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羅浮山
手機:M版 分類:遊記隨筆 編輯:pp958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我的書房中久擱着一本書。那天閑來無事,隨手翻閱,竟是余秋雨大師的《文化苦旅》。所謂文化苦旅,以我的理解,“文化”就是人文、地理、歷史等的一種匯萃,這好理解,但是“苦旅”就有點費思量。余大師的苦旅本義可能是涉及祖國大好河山的一種歷史傳承和相關文物的保存和維護。而我所理解的苦旅,卻是一種痛苦的旅行。難道旅行會痛苦嗎?可每年卻有眾多的痴男怨女趨之若騖。因此在我第一次蝸爬於羅浮山山道中時,便覺得痛苦萬分,但是這種痛苦卻有兩種:一種是心苦,一種是身苦。在翻閱余大師的著作時,我感覺到的是心苦,而在登上羅浮山時,卻是一種身苦。
因此,我很自然地想起幾千年前孟子的一段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原來身苦有這麼多好處,我決心再次體驗一下登爬羅浮山之苦,以達到增強體質,鍛煉身體的目的。
於是便選擇在梅子黃時的季節,陽光燦爛卻並不灼熱,呼朋喚友,拾級而上。
“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綠蔭不減來時路,添得黃鸝四五聲。”一開始,腳步是輕快的,心情是愉悅的,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看什麼都是舒服的,看什麼都是新奇的。但隨着山勢漸陡,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了,汗流浹背,太陽散發出一圈炙熱的光,籠罩着整座大山,什麼蟬聲、鳥叫,簡直是煩悶枯燥的噪音,一絲風也沒有,乾枯的山泥路上,塗上一層薄薄的瀝青,明晃晃的,蒸烤着氣喘吁吁的遊人,苦旅,苦旅,果然是痛苦之旅。
拖着疲憊的身軀,邁着沉重的腳步,看看好不容易來到半山休憩之所,不走了,就算欄干拍遍,也無人知會其中之意。一拄杖老者走到邊上看着我,說:“小伙,不行了啊”。我伸出幾個手指說,“我已貴庚若許之多,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比起我差遠了”,老者笑完走了,剩下我只能苦笑……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不管了,哪怕身與名俱滅了,江河為之萬古不流了,也不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了,子曰知恥近乎勇。就這點勇,成為我像蝸牛一樣爬行的支撐點,口呼心叫地“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古人之心不遠。
基本上到了第一道山頂,憑欄遠眺,真有種孔子登泰山而小魯之感慨,登山之苦一掃而去,心裡就像突然風起的漣漪,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去,大地就在腳下,雲霧就在胸前,乾坤只在手掌中,五湖四海歸一望。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了杜甫的《望岳》: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哈哈,我已登臨絕頂,真可謂閱盡人間春色啊。
下山依然是走下來的,並不輕鬆,咬咬牙,小腿肚一直在發抖,朋友們走一程就得停下來等我,我說不要等我了,不是我遺棄整個世界,就是整個世界遺棄我,我會照顧我自已的。
走出了山門,坐在車上,友人或小憩或沉默無語,我卻在回想整個心路的歷程,回想余秋雨大師的苦旅,回想着漫無邊際的人生,回想着樹梢上的蟬鳴鳥聲,彷彿耳邊也在不時地傳盪着一個聲音:“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不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