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

　　真的不知該怎麼樣表達那會的心情，但那會我卻是真的感到了一陣恐懼。

　　年末春來，車站的活總會比平常少了許多，孤單的站台上除了逆向而行的我便只有一排站檯燈形單影孤地立着，透着昏黃幽暗的燈光，沒有活可干，車站總會關了部分燈，間隔性地開着。這樣的間隔總會將閉了燈光的電線杆沒在其中，拉長了，倒在兩邊橢圓形的光束中，像個優雅的舞者，若是有風，那燈光會隨了燈罩的嘎吱作響擺動，似是縵舞輕歌，人行於其中便有些炫暈。

　　若是不晚點的話，會於站台中間遇到車站助理值班員，拿了信號燈，等待車開的時間。彼此調侃下幾日未見的趣聞，待到信號樓通知發車，給了信號，及列車出站，我們便會約了向前，宿舍離車站不是很遠，一公里多的路程分佈了房建鍋爐工區，供電、供水、工務、變電所、網工區等單位，當然也會有地方單位，不過單位雖多，卻個自為陣，獨自佔據着不大的地盤，過着除工作之外老死不相往來的生活。

　　由於地方整治街道環境，將沿公路鐵路附近的破舊房屋做為整治拆遷目標，逐一進行拆除。說是拆除，其實很多房屋卻無論如何也列不到被拆行列，只是那些早起建起的房舍鋪了很好的木料和板材，有的則是嶄新的預製水泥板，光是那些磚石就足夠被拆對象換幾壺好酒喝了，但酒喝了於否我不清楚，那去往宿舍通往車站的那片老屋卻是不見了，殘敗的老宅基地上亂七八糟地堆放着挑剩的破磚亂石，未倒的幾堵土牆上偶爾會有隨了風搖擺的彩條，發出嘩嘩的聲響，和了北方冬日夕陽下的雲朵的顏色，像足了荒漠中的孤墳。我始終不大明白這樣的殘垣斷壁會與新時期所倡導的村鎮環境整治有所聯繫，但卻又實實在在地進行了整合，以致於沿鐵路線路附近隨處可見這樣的殘敗景象，這情景晴天猶可，遇了風天便塵土飛揚，與值班員告別便是那段通往宿舍的小道要獨自行走。

　　沒有活，這片是絕不會開燈的，儘管有了月亮，月光卻不似十五六圓潤明晰，似是被偷食了的半拉白餅，慘淡地掛在半空，幾抹略顯厚重的雲朵慢慢移動在天際，偶爾會遮了月光將雲朵的邊際映亮，在地上形成鋪天蓋地的黑，好在還有幾顆星星還算敞亮，呼應着地面

　　幾盞信號燈，紅色的，藍色的連個綠燈也不曾變幻，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今夜這個站是沒有一些活要幹了。

　　還沒走下站台，便可清晰地看到那個破了門窗，拆除了牆體屋頂的老屋子好似上了暗紅的防盜門，並且門上玻璃窗有很亮的光線透出！夜似乎在客車過後重新靜了下來，甚至靜的有些可怕，以致於可以聽到我自己心跳，像受慌而逃的兔子，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這房子分明已拆倒 ，早已卸除了門窗，連牆體也不復存在，更何況那是包蘭線通車時所留房舍，木門木窗，幾十年廢棄，不曾有人入住，怎麼會在年前拆除后又有了新的防盜門，而且有了燈光？我放緩了腳步，屏了呼吸，好讓自己不慌張，極力剋制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努力不讓眼睛隨了思維去看那亮了燈火的新防盜門。對於夜路我是不怎麼害怕的，幾年的經歷已讓我有了極強的承受力，更何況這條通往宿舍的路，我是白天夜裡經常要過的。

　　聽母親說我小時候怕走夜路，白天活潑頑皮的像個小猴子，夜裡卻安靜的像個小女孩不啃出門，其實只是懼怕夜色的漆黑。總是聽了大人們講起白天夜晚與陰陽阻隔的故事，什麼生與死，什麼夜色是鬼魅出沒的時段等。

　　至今還記得那年，小學門口是條鋪了鵝卵石的公路，下過雨後，操場積了水，無處可玩，我便與小夥伴玩耍在校門口的水泥柱子旁，也不知怎地我看到遠處一輛大卡車卷了灰塵急馳而來，忙拉了小夥伴的手欲走，玩興正濃的小夥伴怎麼也不理解我說看到遠處那輛大卡車了嗎？它會撞到這校門墩上！快跑！幾乎是同時，在我拉了夥伴閃開的瞬間那輛大卡車飛過校門前的小渠，狠狠地撞在了校門口的水泥柱子上，大門隨着門柱的倒塌也倒了下去，人卻沒傷着，只是我的好夥伴卻因驚嚇住了院，好幾日不曾去上課，也因為這校門遷了址。

　　時隔二十餘年，有次在街遇到當年的小夥伴，他仍是對那事記憶猶新，一臉驚恐，欲拉了我上飯館喝上幾杯，說些什麼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其實他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知曉出那大卡車要撞校門的。

　　說實在的，我也搞不明白，前些日子還和妻說起給人看手相的事，妻有些嗔怪地說，給別人看雖是玩，可要說不好豈不得罪人？以後不能玩這類遊戲的妻的話也不無道理。

　　"秋水"是我微信好友中不多的幾位好友，說是好友只是微博聽眾，因為微博，我的微博她是每期必看的，總會看了問些問題，主要還是對個人人際與社會關係的交流。忽一日，秋水說起要打開看看微信，有她的照片要讓我認識，我不是太愛加好友，也不是太愛看對方視頻的人。

　　照片中，秋水笑顏展露，目光低尋，似是有隱憂，我將所看發於秋水：展顏歡笑背後是負累，低垂的眉宇，搜尋的目光是懦弱，更是對未來人生的舉棋不定…！

　　你會看相？

　　一臉驚恐的秋水將驚喜表露在了手機世界的背面！之前只是看你的文字覺得你不同於他們，沒誠想你會看相！又是一串驚訝的表情。

　　呵呵！如果結合手相，那會更準確可否一試？男左女右，實話實說，信者發來！

　　說這話其實我是想拒絕，但話說出的幾天後，秋水再不曾有瀏覽我空間的痕迹，這事又在我忙碌的工作中被淡忘。一日閑來無事，看過書打開手機登了見有頭像閃動，打開看了才是秋水發來的圖片，是右手手心圖像，脈絡紋理清晰 ，下附：如果你懂願聽詳解…秋水的三大手紋線錯落有致，生命線細長，將智慧線在三分之一處斬斷，出現了明顯的一個斷層與波折，情感線如花朵之藤攀附纏繞…明顯是一個外錶快樂幸福，內心憂鬱，智慧善良卻為情所困，雖有感情歸屬卻並不如願，在幼時歷苦痛，一波三折的生活讓她的成長有了斷點，也就是二次的生命構築了新的心裡防線，也成就了現在這個優柔寡斷的她…完全屬於聊聊式的調侃，未曾想這個追逐我的微博幾年，不時點評的好友卻為此退出了我的聽友，並刪除了我做為她的微信好友，從此杳無音信。

　　只是去年年底見郵箱有一郵件，是她所發：之所以刪除，是我不想身邊有有一個能看透我的人，你是妖，是魔，是怪，還是神？我的命理變數你竟如此清楚！我有些懼怕！…

　　其實當初對於秋水手相的釋解完全來自個人調侃，未想惹得這一出麻煩，不知該算鬧劇還是別的！

　　但眼前這關是無論如何也得過，想要不看不想那不是我個性，能感覺到來自腳底的寒氣，沖了雙腿的經絡直抵腦門，是個門 也有了燈光，北方裝裱房頂所用的彩條散亂地飛舞在門前， 像極了墳頭的紙帆，透着几絲陰氣。索性唱了歌，什麼歌記不清：什麼沒有人去關心，我將去哪裡……之後又是胡亂地唱些：不要再來傷害我，我會迷失了自我……不知唱歌有用於否，反正小時候聽了大人說害怕了唱首歌就不怕了，不過一直沒試試過，也未曾將這一方法教於女兒。誰想時隔幾十年後自己倒用上了。

　　唱了歌，將背包從肩上拿下，抱在懷中便開始狂奔，耳邊能聽到因奔跑而帶動的呼呼風聲。一千米不算近也不遠，但夜間奔跑，又是在狹窄的鐵路旁的小徑，就難免磕絆幾下，這樣一路顛簸到達宿舍已是一時二十分。加了煤，看了火爐，開了空調，壓了被子快速鑽進被窩，卻沒了睡意，眼前依然是那飄了綵帶的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