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商旅

　　二十幾年前，因不喜歡教書單調乏味周而復始的工作，放棄了教師職業，毅然決定下海經商。也許年少氣盛，不顧家人反對承包了一朋友家的氣配廠推銷業務。跑南闖北，從而領略了商海苦澀。

　　仲夏的一天早上，我滿懷信心，揣着產品說明書、訂貨單、合同和朋友的介紹信等，背着塞滿一大袋的產品樣品和生活用品的行李，帶着一份美好的憧憬，一往無後地告別家門。

　　那時交通極其落後，早早從家坐汽車，顛簸六、七個小時到了金華火車站，然後轉坐北上。到金華火車站已經中午，火日炙人。車站裡人山人海，源源不斷人擠壓着我，把我跌跌撞撞地推上了車廂，累得汗流浹背。車廂里擁擠旅客，如沙丁魚罐頭；車廂里悶熱如蒸籠，空氣污濁不堪，難以喘氣。各種臭味、怪味，令人作嘔；耳際廣東音，湖南腔，四川味等，南腔北調，可謂五味雜陳。我雖有座位，但旁邊擠滿了人，身體無法挪動和伸展，有人就直接躺在凳子下面。而這時我腦里響起朋友告誡，火車上小偷多，注意自己東西，就急忙捺捺褲子內兜里的錢，又張望行李架上的行李，揪着忐忑心。

　　“嘟！”一聲響徹雲霄的汽笛后，“砰”的一聲巨響，像是地動山搖，火車碰撞后徐徐開動了，拖着沉重的身軀不知疲倦地向前駛。車輪摩擦着鐵軌“喀嚓、喀嚓”，也搓摩着我憧憬美好的心。

　　肚子餓得嘰里咕嚕了，打開一盒三塊錢的快餐，撥了二口，馬上覺得反胃，只好啃一些糕點，呷着冷冷的茶水，嘴嚼着咽下。回想起在家安逸生活，一股股苦澀滋味湧上心頭，鼻子酸得如四川泡菜，頓感人生艱辛。

　　總算到了東北目的地，跑了好幾家公司，生意還算順利。歸程又是一番車上苦熬。步出上海站，趕到提籃橋碼頭已是凌晨二點，附近中低檔旅館均掛上了客滿的牌子，高檔賓館對於囊中羞澀的我自然不敢高攀。看着三三五五蜷縮在大樓下鐵柵欄旁候買船票的人們，一身疲勞的我，也顧不上髒兮兮的地面，找個空處，把報紙一攤，枕着行李就地躺下。肚子很餓，夜風襲來特別寒冷，饑寒交迫，百感交集！不由得歸心似箭。

　　二十來天的奔波，體重驟減兩公斤，朋友問起，我只是付之一苦笑。原指望有了合同，也能賺幾個辛苦錢。卻不料三個月過去了，貨早已發給對方，大多數貨款卻姍姍來遲。有人告誡：商海深不可測，潮漲潮落，不會游泳的人“下海”無異“跳海”。對這話，也算是有了親身體會。商海的苦澀！

　　人的一生總有做出一些選擇，從商生涯的第一步，也是我生命中邁出最重要的一步。儘管路途坎坷曲折，毅然勇往直前，義無返顧。“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即使頭破血流落幕，也是挂彩！---這是我的性格