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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登浮山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早春登浮山

  一場冷空氣剛過二天,氣溫已升至13-25度了。我們計劃已久的浮山游,總算成行。

  上午9時40分,車輛駛進了浮山嶺腳下的水電站。下得車來,水電站門前的山溝就把我們迷住了。我們雀躍着在山溝中大小不一的石塊上跳來跳去,淙淙的水聲,從石面或者石底下流過,將山溝兩岸的植被滋潤得青翠欲滴,此起彼伏的鳥鳴聲,把幽靜的環境襯托得如夢似幻,仿若仙境。我們沉迷於其中,似乎忘卻了一切,更記不起此行的登山目的。不知是誰說了一聲:“我們要登山了!”才把我們從痴迷中喚醒過來。依來過的隊友的指向,我們見到了雲霧繚繞着頂峰的浮山嶺,只有毗鄰的一座尖山峰才清晰可見。

  10時03分,我們沿着水電站側邊的可行貨車的泥土路開始了登山。上坡下坡了幾次,我們踏上了鋪着水泥的道路。正疑惑為什麼在此會有水泥路的時候,隊友中的一人解釋說這是為架設西電東輸鐵塔而修建的。這時,我們才留意着嶺崗上的一個個鐵塔和一條條高壓電線來。爬上一個約三百米長的斜坡,夾在山崗和水泥道路中的一條弧形的水泥水渠,從山崗的左邊貼着山崗向右流去。右邊是可行車的水泥大道,左邊是一條約一尺寬度的水渠外壁小道。我們溯溪而上,轉了幾個彎后,見到前方有一座小屋架在水渠的上面。轉過小屋,一塊約四十平方米布滿沙石的曠地,就呈現在我們的眼前。這塊沙石地是人工攔截山溝水而形成的,它依着兩邊的山崗,築起了兩道石堤。石堤下方,沒有流水流過的斜伸山溝,順着傾斜的地勢,鋪滿了一個個被水打磨得光滑的石頭,因乾涸而表面乾燥泛白。改道了的流水,正依着人們的意願,從橫架上面的小屋下流過,朝我們的來路方向流去。這一塊曠地,就是攔截山溝的一道屏障。流水量大時,水可漫過這塊曠地,從山溝分流出去,從而保證了水渠在特大的洪水面前也安然無恙。人們改造自然的力量,在此可以得到一個見證的實例。

  跨過下緣攔堤,我們就着水泥階梯,爬上了另一個山崗。行上不幾步,就聽到淙淙的水聲。一條小山溝,就在我們的跟前斜出。前方不到十米,一棵從巨石上長成的大葉榕樹,枝葉繁多地撐出一把綠傘,與周圍的喬木、灌木形成了獨特的風景。小山溝的水流,就是貼着巨石流過。在照相時,隊友指着對面不到十米的巨石說,那個石叫金元寶,是地塊好運石。大家走到跟前細看,巨石下小上大,呈橢圓狀,石上面邊緣捲起,四周有凹陷,中央有一近似圓形的凸起,儼然就是一塊金元寶,只是沒有金黃色罷了。抓着樹木借力,我們一步步地在沒胡路徑的林地攀爬了近半個小時,才走到了一條可行貨車的泥土路上。路兩邊,速生桉樹被砍伐后留下的樹尾和枝葉,橫七豎八地散布着,還向山崗上繼續延伸擴展。我們坐在這些遺棄的樹上,喘息着粗氣,各自相機尋找着作拐杖用的樹枝。有人說肚子餓了,來過的隊友說:忍一下,再爬上一個山崗,就到了補給站。在補給站里,大家吃飽喝足了再出發。聽說山崗上面有補給站,大家的精神一下陡增,嘻嘻哈哈用拐杖點着地,剛才的疲累,好象消失得無影無蹤。

  砍伐了速生桉樹只剩下灌木的山崗,比先前爬過的地帶省勁了許多。轉出一片稍高的灌木,對面山崗下,三排石牆青瓦的房屋,讓我們尖嘯不停。將眼光移到腳下,一口池塘正瀲灧着下午的陽光,又讓我們驚喜交集。一個隊友似是解釋又象是感慨地說:“真象桃花源啊!”三排房屋看起來都有幾十年的歷史,一排三間的房屋,在中間房開了一個門洞,合扇的木門,橫着鐵條,吊著一把未上鎖的彈子鎖;隔離一排三間房,開着三個門洞,沒有安門,門前到處鋪着厚厚的牛糞,一看就知道是用作牛舍;前面的一排有五門房,屋脊上的屋桁橫着,還示上齊,空心水泥磚、石綿瓦擺放在荒地上,明顯是正作修繕。房屋四周,除了我們一行八人外,再沒見到其他任何一個人。屋邊,擺着二三十個蜜蜂木箱的空地上,停着一輛紅色男款125C摩托車,表明此處是有人居住的。門前的一個一人圍抱不過來的淺塑料盆,正承接着塑料水管流出的山泉水。滿溢的山泉水,將盆子周圍的泥土浸潤得濕透,然後變成一條不到巴掌大的小水溝,向著下面的池塘流去。我們打開未上鎖的合扇木門,裡面擺放着簡單的鍋碗瓢盤等飲食用具;跨進門去,左邊的房裡鋪着一張簡陋的床,床上雜亂地放着半新的衣服,有點變黃的白色蚊帳垂吊著,沒有收起;右邊的房裡,狼藉的雜物佔了半個房子的空間。我們關好門,坐在門前的石條上,吃着點心,喝足了水,休息了約二十分鐘,又出發了。

  轉到屋后,見左邊的山崗下有幾個女人的身影走來,一個隊友竟高興得發出了尖嘯的呼喚。待到那幾個女人近了才看清楚是五個中年婦人。她們背着纖維袋子,說裡面裝的是青菜和大米等填飽肚子的食物。我們與她們同向一個山崗爬去,不停地與她們大侃着,她們說是山上人家,很快又說是到山上找人。爬上了二個山坳,她們就坐在路邊,催促着我們先走。看看前面有幾條岔道,我們搞不明白她們的用意,只好朝着浮山爬去。可能是方便速生樹木的運輸,可通貨車的泥土路,從我們所走過的路段,橫向開闢出一條條同樣大小的道路,向山崗上各個腹地延伸而去。轉了一個彎,朝後看,卻不見了那五個婦人的身影。浮山嶺頂上還是雲霧繚繞,而山頂下的面貌可以看得比較清楚了。來過的隊友指着左前方雜樹帶說:我們從這裡進去,就從上面的那個山脊直上山頂。

  鑽進濃密的林帶,兜來轉去,到了一塊早已丟荒的小塊坡地,就着地上高過人頭的樹蔭,我們作了近十分鐘的休息,就沿着模糊的路徑,攀着樹木,費力地爬行在陡峭山間。正當我們在樹叢中轉得有些暈乎乎的時候,前頭的隊友發出了一聲驚呼:“啊——草地!”坡度稍微平緩的草地,讓我們眼前一亮。這塊草地,約有一足球場大小,早春時節的草色,還是一片枯黃。草地的邊緣,生長着灌木;向上的地方,卻稀稀疏疏地長着一株株台灣相思樹。透過台灣相思樹向上看,浮山峰巔已雲消霧散,嶙峋的巨石,危然矗立,赫然近在眼前了。

  才攀越陡峭的台灣相思樹叢,又一片稍顯平緩的草地迎接着我們的到來。跨過這片草地,又是台灣相思林帶。這一林帶,風力明顯加大。一綹綹沉重的樹葉,在狂風中發出的不是“沙沙”的響聲,而是“呼呼”的吶喊了。衣服,也顫抖在風裡,“噼噼啪啪”地作響。透過樹叢望向山峰,大家估摸着爬過這一片林帶,就是頂峰了。誰料到,走出還是陡峭的林帶,又是一片草地!這草地再不是走過的那種平鋪地面的草了,而是一片茅草。往上看,過了草地,還有幾株大樹,大樹上方,又是純一色的草地漫向山頂。往下看,在走過的第一塊草地看到的村莊房屋,已縮小得象是一張紙大小;那些在村莊縱橫交錯的道路,細小得就象手指似的;琅江的曲折水道比原先看到的更長更多彎兒了;就連走過的第一塊草地,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山腳下,陡峭似壁立的山谷深不可測,如萬丈深淵,讓人頭腦暈眩,雙腳打顫。我們倚着林緣的巨石作着喘息,積蓄力量,相互鼓勵着要一鼓作氣登上巔峰,大家都躍躍欲試地作着最後衝刺的心理準備。

  可是,爬過了草地,大家都喘着粗氣,累得坐在石面上,不想再爬了。峰頂,似乎伸手可及了;向下看,筆直的山谷卻更是縹緲深邃,令人膽戰心驚!來過的那位隊友指着側前方告訴我們:從這裡山谷的上方斜上,到了前面不同走向的山脊,再走上幾分鐘,就到頂峰了。一位女隊友看看跨越山谷的地勢,又望了望山谷下方,怯聲地說:“太可怕了,我不上去了!”大家聽后,都用鼓勵話語激勵,也無法改變她臨時的決定。一男隊友用商量的口氣說:“這樣吧,我牽着你的手,你只管向上看,不向下看,不幾分鐘就走過去了。真的,許多人都是這樣走過去的!”膽怯的女隊友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撂一下被風吹亂了的長發,莞爾一笑,讓我們讀懂了她的笑意。

  橫過山谷的幾寸寬小徑,在枯萎的茅草遮掩里,若隱若現。我們用拐杖輕輕地拔開草叢,小心奕奕地瞪着眼睛尋找路徑,用腳一步步地結實踩過,不敢有半點的分神。我斜眼向山谷下看一眼,竟從心裡竄出了幾個寒顫,不得不停下來穩定心神,才敢移動腳步。山谷縹緲得讓人看后渾身虛軟無力,三魂七魄也好象在旦間渙散飄逸,整個身軀好象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牽引着,再由不得自己把持了。從耳邊掠過的“呼呼”山風,和着“沙沙”搖動的滿山茅草,就象是一曲擾亂心神的魔音,讓人更是不能把持了。如果定力差點,將會就這樣身不由己地飄下山谷,粉身碎骨!我在心裡自我告誡着要“沉住”,不再向下看,腳步踏結實了,還總是感覺腳底虛浮無根。

  總算到了通往巔峰的山脊了。走在最後的我,支着拐杖,呼出一口長氣,看看走在前面的幾個女隊友的身影已隱沒在上方了,而男隊友還在山脊上爬行。就着西斜的太陽辨別著方位,西北方的一個山嶺的頂峰上,有一座外牆鑲着瓷片的紅頂樓房,讓我驚詫不已。在這麼高的山峰上建一座樓房,運輸材料的費用將是何等的昂貴啊。估摸着所有的隊友都到了山頂,平和了氣息的我,又開始了衝刺。爬上山脊的頂端,卻發現還有更陡的山脊等待着我。我在這稍微平緩的草地上支着拐杖,喘着粗氣,凝聚着真氣,再作攀登。還未登頂,就聽見了男隊友的嘯聲和着幾個女隊友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這下心裡真切地知道還有三幾十步的路,就是巔峰了,一下子勁頭竟充足了許多。

  終於到了絕頂。除了西北方和東北方的兩個山峰與浮山嶺不相上下之外,眼前的山嶺,都盡在腳下。杜甫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境,在此情此境,也可領略得到個中的奧妙了。蒼茫薄霧裡,山下的一切——平原、村莊、城鎮、水庫、池塘以及我們走過的山脊,都是那樣的縹緲微小。迂迴曲折的琅江及其支流,仿若一條條飄動的帶子,象刻在綠毯大地上的蒼勁筆畫,又象一條條爬行在綠毯上的虯龍。撫摸着絕頂上的一塊塊嶙峋巨石,踩踏着被山風梳理着的枯黃茅草,漫看着湛藍藍的長天,想想我們這一行八人,同心協力地歷經了艱難困苦,用堅強的意志,征服了964米浮山絕頂,一種自豪感由心底油然升起,瞬間漫遍了全身——我們是勇士,我們是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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