每個人眼裡都有焦點,他們很忙吧,不然為什麼連看一眼河的空隙都沒有了。

  看看這城市,如此美麗,燈火輝煌,而河水反映着的卻是一片污濁。想來是太久的歷史沉淪,堆積成埃,將河水表面也覆滿,以至於什麼也看不清。我以為明亮如河水怎會騙人,可是我更相信現實,你抬頭,你看,你看不到黑暗,可是這條河為什麼什麼反映不出來。是河,瞎了嗎?如果沒瞎,那就是河在騙我。

  依稀記得十幾年前這片土地還未蓋起高高的大樓,也沒有呼嘯而過的汽車,排起來長長的,龍也似的穿梭在這片土地上,那時這裡只有山,只有草,依稀的幾塊突出的亂石,明明便是片郊外。童年的記憶里最清晰的是看不到高樓的天空。那時不覺得有多麼稀奇,可是當城市竹林般漸漸生長,一棟又一棟的高樓突起,一次又一次的開發,想尋一處視野里沒有高樓的地方也難。

  提到這條河水,很多人會皺眉。夏日的炎熱將那浮於表面的歷史蒸發,散入空氣中,每個人走過時或多或少會聞到很難聞的味道。人們只能皺皺眉,因為我們什麼都不能做。

  而冬日裡,河水很安靜。沒有雨後嘩嘩的流水聲,也沒有難聞的味道,象是一塊波瀾不起、覆滿塵埃的鏡子,安詳而落寞的躺在城市的懷抱里。我想河水大概是女人,早年間從母親的懷抱里歡快躍出,不怕天不怕地,明亮如鏡,穿過蔥嶺穿過田野,唱着好聽的歌,聽人們的歡笑。

  而歷史在前進,前進就要蛻變,蛻變就意味着要將那些曾經的污濁和不好的東西一併丟掉,於是,你看到人們的生活在提高,人們還是每天歡笑,沒有人不快樂,沒有人不高興,因為有房子住了,有火暖了,可是河水卻一天天安靜了。背負了那麼沉重的東西,怎麼還能歡樂得起來。最後,河水終於嫁給了城市,從此再也不能分開。

  河水生來便是這麼污濁么。誰相信呢;沒有人願意去考究這無聊的歷史,人們只接受現在,不反省過去,所以看不到未來。也許這條河日夜如此,一天天的髒亂,或許要到某一日它枯竭殆盡,人們才忽然回憶起來,原來記憶里的城市還有一條黑色的緞帶,靜靜的穿梭而過。我們總是只在意身邊的獲得與失去,物質的好壞。可是精神已經被忽略殆盡了,人們還嫌不夠,還要將精神的寄託也毀掉,只求發展,不求長久。我們總是用罪來犯下更深的罪,只會反省,卻不會救贖。

  我以為日子這麼下去,逃離這個城市,就不會想那麼多事了,可是我才發現,當一個人流浪到另一個城市,找不到原來這個城市的氣息時,心裡會很驚慌。我想我也會和已經去大學的同學一樣,懷念羊肉粉,懷念礦中,懷念水城的山山水水。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象我一樣,心裡再多出一個位置,懷念懷念那條被人們唾棄的,母親河。

  後記:回來的路上不斷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回憶過去卻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可是我怎會覺得自己背負了如此多的責任與罪名,這世界太清晰,這城市太清晰,所以只能污濁我,污濁河。人們要用一顆漸漸骯髒的心去相信這世界的美好,索取物質,不斷索取,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只是我輩還太年輕,又能做什麼呢,或者說,還能掙扎什麼呢。早年便聽到風聲,省里下發資金來整頓這條河,可是一層一層的發下來,就好像過濾一般。最後到手裡的那點錢還能做什麼呢?

  水還是那麼臟,天還是那麼黑,這城市還是燈紅酒綠。

  我立在河水旁,用一霎那的清醒同河水在時間的荒野里,讓歷史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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